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星瀾卷起儲物袋,清點收獲之際,一個拳頭突兀從他背后冒出。
晶瑩如玉的五指蜷縮在一起,指節凸起的部分就像是淬火的利刃。
手背皮膚繃緊,浮起淡淡蛛網般的血脈紋路,好似把一方天地攥在其中。
無窮偉力深深潛藏。
拳頭無聲無息貼在顧星瀾的后背,甚至未曾激發法衣的護體靈光。
直至……
“轟!”
狂暴拳勁在一瞬間爆開。
顧星瀾后背衣衫瞬間化作靡粉,皮肉骨骼更是被這股巨力給直接撕裂。
血霧彌漫。
“啊!”
他口發慘叫,身體扭曲變形。
朱居身形浮現,卻是微微挑了挑眉。
“煉體硬功?”
他這一拳,拳勁全力以赴爆發,按理來說應該可以轟碎對方的肉身。
而今。
目標并未達成。
卻是在拳勁爆發之際,一股韌性十足的力道阻礙了拳鋒更進一步。
顧星瀾,
竟然同樣兼修了煉體之法,而且頗為不俗,已經達到煉體一重的境界。
以前從未在他身上發現修煉煉體硬功的跡象,難不成也是上次得到的好處?
不過就算如此,在毫無防備之下遭受朱居的偷襲,他依舊是身受重傷。
“誰?”
身體重創,顧星瀾心中驚怒交加,陡袖祭出飛劍朝后斬去,身形朝前猛沖。
剛才那一下,定然是出自一位煉體二重的體修之手,他若沒有受傷的話自然無懼。
但現在拳勁依舊在體內肆虐,肉裂骨斷、臟腑受創,拖下去必死無疑。
“嘩啦啦……”
飛劍不出意外的斬了個空。
四周更是浮現一柄柄巴掌大小的刀刃,數百飛刀匯成牢籠把他困在其中。
風雷刀翅!
朱居手掐印訣,輕輕朝前一點。
“嗡……”
數百飛刀齊齊震顫,隨即化作道道流光朝著被困其中的人影殺去。
“叮叮當當……”
顧星瀾口中怒吼連連,身如鬼魅閃爍,飛劍更是繞身旋轉攔住飛刀。
一張張靈符、一件件法器自他手中扔出,朝著來襲刀芒瘋狂反撲。
一時間。
風雷刀翅竟然難以寸進。
“誰?”
“我乃云鯨商會修士,閣下朝我出手難道就不怕遭到云鯨商會報復嗎?”
顧星瀾連連大喝,先是威脅又是討饒:
“住手!”
“道友現在退走,顧某可以發誓絕不報復!”
“呵……”朱居輕呵,一邊催動風雷刀翅壓制對方,同時身形一閃出現在場中。
“唰!”
五色神光刷過。
顧星瀾扔出的東西大半被神光卷走,緊接著一股浩瀚偉力從天而降。
五指翻天!
左手似緩實疾伸出。
虛空拘禁、偉力迸發,顧星瀾目泛駭然,雙目死死盯著落下來的手掌。
法寶!
他不是不想動。
奈何。
在那來襲的無窮偉力面前,身受重傷的他就連動一個指頭也做不到。
莫說身受重傷,就算是實力完好無損的時候,怕也毫無抵抗之力。
心中發出怒吼,在肉身崩碎的最后一剎那,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朱居?
竟然是他!
怎么會是他?
“轟!”
伴隨著左手壓下,顧星瀾的身體整個爆開,化作漫天血水。
五色神光朝內里一卷,卷住儲物袋、飛劍,遁光一起消失在原地。
既然已經得罪,為了以后免遭麻煩,干脆直接滅殺,省的時時惦記。
僅僅片刻。
朱居已經殺人、掠貨、遠遁,消失不見。
云鯨商會。
方家家主方正豪面色陰沉掃過對面。
作為東海游商,此番對碧翠湖向家動手,壞了商會千百年來立下的規矩。
當然要有一個說法。
“唐大師作為商會唯一一位二階上品陣法師,更是擁有商會陣法的完整陣圖,如果被他逃出去、泄露了陣圖,商會極有可能遭逢大難。”
“言兄。”
他聲音冰冷:
“當初你們言家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證,絕不會失去對唐大師的掌控,我們才同意讓他觀看商會的三階陣法,現在發生這種事你有什么要說的?”
“此外我們出手滅了向家,壞了規矩,以后誰人還敢放心跟商會做生意?”
“哼!”言巍然冷哼:
“唐遠山的重要性誰都清楚,只要能找到他,滅掉向家也是值得。”
“他逃離商會……,我們言家難道不心痛?”
“唉!”一人輕嘆:
“言家未曾虧待過他。”
“當年唐遠山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一階陣法師,僅僅開了四竅的先天。”
“他父母被殺、走投無路,是我們言家收留了他,助他成就道基、給他各種與陣法有關的資源,甚至就連婚姻家庭也給了他,不曾想即使如此他依舊不甘心,就是一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現在說這些沒用。”一位異姓道基后期修士低喝:
“抓緊時間找到唐大師,就算不能活捉也要殺掉,不然陣圖外泄后患無窮。”
“還有言家!”
“因為你們家,云鯨商會勞師動眾,更是破壞規矩朝翠湖島出手,定然要給其他家族一個說法。”
“不錯。”方正豪點頭:
“這種事本來就不應該發生,也許……言家在商會的權利需要一定的限制。”
聞言。
場中不少人眼神閃爍。
云鯨商會目前是言家一家獨大,就算是方家,也只能蜷縮在一角。
若能趁機削弱言家也是一件好事。
“方道友。”
言巍然眼神幽深:
“我們言家在唐遠山身上種下數種隱秘手段,若無人相幫,他絕對套不出言家的掌控。”
“這段時日因為你們方家的‘玄冰焰’,我們幾人分心他顧才給了唐遠山機會……”
“你什么意思?”方正豪拍案而起,滿臉怒容:
“你懷疑是我們方家搞的鬼?”
“是誰所為,言家定然會查個清楚。”言巍然眼神冰冷,掃過在場眾人:
“最近幾年言家屢屢遭劫,就連道基后期修士也遇難,唐遠山更是逃走……”
“我知道有人不服言家,但若是讓我查到有人在暗中耍什么手段的話。”
“決不輕饒!”
“轟!”
道基圓滿修士的神意威壓從天而降,如同一柄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頭。
一時間。
所有人面色大變。
言家怒了!
也是。
這幾年言家道基修士多有死傷,現今唐遠山帶著陣圖逃走,結丹靈物也沒能入手,可謂是事事不順,作為家主的言巍然又豈會不怒?
方正豪眼神閃動,他有心趁機鼓動其他人聯手削弱言家在商會的權利,但此時并非合適時機。
云鯨島地下。
漆黑的通道朝著下方延伸,不知通往何處。
言巍然沿著通道來到一處散發著淡淡靈光的區域,揮袖點亮周遭火把。
“呼!”
火焰翻滾。
一個巨大的金屬鐵籠映入眼簾。
鐵籠表層繪刻著無數密密麻麻的符文,確保內里的人影不能逃脫。
此地不止他。
還有言家幾位核心人物,包括陣法天賦驚人的言南霜,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鐵籠內的人影。
而鐵籠內……
“唐遠山。”
言巍然慢聲開口:
“這么多年,言家待你不薄,你不僅不知恩圖報,竟想背叛逃走。”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鐵籠里關著的人,赫然是逃走不見的言家客卿、二階上品陣法師唐遠山。
言家竟是早就把他擒下,困在此地。
“呵……”長發散亂、跪倒在鐵籠正中的老者面泛不屑:
“如果言家真的信任我,就該讓我修煉大衍心訣,以唐某在陣法上的天賦,修行此功定能事半功倍,何至于兩百多歲還是道基初期?”
“若是有大衍心訣,唐某怕是早就已經道基圓滿,乃至結了金丹!”
“哼!”一人冷哼:
“貪心不足蛇吞象。”
“兩百年來,言家給你資源、助你成就道基、給了你家庭,該給的都給了,你竟然還不知足?”
“言家那么多客卿,除了你,可還有身具高位依舊沒有改姓言的?”
“唐遠山。”另一位言家人開口:
“把你的陣法感悟交出來吧,看在兩百年交情的份上,我們會讓你好好上路的。”
“你的血脈后人,我們也可以善待。”
“放屁!”唐遠山突然變得面目猙獰,揮舞雙手大聲怒吼:
“當年唐某舉家遭劫,就是你們言家暗中所為,我的道體被毀也是因你們言家……”
“言家只是想利用我在陣法上的天賦,好謀取利益,豈會真的為唐某著想?”
“我恨!”
“我只恨實力不濟,無法除掉你們這群狗賊,你們休想學到我的東西!”
他神情癲狂、咆哮連連,宛如瘋狂一般,而口中的話更是讓人心驚。
言南霜面泛愕然。
言家……
真的這么對待過唐大師嗎?
“誰告訴你的?”言巍然則是面色凝重:
“這等事……知道的人不多。”
“嘿!”唐遠山冷哼: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言家早晚會為自己做過的惡付出代價。”
“天真。”言巍然搖頭:
“這世道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從未有什么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之說。”
“都是些騙人的鬼話。”
“你不說?”
他冷冷一笑:
“現在可由不得你。”
以前的唐大師是云鯨商會第一陣法師,言家自是不能把他怎么樣。
至少表面上不行。
現在。
唐遠山是商會叛徒、喪家之犬,言家有的是手段折磨,甚至有搜魂之法,就不信問不出什么來。
不過對道基修士搜魂后遺癥太大,很可能損傷神魂,導致記憶殘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使用。
好在現今人已經抓住,有的是時間、手段,定能撬出言家想要的東西。
“為什么?”
唐遠山突然開口:
“為什么我的傳送陣法會把我傳送到這里?”
“南霜。”言巍然側首,面泛冷笑:
“你告訴他。”
“是。”言南霜應是,舉步行出:
“唐大師不過是二階上品陣法師,卻能修復三階的傳送陣法堪稱了得。”
“不過那只是一種簡化版、無定向的傳送陣,并非真正的傳送陣法,而言家在傳送陣法上也有一些研究,這些是唐大師您不知道的。”
她嘆了口氣:
“空骨、云髓……”
“唐大師入手的幾樣東西,都被我們動了手腳,所以您通過陣法傳送到萬里以外的打算不會得逞,只會傳送到這座無人所知的監牢里。”
“自從知道你要離開,言家就已經暗中籌劃,你是不可能逃掉的。”
“……”唐大師抬頭,面色來回變換,眼神復雜深深看了她一眼:
“好!”
“你在陣法上的天賦不亞于當年的唐某,今朝唐某輸在你的手中不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