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法世界。
朱居的身影憑空出現在距離劍宗不遠的地方。
他的面色有些發白,手腕更是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良久才恢復正常。
“破九竅的先天,黑煞玄功,竟然這么難纏?”
深吸一口氣,朱居面色凝重。
他已經手段盡施,依舊難以建功,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
甚至若非對方存了戲耍的心思,他能否全身而退都是兩說。
繼續下去,難逃一死!
此番被逼無奈逃進術法世界,雖然是在地底穿越,卻也算被人發現了端倪。
若是范仞在對面守著……
“我在術法世界最多只能待一個月,一旦回返,還是要面臨追殺。”
“甚至……”
“身上的秘密泄露,引來道基修士覬覦,后患無窮!”
怎么辦?
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壓在身上,讓朱居念頭急轉,隨即閃身掠向劍宗駐地。
“宗主!”
“宗主……”
一路上,劍宗弟子恭恭敬敬行禮。
“聯系巫家的人,我要一份須彌石。”朱居叫來闞飛塵,肅聲開口:
“有須彌石,我就助巫家對付驅魔殿!”
闞飛塵面露驚訝,不過還是重重點頭:
“是。”
有了須彌石,彌塵幡所需材料就全部集齊,煉成后有飛天遁地之能。
如此就算是面對范仞,也有逃走的機會。
僅僅只是有逃走的機會而已。
萬一范仞的手上有破解之法或者類似法器的話,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朱居緊閉雙眼,思緒翻滾。
不久。
留守劍宗的巫咸匆匆趕來。
巫家也沒有須彌石,但有一件以須彌石為材料煉制的法器,可回爐提煉。
這方面劍宗的離火堂乃是行家。
“朱宗主!”
巫咸面露狂喜拱手:
“天下苦驅魔殿久已,朱兄愿意出手對抗驅魔殿,是天下人之福。”
“閑話休提。”朱居直視對方:
“要我做什么?”
“……朱兄爽快!”巫咸面色微變,隨即正色開口:
“驅魔殿除了殿主神鷹王、兩位副殿主,還有肉場場主、妖魔坊坊主皆為二衰真人。”
“朱兄可選擇其一。”
“無需斬殺,只要朱兄攜劍宗弟子困住一位二衰真人,巫家就感激不盡,若是能夠重創乃至斬殺,自是最好。”
副殿主、肉場場主、妖魔坊坊主。
如果實力足夠,自是選擇妖魔坊為目標最佳。
作為天墜城最大的交易坊市,妖魔坊有著難以計數的財富、物資。
一旦得手,可輕輕松松搜刮數百萬靈玉。
當然。
妖魔坊戒備森嚴、高手眾多,不乏妖魔真人做守衛,同樣最為危險。
略作沉思,朱居開口問道:
“肉場場主是誰?”
相較于妖魔坊,他更傾向于肉場,而且肉場可能有他所需要的東西。
“豬妖豕五!”巫咸道:
“此妖生性殘忍,喜食人肉,尤其喜歡少女、孩童之肉,言道這兩類人的肉最為軟嫩鮮美,每日必食一人,遇到宴會、時節更是要大開人肉宴席,招待各路來賓。”
“最多的時候,此妖一餐能取數百人的性命,烹肉為湯,當殺之!”
巫咸尚未進階真人,人性未泯,提及豬妖豕五,面上難掩濃郁殺機。
“朱兄。”
“這是那豬妖的資料。”
巫家與驅魔殿在捉妖人組織中分庭抗禮多年,對自家對手自是了解頗多。
當即呈上一份詳細資料。
資料包含豬妖豕五所修法門、功法特點,所用兵器和各種慣用手段。
乃至有克制、針對之法。
這些東西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集齊的。
朱居翻了翻,隨手放在一旁:
“什么時候動手?”
“這……”巫咸面露遲疑:
“還未確定。”
“一個月內!”朱居開口:
“行不行?”
“可以!”巫咸瞇眼:
“一個月內,巫家定然會對驅魔殿動手,屆時劍宗弟子對付肉場,我們巫家也會派人協助。”
“好!”朱居深吸一口氣:
“我還有一個要求,若是巫家答應,朱某定會取那肉場豬妖豕五的性命。”
“什么要求?”巫咸抬頭。
“巫家大法師突破真人的經驗。”朱居開口:
“所有與之有關的文字記錄!”
“轟!”
一團烈焰熊熊燃起。
術法世界也有借助地煞真火煉制法器的手段,只不過并非必不可少。
離火堂駐地,就有一處接連地火的火爐。
某些材料也唯有這等火焰才能熔煉。
朱居盤坐不遠處,面部五官在躍動的地煞真火映照下,顯得陰晴不定。
“唰!”
手一抬,一種煉器材料融入烈焰。
“噼里啪啦……”
類似爆竹炸裂的脆響傳來,赤紅的烈焰中迸發七彩光霞,起伏閃爍。
隨著材料中的雜質剔除,炸響消失不再。
定了定神,朱居從身上取出那份燦若星河、如綢帶般晃動的星辰沙。
“去!”
屏氣凝神揮手一拋,星辰沙沒入火爐,竟是壓的地煞真火往下一沉。
不愧是可以煉制法寶的材料。
良久。
隨著地煞真火持續不斷的灼燒,星辰沙才漸漸發生變化,與內里一物緩慢相融。
須彌石!
千年天蠶絲!
朱居盤坐山石之上,按照祭煉法器的順序把一種種煉器材料拋出。
雙手掐動印訣,一道道真氣打入其中。
時間流逝。
地煞真火中灼燒的各種材料,漸漸有了形狀,濃郁靈性也逐步穩固。
兩個世界的祭煉之法,在朱居手中相融。
直至……
“轟!”
火爐迸發熾熱烈焰,地煞真火直沖數丈之高,一物發出悅耳輕鳴。
好似在為‘自己’的誕生歡呼雀躍。
“唰!”
朱居招手。
一道約莫丈許高的長幡從火爐中躍出,落在他的面前,懸于半空起起伏伏。
彌塵幡!
上品法器!
土石一般不起眼的桿子,有著復雜紋的幡面,如同活物般繞身旋轉。
看上去并不如何出眾。
但此物靈性十足,要遠遠超過摧山堂堂主肖夢的斬妖劍。
剛剛煉成的彌塵幡表面還有著濃郁火氣,朱居則是直接探手抓住。
絲毫沒有在意表層的高溫。
“嘩……”
隨著真氣貫入,長幡幡面猛然抖動,一團昏黃之氣從上而下罩落。
眨眼間。
朱居就被彌塵幡所化氣息包裹。
念頭一動,他的身體像是掙脫了元磁之力的吸引離地飛起,在不大的房間里快速游走。
一個閃爍,又融入山石之中。
山石、泥土此時此刻就像是柔軟的水流,朱居則身化游魚在地底穿梭。
飛天遁地!
“唰!”
離火堂十余里開外的地方。
一抹黃芒自地底竄出,直沖百丈高空,當空一折直奔附近一座山頭所在。
“唰!”
手持長幡的朱居落在山巔。
他輕輕晃了晃手中長幡,丈許長幡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變形。
直至化作巴掌大小。
朱居略作沉吟,掌心一股真氣卷住彌塵幡。
彌塵幡輕輕一顫,散做萬千光暈,如虛似幻般沿著經脈落入丹田。
上品法器,皆可放入丹田蘊養。
主世界如此。
此界亦如此!
只不過此界真人的法器可以藏于眉心祖竅,而主世界則是容于丹田。
念頭再動。
懸浮于丹田之中的彌塵幡當即放出一股昏黃氣息,瞬間把朱居籠罩。
“唰!”
身形騰空而起,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三分,一個閃爍就是十丈之遠。
百米之地,呼吸即至。
“我這件彌塵幡在上品法器中也屬極品,論飛遁之能,怕是絲毫不亞于某些極品法器。”
“經由心血相煉,威能更勝。”
“唯一的缺點,當是防御力太弱,遇到強力攻擊會導致運轉不暢。”
再次顯出身形,朱居的面上終于露出一抹笑意。
有了此物,再次回到主世界,即使遇到范仞追殺也能有幾分自保之力,不至于坐以待斃。
可惜,
也僅是有希望自保而已。
“出來吧!”
轉過身,朱居看向不遠處的密林,慢聲開口:
“閣下看了這么久,也該看夠了吧?”
“嘩……”
樹葉晃動,一道人影從中行出。
“啪!”
“啪啪!”
來人是一位中年男子,模樣俊美、鬢角有著幾縷白發,輕擊雙掌贊道:
“宗主手段了得,竟是不依靠寶器觀想法也能煉成彌塵幡,云某佩服!”
“梅劍圣云無涯?”朱居瞇眼,審視來人:
“你竟然敢出現在我面前。”
對方可是劍宗罪人,任何劍宗之人只要見到都可不禁手段殺之報復。
當然。
以云無涯堪比二衰真人的實力,劍宗弟子即使遇到,也絕非對手。
但朱居不同。
即使對方修成了劍光分化的手段,他依舊有很大的把握將其擊殺。
何況……
對方的氣息有些不對勁。
“宗主實力非凡,云某自愧不如。”云無涯拱手:
“不過云某若是執意想走的話,宗主怕也未必能留住。”
“卻也未必。”朱居面色不變:
“不妨一試?”
“這……”云無涯苦笑:
“宗主,云某此來沒有惡意,當年之事也另有緣由,并非在下嗜殺。”
“這些話,還是留給死在你手上的人說吧。”朱居審視對方,突然道:
“前些時日,你可是在蛛洞附近?”
“是。”云無涯點頭:
“果然瞞不住宗主。”
“云某偶然間得知有人欲對宗主幾人不利,所以想看看能否幫上忙,恰好見到宗主大展神威。”
“……”朱居目泛靈光,慢聲開口:
“你與他人口中的描述不太一樣,難不成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改了性子?”
云無涯表情微僵。
良久。
方無奈輕嘆。
“宗主法眼無差,云某曾經以為只要我的劍沒有斷,這世上就沒有什么難事。”
“呵……”
“卻不知天意高懸,人力有限。”
云無涯是江仇的師弟,在劍宗四堂四位堂主中,他的年齡僅比肖夢大。
如此年紀,不該如此憔悴。
第一眼看過去,竟是比江仇還要老上十歲。
“說吧。”朱居打斷他的感慨:
“找我有事。”
“確有一事相求。”云無涯朝著身后密林招了招手:
“楠兒,過來拜見宗主!”
樹葉晃動。
一位十歲出頭的少女怯生生從中行出,在云無涯身邊朝著朱居跪地叩首:
“見過宗主。”
“這是小女。”看著女兒,云無涯的眼中露出慈和、不舍,慢聲道:
“我希望她能拜入宗主門下,成為劍宗弟子。”
“哦!”朱居摸了摸下巴:
“你身為劍宗罪人,叛門出逃,為何想著把女兒送回來。”
“先不說朱某沒有道理收她,即使收下,若是被人知道她是你的女兒,劍宗弟子又會如何看待她?”
“宗主。”云無涯抬頭:
“除了你我,當世無人知道我有一個女兒,小女隨母姓換做薛楠。”
“只要宗主不說,無人知曉她的身份。”
“至于為何收她……”
“聽說宗主已經答應巫家要對驅魔殿動手,云某愿意助一臂之力,這些年云某也結識了不少‘朋友’,到時也會一同出手,與劍宗并肩協力。”
朱居挑眉。
云無涯乃是煉成‘劍光分化’的寶器真人,實力不亞于二衰妖魔。
若能相助,
自是最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