整個朝堂勢力在這短短數月時間之內快速被打破。
關隴貴族遭受重創。
雖然長孫無忌和褚遂良看似沒有受到影響,仍舊是各謀其位處理朝政。
但其所能夠產生的影響力卻仍是遭受到了重創。
不僅僅是各地士子入朝,包括武則天身后的武氏一族同樣也涌入了朝堂之中,這一切都讓整個朝堂的勢力進行了一場翻天覆地的大變動。
而雖然李治仍是那般從不去主動干涉朝政。
但那屬于他的帝王威儀,卻又在群臣心中高了很多。
要說誰沒受到影響,也就只剩下了顧氏。
其實如今顧氏在大唐之內的地位十分特殊,既不像是昔年炎漢時期那樣高不可攀,但其高度仍是旁人所難以企及的。
最關鍵的便是因為顧氏這數百年來所積累的家族聲望。
為整個顧氏帶來了太多的便利。
皇帝對于顧氏信任,百姓們同樣也對顧氏有著信仰。
這才是最為核心的理由。
顧易一直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對于武則天所用的手段并沒有絲毫的驚訝。
在原本歷史之中,她便是一個極為狠辣的女人。
這本就是她的性格自是不會有所改變。
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是,顧氏子弟們對于此事的態度。
在顧靖已經猜出整體過程之后,顧氏子弟們并未大張旗鼓的去鬧此事,這一點便足矣說明顧氏那靈活的道德底線。
當然,這也可能是顧氏如今心系天下,看不上所謂的后宮爭斗。
但最起碼顧氏子弟無關于才能,還是有著大局觀的。
武則天將一切處理的太干凈了。
若是顧氏子弟之中有著只靠些許猜測便大張旗鼓鬧起來的行為,以顧氏對整個天下的影響再加上李治對武則天的寵愛來看。
此事所鬧成的動靜肯定不會小。
最大的可能就是整個大唐都要陷入到這場爭斗之中。
從臣子之間的些許爭斗,上升到皇權與顧氏之間矛盾,進而引起朝臣大規模的站隊,那所造成的影響就太大了。
甚至根本就沒有完美的解決方式。
顧氏一定會被落下神位,無論是成是敗。
而隨著這一系列的事完全被引發出來,那對于整個九州文化的摧殘同樣難以想象。
這一切如今都未曾發生,便可看出如今顧氏對于天下的態度。
顧氏已經再也不是昔年大漢時期的那般了,顧氏的目光只會停留在整個九州與家族身上。.
時間匆匆而逝。
雖然在這大規模的權利更迭過程之中,對大唐的朝政有過些許影響。
但在整體架構仍舊保持在穩定的情況之下。
這自是不可能引起太大的混亂。
尤其是御史臺。
在顧靖的改革之下,如今御史臺的權利越來越大,這就是大唐的地基,就不可能讓整個大唐陷入混亂。
長孫無忌和褚遂良兩人徹底的改變了。
他們似乎也已經察覺到了李治的想法,自那件事落下帷幕之后便已經不再去想那么多。
而是安穩處理著手中的事務,直等到他日退去。
“能留個安穩的退路”對于他們這種身份的人而言其實已經很難得了。
畢竟他們可算是忤逆過皇帝想法的人。
如今仍是能在朝堂之上,其實便已經說明了李治對于他們的仁慈。
至少在如今的發展之中李治對于他們仍是沒有著殺心。
一切漸漸重歸正軌。
包括各地的制度同樣也在照常運行,如今的西域商路已經完全打開,在巨大利益的帶動之下,雙籍制度同樣也在照常運轉。
一個個西域百姓在擁有著自己國家國籍的同時開始融入大唐。
這能帶來明顯的差別。
西域各地宣揚儒家教育的私塾之中,學子數量越來越多。
雖然很可能一開始他們的父母只是想要通過讓孩子學習大唐文字制度來獲得利益,但這種潛移默化就是會削弱他們本來的信仰。
這就是九州文化的神奇之處。
不管你之前有著什么樣的習慣風俗,但在開始接受起了九州文化之后,行為習慣就會被潛移默化的改變。
直至你徹底的融入九州,忘記以前的一切。
這就是顧靖要這樣做的根本原因。
雖然如今看起來西域并沒有什么改變,但只需要再有一兩代人,西域如今的風華風俗便會被完全瓦解。
從各國爭雄凝一到九州之內。
除此之外,各種制度的好處也不僅僅只有這些。
明面上的利益便是貿易順差所帶來的白銀黃金的收入。
顧靖禁止大唐白銀黃金外流,雖然不可能控制的住所有百姓,但在當前大唐國力強盛、貨品極為受到外國貴族喜愛的時候。
商人自己便會主動留下大唐的貨幣,而百姓們同樣也不認同外國的貨幣,這更是讓商人將這些貨幣進行匯兌。
在對外交易之時,商人們也會在心中降低這些貨幣所能帶來的價值。
當然,自是會有人選擇私鑄銀幣。
暗中取出其中所含的銀子。
但此事不僅僅極為的麻煩,需要一定的規模才能逐利,而且朝廷同樣在查著此事,被查到便要抄家。
其中的風險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冒的。
這自是會給大唐帶來一定規模的白銀黃金流入。
這與原本歷史完全不同。
在原本歷史之中,絲綢之路恢復所帶來的商業大井噴之時,流通最廣的貨幣為薩珊銀幣,甚至就連大唐朝廷都承認這貨幣的交易性。
這帶來的影響極大。
到了最后,甚至都沖擊到了大唐的本土貨幣,嚴重影響到了大唐的貨幣體系。
其間接帶來的影響更是讓那些人有著很多的手段借助銀幣來薅大唐的羊毛。
但如今則完全不同。
顧靖所實行的政策就是在抬高大唐的貨幣價值,依靠著大唐強大的國力以及受人喜愛的貨物來做依托。
雖然從長期的眼光來看,這項制度肯定會帶來不小的影響。
但以短期的目光來看,這種制度絕對算是大唐的另一個保護傘,并且能夠最大程度的將大唐的影響力不斷擴大。
顧易對此并未過多干涉。
任何制度都需要一點點的發展,如今大唐在這一方面已經領先于整個世界了,同樣也已經完全超越了原本歷史。
這對于他而言便已經足夠了。
隨著大唐的海上貿易鏈逐漸打開,能夠給大唐帶來的利益將會更加龐大。
至于制度其中的各種問題,也會在這些發展中逐漸完善。
永徽六年,三月。
番禺港。
又是一批船隊從沖駛出,且這一次的船隊與之前同樣也有著很大的不同。
不僅僅是用來彰顯武力的船隊。
同樣也有著商人。
這些人都是膽子大的家伙,早就已經看出了其中可能所帶來的利益,所以愿意去派人冒險。
此行的前路所在哪里,無人可以確定。
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此行的第一個中轉站便是李承乾所在的琉球。
值得一提的是李承乾仍舊未曾去世。
他的壽命已經完全超越了原本歷史,這可能是和他更加剛強的性格有關,扛下了將近三十年的重壓生涯。
而且他也同樣未曾稱帝。
只是自封為了大唐的十方爭渡使。
其中原因也有很多。
不僅僅是李承乾同樣接受過顧氏的教育,對顧琛有著不小的崇拜之情,同樣也是在和李世民慪氣。
這個稱號可是李世民此生所向,但卻唯一沒能做到的。
雖然他亦是自封,完全比不上顧琛。
但對于他而言卻也已經足夠了。
如今的琉球之內已經建造完了港口,這一切自是也與顧磊有著關系,就是他在說服李承乾為了整個九州去想想。
若是不然的話,以李承乾的性格如今早就已經與九州徹底斷聯了。
并且——
他們如今已經探索到了馬來群島,并不是那幾個和大唐有著聯系的,而是之前完全未曾有過記錄的島嶼。
這同樣也是李承乾與顧磊等人的下一個目標。
顧易對于他們的發展可謂是極為關注,就恨不得直接通過通靈玉將大致的地勢圖融入到顧磊的腦海之中去。
但可惜的就是需要付出的成就點太多了。
通靈玉是通過傳輸信息的重要程度來收取不同的成就點。
要想成功傳輸這個信息甚至都超過了親自操控所需要的成就點。
顧易也不是沒有想過親自操控。
但在想了想之后便又放棄了。
他現在想的還是太遙遠了,甭說親自操控一個人去占據那些戰略要地,這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
航海技術是一方面。
同樣還有著實力的限制。
以如今的時間來看,后世的那些戰略要地之上甚至還有著未曾接受過教化的野人。
要想完全占據這些地方就根本不可能是短時間所能完成的事。
畢竟當前來穩定的航海貿易線都還沒有被開拓出來。
一切都需要時間來慢慢發展。
對于整個九州而言,現在是需要開拓視野的時候,而不是大規模的發展!
過于心急,只會帶來相反的作用。
如今便已經足夠好了!
長安。
此時已是永徽六年末。
整個大唐的國力可謂是愈發強盛,各方面的大規模發展甚至都已經讓顧易感覺到了些許詫異。
且不說長安百姓,甚至就連其他偏遠地方的百姓生活都有了明顯改觀。
這對于一個封建王朝而言是難以想象的。
邊境的穩定;加上種植技術的不斷革新;以及商業的發展造就了如今這種局面。
只要有錢朝廷就是能夠修繕水利。
從而更加的利于農業,包括利于商業的運河。
這一切對于當前的大唐而言都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李世民最后一戰所帶來的影響太大了。
正是這一戰為大唐迎來了絕對的平定。
至少在顧靖在世之前,絕對不會有任何人敢來挑釁大唐,因為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住那般代價。
簡單而言——
那就是李世民和顧靖已經把他們打怕了!
哪怕受傷的并不是他們,但他們同樣也會害怕!
冠軍侯府之內。
顧靖仍是如同往常那般,正在查看著御史臺來自各地的匯報。
顧氏子弟仍是深入底層之中,從下而上的造成影響。
這和顧氏子弟的才能有關。
或許是歷史再次出現變化的關系,顧氏子弟們的才能顯然是再次經歷了削弱,不過卻也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
對于現在的顧氏而言也已經足夠了。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緊接著顧靖的長子顧瑞便從外走了進來,整個人眉頭緊鎖,朝著顧靖深深一揖,恭聲道:“父親大人,孩兒有緊要事務稟報。”
“講來。”顧靖立時便聽出了顧瑞語氣中的凝重,直接擱下密信,目光投向了他。
“有人密奏司農寺丞韋思齊涉嫌受賄。”
顧瑞言罷,便將手中的密信躬身呈上。
聞言,顧靖眼神亦是微微一凝,立刻便接過了密信展閱。
至于這司農寺丞韋思齊乃是韋思謙的堂弟。
顧靖對這韋思謙也并不算陌生。
其性格極為剛直敢諫,也算是如今為數不多的諫臣之一,包括其家族同樣也是十分不凡。
按理而言不應該受此罪名。
但司農寺丞這個職位就是如此,其掌控著京城糧倉、皇室莊田。
這其中能夠涉及到的利益實在太大了,光憑著一人是很難不動心的。
“查一查。”
顧靖沒有任何的廢話,在看完密信之后直接輕飄飄的道了一句。
他自是不可能不管。
御史臺哪怕不能控制住整個大唐的所有官員,但至少在長安在他的眼皮底子下,是絕對不能出錯的。
這也是顧靖一向以來的態度。
至于是誰人舉報,顧靖則是完全都不在意。
整個京城風波稍起。
這韋氏乃是關隴八大姓之一,其家族與皇室聯姻密切,太宗時期的韋貴妃便是出自這家。
御史臺如今對其家中子弟出手自是會造成極大的動靜。
不僅僅是長孫無忌褚遂良,甚至就連李治都找到了顧靖,想要顧靖能夠手下留情。
“太傅,韋氏終是椒房之親,如此大動干戈,恐傷國體。”
太極殿內,李治神色懇切地看著顧靖:“若其果有過犯,或可稍存體面,矜全一二,罷其官職即可。”
“陛下開口,自是可免其罪。”
顧靖神色不變朝著李治拱手說道:“但陛下可否想過,此次寬恕之后,其他家族子弟日后若犯該當如何?”
“昔年太宗皇帝便曾說過。”
“吏治乃是國之根本,不可有秋毫之差。”
“臣”
還未等顧靖說完,李治便連忙擺了擺手:“罷了罷了,就當朕沒有說過。”
他倒是沒有什么不滿的心思。
在李世民的影響之下,李治對于顧氏同樣也十分尊崇。
并且他也明白。
如今他能夠完全當一個躺平皇帝,顧靖在這其中有著很大的功勞。
幫韋思謙開脫也只是情面罷了。
他可不在乎什么韋氏。
“陛下圣明。”顧靖絲毫都不猶豫,立刻便收回了剛剛的話,朝著李治拱手一拜。
“對了,太傅可想過他日這司農寺丞該有何人所居?”
李治忽地便轉移了話題。
顧靖一向不摻和這些,如今自是也是直接搖了搖頭。
而李治也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在顧靖搖頭的剎那,便直接開口:“太傅以為,太子右衛率府錄事武三思如何?”
“朕看此人機靈,又是皇后族侄,可當信任。”
一瞬間,顧靖的眼神忽而就是一變。
武三思?
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權斗高手,顧靖的思考模式向來都是標準的政客。
他不會去想原由只看結果。
就比如當前這件事。
他并不在乎舉報此事之人是誰,只需要通過最后得利者是誰,便能在心中做出足夠的分析判斷。
此刻,就是這樣!
如今大唐的太子乃是武則天長子李弘。
武則天在成為皇后之后,也并沒有要什么權力,似乎是有些忌憚顧靖,其家族子弟們同樣也很收斂,多半都是在東宮之中做官。
而這武三思便是武氏之中如今在京中頗為有名的存在。
顧靖幾乎本能的便想到了這就是武則天的試探。
司農寺丞雖只是個從六品小官。
但其可是正兒八經的實權官員,給個一般的正六品官都不換的那種。
這又如何不能當成試探呢?
雖然顧靖從未對武則天做過什么,但他也從未徹底放下過一切戒備,無論對于任何人他都是如此。
只要判斷了一個人的性格之后,他就不會輕易做出改變。
而武則天在他眼中就是一個權利欲極高之人。
從感業寺到后宮、再爬到昭儀、再從昭儀爬到皇后。
這一切都在說明著她的性格。
雖然在成為皇后之后便表現的很老實,但顧靖也不會對她的判斷有什么改變。
短短瞬間,顧靖立刻便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朝著李治拱了拱手道:“陛下,司農寺丞掌控太倉,乃京城所重,臣意將其交給家族子弟”
李治不是覺著武三思值得信任嘛!
那就抬出一個更值得信任的!
果然,顧靖還未等說完,李治的眼神便是一亮,絲毫都不猶豫立刻就點了點頭:“那便聽太傅所言。”
顧靖微微笑了笑,旋即再道:“至于率府錄事.臣也聞其聰慧,極善交流,倒是有一職可用,且也頗為關鍵。”
李治就連問什么職位的心思都沒有,直接便擺了擺手:“皆聽太傅的便是。”
他現在是真的愈發擺爛了。
李治的性格本就是如此,雖然也有些許進取之心也有著一點皇帝的權謀,但在絕對信任的人面前,他并不需要這些。
“謝陛下。”
顧靖笑了笑,再次朝著李治一拜后,旋即便走了出去。
次日,立政殿。
“姑母,您救救侄兒啊!”
“太傅他竟然要將侄兒派去西域與列國交流,侄兒舍不得您啊!”
武三思跪在武則天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
雖然西域如今早已暢通無阻。
但對于他們這種身份的人而言仍是偏遠之地,跑到那邊去當官簡直是和流放沒什么區別了。
武則天此時同樣也是滿臉陰沉。
顧靖猜的沒錯。
這確實是她的一次試探,目的也是有著借助顧氏的威名,讓武氏之人插手一下實權。
沒辦法,她不敢太過于大張旗鼓。
長孫無忌和褚遂良都還在世,雖然如今沒表現出什么,但以他們的關系而言,只要她想插手兩人就一定會出手。
這里面是有著仇恨在的。
同樣還有著顧氏。
所以武則天才找了個不大的官職想要插手一下實權,慢慢積累。
卻沒料到,如此小心翼翼的試探竟然都被殺回來了。
甚至還要直接斷她一臂。
將她最為看重的侄子外派出去。
雖然在名義之上也算是升官,但無論是怎么看對于她而言都算是虧了。
這算什么?
顧氏的警告?
警告她做皇后就好好做皇后,不要去插手朝堂上的權利?
憤怒!
一股無名火從心中漸漸升了上來。
她感受到了顧靖的警告,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而氣憤。
太狠了!
從古至今,哪里有皇后家族之人一點實權都不能沾染的?
雖然武則天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但她想要去掌控權利,并且欲望也正在隨著自己的地位而漸漸變大。
無數的思緒不斷從腦海之中涌上來,這讓她的表情可謂是愈發陰沉。
“姑母”
一旁,武三思仍舊是在不斷懇求著。
但武則天卻是越聽越煩躁。
怎么救他?
這在名義之上可是升官,本就是她與李治提的,而且這還是顧靖親自點名的。
她又能如何?
與顧靖去斗?
武則天雖然十分相信自己的能力,但說實話她仍是沒有這個膽子。
不僅僅是因為顧氏的身份,李治也和她說過李世民留給顧靖的圣旨,只要有那東西顧靖甚至都有能力去針對皇帝,更別說她一個皇后了!
聽著那陣陣的哭聲,武則天心中是愈發煩躁。
殿中沉寂片刻,她忽地一掌拍在案上,鳳目含威,緊緊逼視著武三思,叱道:“嚎泣何用!”
“太傅既已裁斷,爾當凜遵。”
“此去,正可砥礪爾之心志!”
聞言,武三思整個人瞬間愣住,抬頭看著武則天那滿是怒意的表情,很想說些什么但又根本不敢說出口。
只覺著平日里寵愛自己的這個姑母有些陌生。
他又豈能明白,武則天連對自己的孩子都能下手,更別說他這個侄子了。
武則天不可能因為他跟顧氏起沖突。
對于武則天而言。
既然試探已經失敗了,那便老老實實的即可,在沒有看到任何的機會之前,她是不可能做出冒險之舉的。.
(Ps:月初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