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時間不見，焦如整個人瘦了不少。
曾經的他可以說是一個靈活的胖子，現在……則是滿臉絡腮胡的壯漢。
亥豬，
多少有些名不副實。
除非十二星宿中的亥豬是野豬，又壯又黑，倒是現在的焦如相稱。
“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會回來。”
朱居緩步前行，邊走邊道：
“怎么？”
“不適應神京外面的生活？”
“我這種人，有什么不能適應的。”亥豬焦如搖頭，表情復雜嘆了口氣：
“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除非隱姓埋名，不然這輩子都難得安寧。”
“呵……”
“我倒不介意隱姓埋名，只不過京城還有些事未了，還有些仇沒報。”
他雙目收縮，面泛一抹恨意。
寅虎！
戌狗！
還有其他人。
“你這胖子看的那么開，都忍不下去，看來那些人做的確實過了。”朱居掃了他一眼：
“別死了。”
兩人關系不錯，甚至可以說是朋友，但朱居時刻謹記自己只是這個世界的過客。
從不主動插手他人因果。
“哈哈……”焦如聞言大笑：
“有道長這句話，焦某就算死也值了，到時候勞煩道長為我誦往生咒。”
“這邊！”
“造辦處原本是武備院的一部分，專門打造兵器、盔甲、弓弩等器械。”
他解釋道：
“后來陛下……先皇把一些匠作高手從武備院分出來，成立了造辦處，為他老人家制作各種東西。”
“瓷器、簪鐲、金銀器等等。”
崇安帝打造了十二尊堪比金剛境的金人，為大齊皇室增添了一份基業。
此事勉強算是有功無過。
但他奢靡無度、縱欲享樂卻也不假，造辦處很多匠人只為他一人服務。
朝著不少官員曾上書批評，至于結果……
不過是天牢里多準備一些吃食罷了。
“魯功那老小子來自煉器世家，犯了事進了大牢，因有這身本事才特許保住性命。”
“到了！”
造辦處位于神京一百零八坊中的明器坊。
這里居住著許多匠人，同時也產出神京一百零八坊絕大部分器械。
從廚房的勺子、菜刀、鐵鍋，到各種精美瓷器、罕見玉器，無所不包。
自踏入這里，各種各樣的敲擊聲就不絕于耳。
“焦大人！”
“子居仙長！”
“里邊請，快快有請！”
進入造辦處，當即有一位身著五品朝服的造辦處官員一臉殷勤迎來：
“下官已經得了信，最近魯功的差事都往后排，先緊著仙長的事。”
“魯功！”
“耳朵聾了不成？”
官員在兩人之前面露諂媚，轉過身立馬大聲呵斥，滿臉的不耐煩。
“還不快來見過焦大人和子居仙長？”
“焦大人，子居……仙長。”魯功身材矮壯，左眼渾濁已然失明，右手提著一個重錘，就算見禮也未曾放下，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笨拙。
但他卻是造辦處第一煉器大師。
“魯大師。”
朱居回了一禮，從身上取出那件得自曲公公的碎裂指套，遞了過去：
“勞煩看一下此物。”
“唔……”魯功原本死氣沉沉的右眼突然一亮，接過指套輕輕撫摸：
“骷髏玄指套，我知道這件異寶，既然東西碎了，看來它的主人已經死了。”
“不錯。”朱居點頭：
“魯大師能否把此物重煉？”
“重煉？”魯功抬頭，面露詫異：
“異寶一旦碎裂，就不可能再重煉，只能取出里面的源石賦予其他兵器靈性。”
“源石？”焦如好奇開口：
“這是什么？”
魯功搖頭不語，拿著碎裂的指套來到鐵砧旁，手舉重錘狠狠砸落。
“咚！”
地面震顫。
這股力量……
一品大宗師！
而且還是底蘊深厚的一品大宗師，焦如眼眉微挑，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是它。”
錘碎指套，魯功從中捻起些許細碎晶石，放在盤子里呈給幾人看。
“沒人知道源石來自何處，反正自上古時期就已存在，與某些神兵共存。”
“源石能夠讓兵器產生靈性，經由武道高手以武道意志日日蘊養，就會成為擁有特殊能力的異寶。”
“嘖……”焦如輕嘖：
“想不到，異寶竟然是這么來的。”
朱居接過源石，垂首看去，雙目閃爍幽幽光暈，眼中一切也變的不同。
洞玄靈目！
這還是他在風月谷得來的一門靈目術，可以窺探天地間各種靈物。
但……
并不能看穿源石的特殊。
“源石罕見，因而天下間的異寶有數。”魯功道：
“只有一件異寶碎裂，從中提取源石之后，才有機會煉制出別的異寶。”
“所以……”
“異寶的數量一直都沒有變化。”
“可以讓兵器擁有靈性。”朱居若有所思，隨即翻手取出縱橫刀：
“此刀可否？”
魯功接過縱橫刀，握在手上輕輕揮了揮，面上當即顯出詫異表情。
“這刀……”
“好奇怪的鍛造之法。”
他目視刀身，眉頭緊皺，隨即五指微微發力，縱橫刀表層也浮現一抹亮光。
“嗡……”
刀光閃爍。
下一瞬。
縱橫刀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直至化作一柄巴掌大小的飛刀。
“咦？”
“怎么會？”
焦如面露詫異，就算是見多識廣的造辦處官員，也是一臉的驚愕。
朱居則是看向魯功。
此人體內沒有真元法力，單靠煉器之法，竟然能讓縱橫刀變化大小。
了不起！
不愧是造辦處第一匠人。
“子居仙長。”
魯功獨眼發亮，音帶顫抖：
“此物是如何煉制而成的？”
出身煉器世家的他，見過太多奇珍異寶，但從未見過如此煉器之法。
簡直……
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產物。
“魯大師，此物如何煉制不重要。”朱居伸手指了指源石，開口道：
“能不能用？”
“這……”魯功遲疑了一下，方點了點頭：
“應該可以。”
“不過子居仙長，您這件兵器本身就十分奇特，沒必要再加源石。”
“還是加上吧。”朱居笑著擺手：
“貧道也想看一看，它最后會變成什么模樣。”
以他現在的修為、實力，一件極品法器已經難以提供有用的助力。
但若是能夠成為法寶，則依舊可以傍身。
用了這么多年的縱橫刀，朱居暫時不舍得把它打入冷宮，自然要試上一試。
“魯大師。”
想了想，朱居問道：
“只需有源石，就可煉成異寶？”
“是。”魯功點頭：
“把源石以特殊的方法煉入兵器中，兵器就會誕生靈性，經由武道意志蘊養，慢則二三百年、快則一二十年，就會有新的異寶誕生。”
“兵器本身的品質約好、靈性越足，異寶成型的速度也就會越快。”
還要蘊養？
而且時間還那么久。
朱居面色不變，心中卻是無奈輕嘆。
他原本已經計劃著調查天下都有哪些異寶，嘗試入手，現在看來這個計劃可以暫時擱置了。
“這些不是什么秘密，只不過天下異寶有限，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魯功咧了咧嘴：
“沒有源石，知道了也無用。”
“魯大師。”朱居問道：
“把源石煉入其中，需要多長時間？”
“不好說。”魯功搖頭：
“可能一兩個月，也可能一兩年，我上次煉制異寶還是十幾年前，那時候用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
“老魯。”焦如上前，一把攬住對方肩膀，在耳邊低語：
“想不想離開造辦處？”
“一日為匠人，終身為匠人，子子孫孫皆為匠人，你也不想這樣的吧？”
魯功面色微變。
“子居道長是輔國公的師父，皇帝身邊的大紅人。”焦如笑著開口：
“好好做，若是能讓子居道長滿意，讓你恢復自由身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魯功的呼吸漸漸變的急促。
他自己能否恢復自由身無關緊要，但他這些年娶妻生子有了家庭。
孩子……
不能繼續這樣！
主世界。
云鯨島沿著千百年來走過數十次的海路前行，一切似乎沒有變化。
而變化，已然發生。
伴隨著言家家主宣布閉關，沖擊金丹境界，整個島上的氣氛也隨之一變。
所有人都在等待結果。
“咚！”
“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正自涼亭下賞景歇息的朱居眉頭皺起，長袖輕揮，院門自行打開。
“可是朱居朱道友？”
一位尖嘴猴腮、留有三寸胡須的修士走了進來，雙手抱拳團團一禮：
“在下魚婁，選的住處就在左近，以后我們就是鄰居了，當多多親近。”
“魚道友。”朱居起身：
“失禮了。”
魚婁身材高瘦，偏偏穿著十分肥大的衣衫，給人一種很不相稱的感覺。
不過仔細看那衣衫，卻是一件品質極高的法衣，也就可以理解了。
“聽說朱道友精通煉器？”
魚婁眼神閃爍：
“不知道能否為魚某煉制幾件法器，我有一種漁網，能夠捕撈靈魚。”
“朱某既然是煉器師，自然承接各種煉器生意。”朱居笑著開口：
“不知道友需要煉制的法器是什么品階？需要哪些靈材？好估算價錢。”
“不，不。”魚婁擺手，道：
“我這法器是獨門秘方，入水之后會吸引靈魚來投，旁人根本沒見過。”
“道友若是得了我這秘方，以后還愁買賣不夠？”
“兩千枚靈石，道友只需給我兩千枚靈石，然后幫我煉制三套漁網，我就把這秘方告訴你。”
“抱歉。”朱居面色古怪：
“如果朱某沒有聽錯的話，是在下替你煉制法器，還要給你靈石？”
“沒錯。”魚婁點頭：
“就是這樣。”
“道友，慢走不送。”朱居端起茶杯。
“別啊！”魚婁擺手：
“我聽說道友有個九品居的店鋪，咱們以后都是鄰居，能否給打個折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