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光三十六年。
七月初九。
益刀兵。
“殺!”
皇宮正陽門外,數千兵丁集結。
領軍大將精通戰陣之法,數千人氣息相匯,化作一頭巨大的猛虎虛影。
玄壇黑虎殺陣!
數千精兵,每一人都是入品武者,其中不乏中品乃至上三品高手。
掌控全軍的將領更是開了神藏的武圣。
數千人之力匯聚,莫說神藏武圣,就算是鑄就金剛之體的存在也難擋鋒芒。
“轟!”
米許后的精鋼城門被無形巨力轟碎,門后數十人更是被撕成無數碎片。
“殺!”
玄壇黑虎沖入城門,大開殺戒。
一眾披甲兵丁裹挾著戰場殺伐之氣前沖,瞬息間撞碎一棟棟房屋。
如此一幕,并非孤例。
皇城四周喊殺震天,足有數萬大軍齊出軍營,朝著皇宮所在沖去。
神京動蕩。
“誅昏君!立賢王!”
“殺亂臣賊子,復天下太平!”
“殺啊!”
太子造反!
誰也未曾料到,就在三皇子前去平定叛亂之際,太子突然領兵造反。
而且一舉拿下四處城門。
夜色下。
四道火光如同四條蜿蜒曲折的火龍,以驚人的速度朝文化殿而去。
“放肆!”
黑夜中。
一位白衣白馬的小將策馬疾沖,口中怒吼:
“太子被人蒙騙,竟然以下犯上,此乃不忠不孝,爾等還不速速停手等候發落!”
“劉劭!”造反將領吼道:
“陛下昏庸無能,重奸佞、殺良臣,自登基以來天下無一日太平,現今數州之地連年大旱,就是上天對他的警示,你還不歸順太子、棄暗投明?”
“待到太子登基,劉家也能與我等一樣得到重用!”
“放肆!”劉劭大怒:
“我劉家世代忠良,護衛京城數百年,豈能與爾等亂臣賊子相提并論?”
“殺!”
長槍破空。
長槍上萬道槍芒遍鋪一方天際,與沖來的玄壇黑虎狠狠撞在一起。
“貪狼神槍!”
玄壇黑虎怒吼:
“劉劭,你竟然能掌握這件異寶?”
據他所知,劉家已經足足有三百年,無人能夠掌握這柄貪狼神槍。
而此槍也確實強悍,竟能讓剛剛成就神藏武圣之人爆發金剛之威。
“不錯。”劉劭停下動作,回頭看了眼從四面八方沖來皇城禁軍:
“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哼!”黑虎冷哼:
“就算你能掌握貪狼神槍又能如何,禁軍松弛已久,不成戰陣終究非是何某對手。”
“殺!”
“成王敗寇,就在今日!”
玄壇黑虎低吼,率軍朝著前方猛沖。
另一邊。
皇城北門。
數十道人影無聲無息浮現,城墻上的士兵像是身中迷煙般接連倒下。
“神京皇城,真是讓人懷念。”一個忽男忽女、忽高忽低的聲音響起:
“上次來,還是三十年前。”
“副門主,接下來我們去哪?”李凝雪收起身上的媚意,躬身詢問:
“直接去擒拿皇帝?”
“無知!”天一門副門主,開了兩個神藏的陰陽怪叟聞言冷聲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大齊現今僅僅只是有些衰落,底蘊猶存。”
“這皇城……”
“可是藏著一位須彌境的老怪物。”
“嗯?”李凝雪一愣,詫異道:
“須彌境堪稱在世人仙,既然如此,那太子的謀劃豈非注定失敗?”
“倒也未必。”陰陽怪叟冷笑:
“那老怪物與常人不同,只要皇帝姓齊,就算鬧翻天他也不會理會。”
“老子、兒子爭皇位,終究不會便宜外人,誰人本事大皇位給誰就是。”
“不過我們若是參與其中,萬一把他引出來,到時候可就不妙了。”
天意門可是以推翻大齊為己任。
須彌!
傳說中的神山,號稱是眾山之王、世界中心,萬物靈性匯聚之所。
謂之須彌山。
證得此境,飛天入地無所不能。
陰陽怪叟實力了得,不懼‘金剛’武圣,卻自知絕非須彌境強者的對手。
除非……
門主親至,興許有幾分勝算。
“副門主。”
李凝雪再次請示:
“那我們怎么做?”
“攔住大悲寺的僧人。”陰陽怪叟視線便宜,看向西方一座寺廟:
“這群禿驢是崇安帝的死忠,定然不會放任不管,我們負責攔住他們。”
“哦?”
“來得好快!”
說話間,就見一道金光自大悲寺方向射出,直奔崇安帝所在而去。
“慧能禿驢!”
陰陽怪叟閃身攔在金光之前,雙手輕輕一拍就讓對方不得不止住身形:
“老朋友來了,不留下來敘敘舊?”
“是你?”慈眉善目的慧能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魔門竟也參與皇位之爭,看來太子勾結魔門之事不假。”
“假不假,就看最后誰人得勝。”陰陽怪叟嘎嘎怪笑,身體猛然前撲:
“多年不見,就讓我看看你這老禿驢的‘如來八式’有沒有長進。”
“你們!”
“攔住其他禿驢!”
“是。”一眾天意門弟子齊齊應是,朝著大悲寺沖來的和尚迎去。
此行天意門來的都是高手,最差也是二品宗師,甚至有幾位武圣。
大悲寺雖得大齊皇室器重,高手眾多,卻也休想短時間內突破防線。
混亂。
皇城大亂。
“散開!”
“滾!”
太子齊顯手持長劍,在眾人的護持之下,砍倒數個沖過來的護衛。
順便一腳把攔在身前的太監踢飛數丈開外。
“轟!”
大殿殿門被巨力轟碎,狂風肆虐,一父一子在搖曳燭光中再次碰面。
不過與以往不同。
此番太子再非跪在地上的那位,大殿之上的皇帝也已失去掌控全局的姿態。
“好!”
崇安帝坐在龍椅之上,滿是老褶的面皮微微抖動,垂首看向持劍指向自己的太子。
他的眼中竟然沒有太多的憤怒,而是有些欣慰的點了點頭:
“終究是齊家的血脈,即使自幼受那些文人書生影響,依舊能夠拿得起劍。”
“血性未失!”
“父皇。”齊顯開口:
“下旨吧!”
“傳位于我,去大悲寺剃度為僧,我不殺你,還能得個父子相攜的名聲。”
“嘿嘿……”崇安帝低笑:
“事到如今,你還如此天真?”
“名聲?”
“名聲有什么用?”
“先祖拳鎮天下,殺敵不知凡幾,手上的人命能填滿滄海,不一樣是一代明君?”
“今時不同往日。”齊顯搖頭:
“亂世當用重刑,先祖為平定亂世,不得不犯下殺孽,現在則不同。”
“百姓需要休養生息,朝堂百官需要一個情緒穩定而非喜怒無常的暴君。”
“無知!”崇安帝瞇眼,音帶憤怒:
“無知小兒!”
“你真以為那些文人說的道理是對的?”
“太平盛世、天下大同不過是妄想!”
“這世道,自有了武功以來就是弱肉強食,你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莫說神藏武圣,就算上三品武者,對于普通人來說也是無敵存在,一個鄉鎮有一位中三品武者,所有其他人都要老老實實為其效力,一個縣城有上三品,這個家族的話就是圣旨,從來就不會有公平!”
“只要法規嚴苛、執行到位,即使有人仗勢欺人、以武力行兇也是少數。”齊顯不為所動:
“何況……”
“我還會教書育人,讓天下人明白何為正、何為邪,何為官何為德,待到天下人都明白了道理,自然知道應該如何做,天下也就會太平。”
“轟!”
龍椅之前的桌案轟然碎裂。
崇安帝怒氣沖沖站起身:
“混賬!”
“異想天開!”
“你以為自己掌握了天理,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你就是一個傻子!”
“一個廢物!”
“父皇。”齊顯緩緩抬起手中長劍,慢聲道:
“我不與你爭執,這么多年我們誰也沒有說服過誰,現在我就用你的方式說話。”
“死或者生。”
“選一個吧!”
公主府。
樂妓奏起、舞姬翩飛。
身著宮裝的七公主齊琬琰斜靠軟塌之上,玉手撐香腮看著場中宴席。
她似乎有些心思,眼神飄忽。
文人墨客、封侯世子……
眾人觥籌交錯,彼此談論著什么,時不時朝七公主所在投來目光。
“陛下不日就會賜婚,就不知哪家公子能得公主青睞?”
“呵……”一人低語:
“諸位可曾發現公主今日裝扮有何不同?”
“哪里不同?”
“一直嬌艷如。”
“發簪。”那人低聲開口:
“那是道門之物,公主身邊的丫鬟說,這幾日公主頻頻來往佛寺道觀。”
“有……出家之兆。”
“什么?”
“啊!”
眾人聞言面色大變,與會的靖海候世子王玉堂更是忍不住想要起身相詢。
就在這時。
“咦?”
有人察覺不對,朝著皇城城門所在方向看去。
“起火了?”
“不對!”
“那邊是……兵亂!”
“報!”
下人匆匆來稟:
“公主殿下,太子連同守城李、元兩位大將并內衛、監軍突然攻入皇城,直指陛下居所。”
“太子謀反!”
“什么?”
場中一片嘩然。
“錚!”
七公主齊琬琰猛然從軟塌上做起,素手一伸,一旁玉柱上懸掛的長劍自行離鞘飛來。
她持劍在手,面上陡然多了一股冰冷肅殺,美眸直視皇城,口中喝道:
“父皇遇難,爾等速速隨我酒駕!”
說著身形一縱高高躍起,好似飛鳥橫掠天際,竟是顯出神藏武圣的修為。
皇宮。
“轟!”
一尊近十丈的巨大金人探出手臂,貫穿大殿,雙手合攏把崇安帝護在正中。
“你真的以為我奢靡無度?”
“這么多年,我收集無數天材地寶,就是為了煉制這十二尊金人。”
崇安帝被金人大手托起,盤坐其上慢聲開口:
“這十二尊金人,每一尊都堪比金剛境的武圣,這才是大齊千年不滅的根基。”
“廢物!”
“寡人費盡心機煉制之物,第一次出手,竟然是對付自己的兒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