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鯨商會給每一位道基修士的住處都布置了陣法,且交出了掌控權。
這是對道基修士的尊重。
身處陣法之中,就算是云鯨商會,也不能看到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陣法名曰幻蛟陣!
朱居手握陣盤,隨著真元法力渡入,整個庭院當即升起濃濃煙霧,霧氣在半空中凝結成一頭栩栩如生的蛟龍當空盤旋。
這是一座一階下品法陣。
有扭曲感知、遮蔽探查之能,防御、攻擊聊勝于無,不過若想無聲無息潛入卻也不易。
一番嘗試,朱居放下陣盤,在靜室蒲團上坐好,身形悄然消失不見。
第三個異世界。
來了!
齊國。
汾陽府渠官縣。
一座武館內。
“喝!”
“哈!”
數十武館弟子赤著上身,在烈日底下揮灑著汗水,舞動拳腳淬煉皮肉。
他們一個個體型壯碩、肌肉緊實,顯然樁功已有幾分火候。
“氣血充沛,皮膜健壯。”
“張館主不愧是渠官縣第一武師,只是這教導弟子的水平,就讓人佩服。”
不遠處的涼亭下,一人贊賞開口。
此時,正是烈日正盛,大地蒸騰、熱氣上浮,夯實的地面也微微卷曲。
地氣與習武之人身上的熱氣相互交匯,匯成虎豹之形,堪稱奇妙絕倫。
虎豹鍛體!
這是武館教導給弟子的法門,能淬煉肉身、壯大氣血,成就入勁武師。
說話之人是位中年男子,長發以木簪挽成道稽,著道袍、陰陽鞋。
正是道士打扮的朱居。
他已多次進入此方世界,熟知了此界語言、文字,正式嘗試融入其中。
第一站。
就是這渠官縣。
他以游方道士的身份與鎮中百姓接觸,借助神魂術法很容易就能獲得他人信任。
稍微顯露些手段,就成達官顯貴的座上賓。
“哈哈……”張館主聞言大笑:
“非是張某自夸,渠官縣最近二十年走出去的習武之人,有一半都在我這武館學過藝。”
“神京安樂坊的三品先天武師宮勢,就是我的徒弟!”
“三品先天。”朱居贊道:
“了不起!”
此界武道有些類似于他曾經去過的氣血世界,以壯大氣血、淬煉肉身為主,不過修為實力有著天壤之別。
據這段時間的了解,此界武道的境界共分九品。
一品為最,又名大宗師。
下三品統稱為武夫,武館弟子大都在這一境界。
中三品武師。
張館主就是一位五品入勁武師,肉身強悍,能生撕虎豹,掌裂青石,一躍數丈之遠。
放在氣血世界,他已是天下頂尖高手,在這個世界卻只是一個小地方武館的館主,在畫本里屬于背景板的小人物。
上三品稱呼另有不同。
三品先天武師,二品武宗,一品大宗師。
至于上三品高手實力如何,朱居尚未見識,不過從張館主的實力推算,此界武道的上限應該不會太高。
大宗師,
當也比不過道基修士。
這是他一段時間來接觸此界武者得來的猜測,當然,目前他接觸的人修為較低,具體如何尚未可知。
“自身學有所成不過成就一人之力,培育門人弟子,方能人人如龍。”心中轉念,朱居面上不動聲色,拱手開口:
“張館主授徒不藏私,不介意弟子強于自己,如此肚量讓人佩服。”
“哈哈……”張館主笑聲爽朗:
“道長真乃張某知音。”
“當年張某四處拜師學藝,屢屢受阻,自那日起就發誓以后收徒絕不藏私,只愿人人學有所成。”
“可惜!”
他面泛惋惜:
“張某天賦有限,蹉跎了歲月,一生修為止步五品,終究得不了上三品之法,也只能寄希望于后人了。”
“上三品?”朱居若有所思:
“貧道自南疆一路而來,遇到的上三品高手寥寥無幾,坊間更無傳承。”
“是。”張館主點頭:
“上三品多出在世家豪門、江湖大宗,或者朝堂、軍伍,尋常地方難以見到。”
“我那徒兒也是機緣巧合拜了名師,這才成就三品,只因世家豪門把持上三品傳承,寒門子弟無望染指。”
他一臉遺憾連連搖頭。
“在我這武館廝混,最多也就是中品武師,上三品想都不要想了。”
三品,
是躋身武道頂尖的門檻。
而傳承、秘藥乃至頂尖武技,一直被有權有勢的人把持,常人難以接觸。
等有資格接觸,自身就是權貴,自也嚴防死守。
‘所以說……’
‘想要真正了解此界武道,在小地方是沒有可能的,還是要走出去。’
朱居若有所感,抬頭朝外看去。
“咣……”
就在這時,武館大門被人生生撞開,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氣喘吁吁開口:
“子居道長可在這里?”
“道長!”
看到朱居在此,管家雙眼一亮:
“快!”
“快隨我來,有位貴人突發惡疾,鎮上醫師束手無策,還請道長出手。”
“哦!”朱居眼神微動。
他識得來人,乃是渠官縣知縣身邊的管家,在這小地方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能夠讓他如此驚慌著急前來求助,發病之人的身份定然非同尋常。
難不成。
是前兩日來的那個隊伍?
“夢姨!”
床榻上,一位八九歲的孩童面色慘白、額頭冒汗,不停的抖動身體,面上滿是痛苦之色。
“疼!”
“我好疼!”
“嗚……”
粉雕玉砌般的孩童,此時就像即將破碎的玉器,氣息不停的往下落。
口中哭泣、聲音微弱,只是連連呼痛。
“乖。”夢姨坐在床邊,兩眼含淚抓著孩童的小手,低聲安慰道:
“世子,已經讓人去叫醫師了,你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的。”
“等醫師過來,很快就不疼了。”
看著孩童此時的模樣,她嘴唇抖動、心神欲碎,雖然口中安慰不斷,心中卻已絕望。
在這窮鄉僻壤,怎么可能會有名醫?
隨行醫師束手無策,此地醫師又能有什么辦法?
縣上的醫師幾乎來了一遍,看到世子的情況無不搖頭嘆氣,即使服用了靈隱寺的丹藥也無濟于事,難不成果真無救?
世子若是……
九泉之下,我該如何面見已經去世的王妃?
世子不會有事的。
“噗!”
心焦之下,氣血攻心,夢姨竟是承受不住口吐鮮血,精神瞬間萎靡。
“夢姨!”
“夢姑娘!”
房間內眾人見狀面色大變。
“住口!”夢姨銀牙緊咬,止住眾人呼喝:
“閑雜人等全都出去!”
“不要打擾到世子。”
“……是。”眾人面色變換,紛紛低頭,不敢有腳步聲悄悄退出房間。
“來了!”
鎮長家管事匆匆趕來,渾身熱汗道:
“這位‘子居’道長乃是云游至此的奇人,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前幾日縣上有人吃骨頭卡到嗓子已經咽了氣,就是被道長救回來的。”
“道長說他居住在昆侖……”
“夠了。”夢姨打斷他的介紹,視線在朱居身上微微一頓,心中升起一股希冀。
氣質不俗!
如此道人應該不是一個架子,當下肅聲開口:
“道長,請為我家世子診治。”
“世子?”朱居輕揮拂塵,緩步靠近,仔細觀察床上孩童面上氣色。
口中不疾不徐問道:
“哪里的世子?”
“鎮遠侯世子。”場中一位壯碩男子悶聲道:
“道長,你仔細看好。”
“若能治好世子定有厚報,但如果敢亂用藥物,我等也絕不輕饒。”
朱居挑眉。
“閉嘴!”夢姨面色一沉,緩聲道:
“道長無需在意,用心診治即可,即使……即使無法也不會怪罪。”
“好。”朱居彎下身,伸手翻了翻孩童的眼皮、嘴角,面露思索。
“臟腑有疾,當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他直起身,慢聲道:
“突發疾灶,看似十分兇險,熬過去也就沒什么了,不算什么大病。”
“果真?”夢姨面露疑惑。
如果只是小病,如何能把世子折磨成這個樣子,隨行醫師、靈丹妙藥也毫無辦法。
場中眾人也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確實如此。”朱居從身上取下針灸袋,摘下一根細長金針比劃了一下:
“麻煩讓其他人都出去,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留一人照看即可。”
“……好。”雖心中打鼓,不過看他一臉輕松模樣,倒也不像作偽。
夢姨點了點頭,揮袖讓其他人退下,獨自一人留在身邊。
“唰!”
朱居抖手,金針刺入孩童體內。
夢姨眼神微變。
她剛才竟然沒有看清朱居的施針手法,如果兩人近身對方突然偷襲的話……
“唰!”
“唰唰!”
朱居手腕顫抖,一根根金針精準刺入孩童要穴,并微微震顫旋轉,肉眼難辨的勁力朝著臟腑滲透。
“嗯!”
孩童口發悶哼,緊皺的眉頭悄然舒展,眨眼間呼吸平穩竟然已經睡著。
有效!
夢姨面泛狂喜。
“好了。”
不久。
朱居長舒一口氣,把金針一根根拔回放入針灸袋,轉過身看向夢姨。
想了想,他才慢聲開口:
“世子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而是中了毒,一種慢性奇毒。”
“什么?”夢姨面色一變,轉身喝道:
“來人……”
“且慢。”朱居抬手:
“此毒早在半年前就已被人種下,且需長時間少量服用才不會短時間毒發,一旦毒發則如火山爆發催伐氣血,幾個時辰就會讓人丟掉性命。”
“所以下毒之人不在這里。”
半年前?
長時間少量服用?
像是想到了什么,夢姨美眸收縮,面上浮現一抹狠厲,雙手更是猛然握緊。
“呼……”
深吸一口氣,夢姨緩緩點頭:
“有勞道長告知,多謝了。”
“我會讓人支付診金,不過此事還望道長保守秘密,不要告知其他人。”
“當然。”朱居開口:
“不過診金就不必了,貧道醫術尚可卻苦無護身之能,不知姑娘能否給一門武道傳承。”
“能成上三品即可。”
夢姨面色古怪。
上三品,
即可?
你當能夠成就上三品的武功是大白菜不成?
“道長的胃口倒是不小。”深深看了眼朱居,夢姨的表情來回變換:
“上三品的傳承非比尋常,修行之際大多立誓不能外傳,我這里倒是有一門,乃大齊開國太祖所創。”
“名曰《真武經》。”
“此功不止能成上三品,理論上甚至可以開神藏,成就超脫武道。”
真武經?
神藏?
超脫武道?
朱居眼眉微挑。
果然。
這個世界的武道極限不是一品大宗師,在一品之上還有更高的境界,只不過小地方的武館主接觸不到這等信息。
想也知道,對方看的這門《真武經》怕是有什么缺陷,不然絕不會當做診金支付。
但對朱居來說無所謂。
他只是想了解此界武道,看能否有借鑒之處,未必就會入手修煉。
“也好。”
點了點頭,朱居開口:
“有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