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之中。
幾位言家修士被十余人團團包圍。
“殺!”
伴隨著一聲冷喝,一柄柄飛劍、一道道法術瞬間把言家修士給淹沒。
不久。
山谷一片狼藉。
言家修士盡皆命喪此地。
而他們的臨死反撲,也讓參與圍攻的人損失慘重。
幸存下來的人在方家、孫家道基修士的帶領下,熟練的打掃著戰場。
“看來言家是打算逃離云鯨島。”
方家的方逸云若有所思:
“以言家對陣法的掌控權,就算沒有三階破禁符,也有機會出島。”
“不錯。”孫家修士點頭,面露興奮之色: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說明言家人已經撐不下去,要跑路了。”
“云鯨島……”
“以后就是我們的了!”
“不。”方逸云側首,面色古怪:
“不是我們,而是我方家。”
“嗯?”
孫家修士一愣。
隨即就覺心口一痛,垂首看去,只見一柄長劍不知何時貫穿了他的心臟。
染血劍刃自前胸探出,鮮血沿著劍刃滑落。
“你……”
他指著方逸云,身體顫抖,眼中滿是憤怒與不甘:
“卑鄙!”
“成王敗寇,歷來如此。”方逸云聳肩,伸手輕輕一推把對方推倒在地:
“百變囚籠陣一起,島上發生什么誰也不知道,這種機會豈能錯過?”
“云鯨島……”
“由方家和其他家族共同掌管,哪有一家獨大來的痛快?”
“噗通!”
尸體重重倒地。
方逸云拿出白色手帕擦了擦染血劍刃,把臟了的手帕往尸體上一扔。
“燒了!”
“是!”
此時,方家子弟已經解決掉其他人,把地上尸體歸攏,燃起熊熊大火。
而在濃霧包裹,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越來越多的行尸正在形成一個即將合攏的包圍圈。
“吼!”
“咔嚓……”
一頭頭行尸撲擊著坊市內的活人,依靠擴散尸毒,擴張行尸的數量。
坊市一角。
兩道劍光快速碰撞,僅僅是勁氣余波,就能掀飛四周堅固的屋舍。
“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你的御劍之法就已達到圓融無礙的境界。”
手持拐杖、滿頭白發的老者目視身前的年輕女修,目露驚嘆之色:
“言家后繼有人啊!”
“不敢當。”言南霜嫣然一笑:
“比不得苗老前輩。”
“前輩才真的是老而彌堅,一大把年紀還能把飛劍御使的如此靈動。”
“呵……”苗老握了握拐杖,慢聲道:
“言家小輩,此地行尸肆虐,如果不加制止的話會禍亂整個云鯨島。”
“不如我們先解決行尸,再來比過?”
皮粗肉糙、力大無窮的行尸一旦數量足夠,就算是道基修士也要退避三舍。
如果不能盡早解決,會越來越麻煩。
關鍵是。
禁空不能飛。
道基修士被無窮無盡的行尸包圍,待到真元耗盡,同樣難逃一死。
“哼!”言南霜聞言冷哼:
“言家已經被你們驅逐出云鯨商會,云鯨島如何,與我們言家有何干系?”
“毀了更好!”
苗老皺眉。
行尸數量越來越多,陰尸煞氣凝聚,似乎讓行尸出現某種奇特變體。
再拖下去,怕是連他也無能為力。
奈何。
面前這言家的小丫頭也非易于之輩,修為不過道基中期,卻能與他相抗。
“罷!”
他輕輕搖頭: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莫怪老朽辣手了!”
“彭!”
苗老猛然一頓手中的拐杖,拐杖龍頭猛然裂開,一道如夢似幻的虛影從中飛出。
法寶!
碎夢刃!
作為云鯨島最長壽、輩分最高的道基修士,他身上又豈會沒有一件法寶。
道基圓滿修士催動法寶,威力堪稱恐怖。
長刀百丈的夢幻刀芒憑空出現,僅僅只是朝下一壓,就讓劍光崩碎。
數畝之地齊齊朝下一沉。
就連周遭霧氣也悄然散開。
“喝!”
言南霜美眸圓睜,眉心冒出一面羅盤,無數道符文從羅盤上涌出。
符文當空鋪開,竟是把如夢似幻的刀芒攔住。
“八儀盤?”
苗老目露詫異:
“言家竟然把看家的寶貝都交給了你,既如此你為何不逃出云鯨島?”
在他看來。
言南霜應該是言家的希望寄托,此時應該趁著混亂逃離,而非與他拼命。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他的動作卻并未就此停下,碎夢刃猛然朝內一聚。
“轟!”
劍氣雷音!
一抹若有若無的刀芒閃過。
八儀盤放出的符文被刀芒輕而易舉洞穿,余力未歇掠過言南霜咽喉。
一抹血痕出現在潔白脖頸處,漫天靈光陡然一滯。
“唉!”
苗老收回法寶,搖頭輕嘆:
“可惜!”
“嗯?”
話音未落,他的表情突兀一變,渾濁雙眼綻放刺目靈光看向四周。
只見原本散于空氣中的陰尸煞氣像是受到召喚一般,朝著言南霜所在瘋狂匯聚。
“呼……”
海量的陰尸煞氣涌入言南霜體內,那脖頸處的血痕也一點點消失不見。
原本死去的身體,竟是再次恢復生機。
“劍氣雷音?”
活動了一下脖頸,眼中重新恢復靈光的言南霜咧嘴笑道:
“雖然是借助了法寶威能,但能夠施展出這等劍道神通,不枉苗前輩活了這么多年。”
“……魔修!”苗老面色陰沉,念頭急轉:
“原來一直是你在按照搞鬼!”
“不錯。”言南霜點頭:
“可惜。”
“你知道的太晚了。”
說話間,她朝著四周輕輕招手,一頭頭行尸從四方涌出,圍了過來。
這些行尸雖然皮粗肉糙,卻并不會被苗老放在眼里。
“言巍然!”
苗老的視線落在其中一頭行尸上,握著拐杖的手青筋高鼓、面泛猙獰:
“你竟然把自家家主也煉成了行尸!”
“所以……”
“從一開始島上道基修士遇難,就是你驅使言巍然所為,故意引得云鯨商會內亂?”
“不錯。”言南霜背負雙手,悠然開口:
“言巍然閉關突破失敗,走火入魔,我以秘法把他煉制成一具行尸繼續為言家效力,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個心愿,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我是魔修,云鯨島容不下我。”
嘆了口氣,言南霜繼續道:
“好在島上各大家族不合,方家、孫家更是一直想取言家而代之。”
“所以……”
“我給他們一個機會!”
“你控制言巍然殺死島上的道基修士,引其他家族對言家起猜疑。”苗老念頭急轉,開口道:
“暗中推動各大家族聯手對付言家,更是在言家處于絕境的時候提議催動百變囚籠陣。”
“因為此陣一起,云鯨島就會成一盤散沙,而你則可以趁機擴散行尸,把云鯨島化作魔域。”
所有的一切全都連成一條線,也讓苗老倒吸一口涼氣,目露驚恐看向對方。
可怕!
此人以一己之力,挑動云鯨商會內亂,更是打算借助群尸橫掃云鯨島。
關鍵是,
雖然看上去很不可思議,但事到如今,真的有很大的可能被她做到。
誰能想到!
往日嬌弱可人、彬彬有禮的言家年輕后輩,竟是在下如此一盤大棋?
“啪……啪啪……”言南霜輕擊雙掌,面帶贊嘆:
“不愧是苗老,說的分毫不差!”
“云鯨島如果不能大亂,以島上的實力,滅殺我一個魔修輕而易舉。”
“如果沒有百變囚籠陣,我也無法讓行尸數量擴大。”
“呵……”
她輕輕一笑:
“一切都是你們咎由自取,若是心中沒有貪念,我的計劃也行不通。”
“為什么?”苗老心中猶有不解:
“你也是言家人,竟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家族的人接連喪命,難道就不會心痛嗎?”
“嘻嘻……”言南霜輕笑:
“苗老。”
“我是魔修啊!”
魔修雖然不一定要斷情絕欲、誅滅至親,但薄情寡義卻太正常不過。
只要有足夠的好處,沒有什么不能舍棄。
家族?
血脈至親也是一樣!
“時間也差不多了。”
看了眼四周圍過來的行尸,言南霜素手輕揮:
“我送苗老上路。”
“吼!”
已經急不可耐的言巍然低吼一聲,身如電閃撲向苗老,其他一眾行尸緊隨其后蜂擁而上。
不知不覺間,云鯨島局勢變換。
其他人猶在互相廝殺,卻不知真正擁有絕對優勢的已是一群異變的尸體。
一切都被濃霧遮蔽。
林間小屋。
董娉三人聚在一起。
茶壺冒著熱氣,壺蓋輕輕顫動,茶香四溢。
“你朋友什么時候走?”
崔進調整了一下火爐的火候,低聲問道:
“已經半個月了,他一直在這附近轉悠,搞的我們連買賣也做不成。”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我也不知道。”董娉苦笑搖頭:
“他似乎在推演陣法、確定方位。”
“三階變陣,豈是那么容易推演出來的?”樊立人搖頭,慢聲開口:
“如果他一直不走,我們不可能一直收留他,到時候你做好心理準備。”
董娉表情一僵。
她其實對此早就有所預料,畢竟兩人貪婪的目光并沒有特意避開她。
“呵……”崔進見狀笑了笑:
“你們關系很好?”
“倒也不是。”董娉搖頭:
“朱居進云鯨島,是我與顧星瀾做的考核,上了島也一直有聯系。”
“主要是做些買賣,低頭不見抬頭見。”
“哦!”樊立人若有所思:
“你從商會轉手的東西都是賣給他?如此說來,這位朱道友頗有身家。”
“進階道基不過二十年,修為定然不高。”崔進摸著下巴,低聲道:
“能夠讓我感覺到危險,他的身上應該有什么特殊物品,或許是……”
“符寶?”
“符寶威力強悍,殺死我等不難,但想要御使卻需要一定的時間做準備。”樊立人開口:
“董道友……”
“你來,怎么樣?”
董娉雙手微顫,眼泛慌亂。
她在云鯨商會做巡查使這么多年,也沒少與人廝殺,斗法經驗豐富。
但要說對熟人下手,一時間難免遲疑。
“還是我來吧。”
崔進眼神閃爍:
“我對危險的感知更加敏銳,而且董道友出手,怕是會讓他有所察覺。”
董娉苦笑。
面對兩人的逼視,她唯有無奈點頭。
一位落單的道基修士,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塊肥肉,即使知道有危險也難以遏制心中的欲望。
不過在動手之前,先要達成共識,不能到時候董娉突然反悔就遭了。
半個月的時間。
足夠他們對朱居有了些了解。
“我去叫他過來。”
樊立人拍了拍雙手,起身站起,看了眼董娉:
“放心,今天不會動手。”
董娉無奈嘆氣,緩緩坐直身體,雖然心有不忍,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三人聯手,突然爆發偷襲,就算朱居有什么特殊手段,也難逃一死。
‘朱道友,安心去吧,我會為你立個墳的。’
就在這時。
“噠……”
腳步聲響起。
“咦?”
剛剛走出門的樊立人面色生變:
“有人來了!”
來的還不止一人,足有十幾人,氣息有強有弱,其中不乏道基修士。
人群中有一人身披重甲、體型魁梧,背負一柄重劍,踏步行來大地輕顫。
“孫家的孫拓。”
三人面色一凝。
這位可是孫家這一輩的佼佼者,道基中期修為且兼修煉體二重的硬功,一身寶物,就算面對道基后期修士也是不落下風。
“孫道友!”
樊立人面帶笑意迎了上去:
“您怎么這時候來了?”
“是你。”孫拓也認出樊立人,表情微微一松:
“遇到了殺紅眼的劫修,還有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行尸,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
“現在的云鯨島……”
說著苦笑搖頭。
“就算是在上面生活近二百年的我也能迷路!”
“坐。”樊立人急忙招呼:
“諸位坐,我去沏茶。”
“等一下!”孫拓擺手,視線投向不遠處正自走來的朱居,雙目收縮:
“朱居?”
“是我。”朱居拱手:
“孫道友,有段時間沒見了。”
“是。”孫拓點頭:
“想不到,竟然在這里見到你,你庇佑言英后人殺了我孫家客卿,正好取你性命。”
“你們!”
他轉過身,目視董娉三人:
“是與他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