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道基修士遇害的消息被底層修士知曉,各種各樣的消息開始滿天飛。
莫名情緒在云鯨島上空彌漫。
疑慮!
恐慌!
就算是朱居也不免受到些影響,連續數日修煉劍訣沒有絲毫進展。
醉道人一直沒有回來。
失去這么一位消息靈通之輩,導致他也不知道島上現在情況如何,但隱隱感覺哪里有些不對。
暗坊。
朱居熟門熟路來到一家不起眼的店鋪,朝正在柜臺后面忙碌的老者拱了拱手。
“道友來了。”
掌柜的笑著招呼:
“董姑娘已經到了,在甲三房間。”
“吱……”
推開房門,一身勁裝法衣的董娉正一手托著香腮、一手把玩著茶盞沉思。
聽到聲音,她側首看來,嫣然一笑。
“朱兄真是準時。”
“這次來還是買草還丹?”
作為商會巡查使,她每個月都有一定的份額低價從商會購買各種丹藥。
轉手就能掙一筆靈石。
董娉不僅賣自己的份額,甚至還包攬了其他幾位巡查使,做起低買高賣的生意。
草還丹,
是道基修士輔助修煉最為常用的丹藥。
“是。”朱居拉過椅子在對面坐下:
“混元真經進境緩慢,如果沒有丹藥之助,怕是終生無望道基后期。”
“更別提那金丹大道了!”
“哈哈……”董娉笑聲爽朗:
“朱兄果然天賦異稟,他人修煉混元真經,一輩子也成不了道基中期,你竟然還想著金丹大道。”
“說起來,商會巡查使也有人修煉混元真經,但他們都是混日子的老一輩。”
“外面那掌柜的,就是其中之一。”
掌柜的姓冉名冉谷。
年輕時也曾心高氣傲,眼中除大道再無其他。
奈何……
十年、一個甲子、一百年過去,大道就像那遠山,依舊是可望而不可即。
最終徹底絕望。
朱居笑了笑,取下儲物袋:
“還是十瓶。”
“不急。”董娉擺手:
“朱兄,咱們先把丑話說在前面,草還丹的價錢漲了,漲了兩成。”
“嗯?”朱居眼眉微挑:
“漲這么多?”
來之前他有想過會漲價,但沒有想到會漲這么多,要知道草還丹作為道基修士輔助修煉的丹藥,價錢本就不低,兩成已經算是大漲。
“沒辦法。”
董娉雙手一攤:
“最近這段時間,什么都漲價。”
“原材料漲、工費漲,售價自然也會漲,丹藥還好些,有些東西幾乎翻了倍的漲!”
“……”朱居無奈嘆氣,又取出一些靈石,面上顯出明顯的肉疼:
“來二十……不,三十瓶吧!”
這些年靠著兩間店鋪,各種異世界的資源,他的收入不可謂不菲。
但消耗也大。
丹藥輔助修煉必不可少,還有陣法那個吞金大戶,因而余糧并不多。
“好!”
董娉眉開眼笑:
“朱兄豪氣。”
“放心,現在買絕對不吃虧,過段時間丹藥的行情肯定還會再漲。”
“唔……”朱居看向對方:
“道友不認為商會能很快解決現在的麻煩?”
“解決?”董娉搖頭:
“現在發生的事我雖然從未經歷過,但這段時間曾聽老一輩人提及過往。”
“那時……”
“言家尚不是云鯨商會第一大家族,直至一場持續數月的動亂才有了現在的局面。”
“前人之鑒,后人之師啊!”
朱居眉頭皺起。
“董道友這話何意?”
“難不成……”
“有人能在這云鯨島之上,對言家不利不成?”
言家可是執掌著商會的三階陣法,就算有人有此心,怕也沒這個能力。
除非……
島上的其他家族聯手。
不過就算是其他家族聯手,以言家對島上陣法的掌控,也未必會輸。
金丹不出,朱居想不出言家破落的可能。
“也許。”董娉不置可否,身體后仰,雙手交叉抱于胸前,慢聲道:
“盛極必衰,歷來如此。”
“言家家主突破金丹境界失敗,疑似入魔失蹤,極有可能是殺死幾位道基修士的兇手,發生這么大的事,言家必須要給島上的人一個交代。”
朱居若有所思。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形勢會如何發展,但我肯定是不能留在言家這艘船上。”董娉笑了笑:
“朱兄,要不要我給你介紹一個門路?”
“佩服!”朱居拱手:
“不過暫時不必,在下本就是一介散人,言家客卿的名號應該還不至于引起別人針對。”
難怪對方前幾日跟在方家家主身邊,原來這是已經找到了新靠山。
身為巡查使,消息靈通,董娉怕是早就察覺到了什么端倪。
離開店鋪,還未想好接下來的去處,腰間的一枚傳訊玉符就亮起靈光。
朱居拿出玉符,眼眉微挑。
“言英師兄?”
言英本姓王,原名王英,大周第一仙宗玉虛宗內門弟子。
當年玉虛宗山門被毀,作為內門弟子的他逃至東海,與夫人相識相愛,得言家之助成就道基,于是改王姓言,改姓之時更是立誓今生再非玉虛宗弟子。
朱居與他師兄弟稱呼,不過是全了當年的一個念想,但關系確實不錯。
“唰!”
劍光橫空,落在一處庭院之前。
“朱道友。”
一位模樣俏麗的女修出門相迎。
女修名喚言瀾,是言英妻子的妹妹。
言英妻子并未成就道基,早些年就已過世,言瀾卻成功突破成為道基。
“瀾姑娘。”朱居開口 “師兄哪?”
“姐夫去了祖宅那邊。”言瀾眼神慌亂:
“言家嫡系、道基修士大都去了那邊,我不放心涼兒他們所以留了下來。”
“嗯?”朱居面色微沉:
“言家的局勢已經遭到這種地步了嗎?言師兄的血脈為何不能去言家祖宅?”
言瀾一滯。
“哼!”朱居見狀輕哼:
“看來改姓終究不如本姓,師兄為言家效力這么多年,竟還是被當做外人看待,出了事就連自己的血脈都沒有辦法提供庇護。”
“也……也不能這么說。”言瀾低聲解釋:
“祖宅地方小,去太多人未必安全,留在外面也不一定就不安全。”
“先不提這些。”朱居皺眉,問道:
“真有人要對言家動手?”
“很有可能。”言瀾苦笑:
“商會的人一致認為這段時間殺死道基修士的兇手是家主,要言家交出兇手。”
“可是……”
“我們也不知道家主在哪里,如何把人交出來?”
“事情鬧得越來越僵,這幾日已經有小規模的斗法,局勢隨時都可能失控。”
“他們怎么敢?”朱居面露不解:
“先不說言家高手如云,以言家對商會陣法的掌控,金丹不出的情況下,其他家族聯手怕也未必是對手。”
“唐大師。”言瀾一臉苦澀:
“朱道友可還記得曾經逃走的唐大師,他把一部分言家掌控的陣法教給了其他家族,現在言家雖然依舊掌控著陣法,但已經沒有絕對優勢。”
“僅有祖宅那里能確保無恙,外面……只希望他們不會真的出手。”
唐大師?
竟是如此!
朱居面露恍然,隨即眉頭皺起。
“朱道友。”
言瀾見狀心中一驚,急急道:
“姐夫的血脈后人都在這里,孩子何其無辜,求道友護他們周全。”
“等到事情結束,姐夫和言家定有厚報!”
“這……”朱居遲疑了一下:
“師兄在島上帶了這么多年,除了朱某之外,難道就沒有幾位信得過的朋友?”
“有的。”言瀾點頭:
“姐夫走之前給信得過的朋友都發了消息,朱道友你是第一個過來的。”
“那就好。”朱居表情微松:
“島上就算有動亂,有幾位道基修士在,護持幾個先天、凡人不難。”
“是。”言瀾連連點頭:
“不難,不難的。”
時間緩緩流逝。
天色漸暗。
變暗的不止天色,還有朱居的表情。
“瀾姑娘。”
他看了眼四周,問道:
“你確定師兄除了給我,還給其他人發了消息?”
“確定!”言瀾兩眼通紅,好似要哭出來,重重點頭:
“我親眼看到姐夫發的消息,除了朱道友還有明道友、韓道友他們。”
“怎么……”
“怎么會這樣?”
云鯨島不小,但在道基修士飛遁速度面前,絕用不了一日那么久。
因而……
不是沒有收到消息,就是收到了不愿來。
言英傳的是急信,玉符會給警示,所以沒收到消息的可能性不大。
“呵……”言瀾面泛苦澀,身體搖搖晃晃:
“姐夫給幾位朋友都發了消息,想不到最后竟只有朱道友一人前來。”
“唉!”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起霧了。”朱居突然開口:
“這霧有問題!”
言瀾心中一驚,卻見不知何時天地間多出來一層淡淡霧氣,且越來越濃。
尋常的霧氣難以遮擋道基修士的視線。
而這霧氣。
不僅遮擋視線,更能蒙蔽感知,甚至就連與天地元氣的感應也變的遲鈍。
即使沒有做過嘗試,但施展術法的話肯定會變得艱難且威力變弱。
“陣法!”
言瀾后退一步,聲音帶顫:
“這是天奎云霧,能蒙蔽神識,霧氣一起代表著禁空法陣已經開始運行。”
朱居抬頭。
他能感覺到,此時自己怕是已經失去離地騰飛的能力,如此一來道基修士的很多手段都會受到限制,一旦被人圍住,甚至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瀾姑娘。”
朱居想了想,肅聲開口:
“這里是師兄的宅院,雖有陣法守護,卻太過顯眼,如果真有人對言家動手,此地肯定會成為目標之一。”
“你把師兄的血脈后人叫上,我們換一個地方,有霧氣遮掩反倒安全。”
“是!”言瀾應是,轉身就要叫人,不過剛走兩步就腳下就是一頓。
“放心。”
朱居開口:
“我答應師兄護他血脈周全,自當盡力而為,朱某不會撇下你們不管的。”
“是。”言瀾點頭,雙眼發紅:
“多謝朱……朱兄!”
兩人年齡相差不大、修為相當,當初言英還曾起過心思把言瀾說給朱居。
不過此事遭到言瀾的拒絕。
她不可能離開言家、離開云鯨島,跟隨朱居去往那情況不明的十萬大山。
最終不了了之。
現在看。
這位‘朱兄’不僅才貌雙絕,為人更是有擔當,不失為一個良伴。
念頭轉動,言瀾俏面微紅,急急奔向后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