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薊是徐含之專門找來的釀酒師傅,負責釀酒過程中比較關鍵的幾步。
唯有他能夠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在酒水里下蠱。
關鍵是,
“最近幾天老薊的表現有些不正常,精神不時恍惚,他解釋說偶感風寒,先天煉氣士哪有那么容易受風寒所侵,我早該發現不對的。”
徐含之口中懊惱不斷:
“毀了!”
“這下全毀了!”
“至少數千枚靈石的原材料報廢,還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沒有被動了手腳,很多東西都要推倒重來。”
明虛宗為了支持釀酒產業,把自家在坊市上的鋪子都抵押了出去。
本錢本就不足。
這下更是雪上加霜。
“你應該往好的地方想。”朱居開口勸道:
“至少酒沒有送出去,如果送出去且害死了人,才是真正闖了大禍。”
“靈石沒了、產業還在就能再掙回來,生意毀了才是真正的噩夢。”
“哼!”柳凰兒冷哼一聲:
“幸虧朱師兄發現不對,不然后果難料。”
“趁這個機會調整一下釀酒的工序,先把安全問題保證下來,這種情況可不能有下次,宗門靈石有限,經不起三番五次的折騰。”
“是。”徐含之咬牙點頭:
“晚輩明白。”
說著抬頭朝前看去,面泛狠辣之色。
“薊嬰,不要被我抓到,抓到的話你就死定了!”
“人在哪?”朱居開口。
此時一行人已經走出明虛宗駐地范圍,朝著附近的坊市趕去。
“薊嬰是跟隨祖輩從大周逃難來的修士,在坊市附近討生活。”
知道朱居回來不久,對附近的情況了解不多,徐含之解釋道:
“有手藝、能力的人在坊市租房子,收入不夠則生活在坊市外圍。”
“那邊也比較亂,我有幾位朋友都住在這類環境里。”
“師侄。”柳凰兒突然開口,聲音也變得不再嚴肅,緩聲勸道:
“你的天賦不差,如果能把心思全都用在修行上,未必不如你水師姐。”
“收收心,不要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醉酒的時間也少一些,他日成為道基也能讓宗門依靠,我們不能一直照顧你們。”
“……”徐含之面色羞紅:
“是。”
“還沒到?”又走了片刻,朱居看了看前方茂密山林,眉頭微皺:
“這邊好像有些偏僻。”
“是。”徐含之點頭:
“老薊剛搬家不久,原來不住這邊的。”
“……”朱居突然止步:
“停下!”
“師叔。”徐含之側首,面泛不解:
“怎么了?”
“先回去。”朱居垂首,想了想方道:
“安全起見,叫上裴師姐或者請附近坊市坐鎮的道基修士過來一同調查。”
“這……”徐含之目露詫異:
“沒必要吧?”
只是抓一個先天中期的煉氣士‘老薊’而已,何必如此大動周折?
“聽你師叔的,我們先回去。”柳凰兒美眸閃動,低聲開口:
“這里有些不對勁。”
徐含之心頭一跳,下一刻就感覺身旁兩人身上的氣息陡然暴漲。
“誰?”
“出來!”
柳凰兒的喝聲如驚雷炸響,震得人雙耳發蒙。
“嘩啦啦……”樹葉晃動,道道虛影悄然浮現。
在徐含之驚訝的表情中,一人從密林中緩步行出,朝著柳凰兒抱拳拱手。
“柳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是你?”看清來人的相貌,柳凰兒面色一沉:
“廉君和!”
“你果然投靠了魔門!”
“師兄。”她朝著朱居低聲開口:
“此人原本是一位坊市散修,去年消失不見,疑似與一個道基家族的滅門案有關,傳言他投靠了魔門,現在看來八九不離十。”
“聽說,柳姑娘不久將與翟道友結為道侶,真是可喜可賀啊。”廉君和面露淡笑:
“聽聞此事,廉某專程送上賀禮,可曾滿意?”
“是你讓人在酒水里下蠱?”柳凰兒恍然:
“卑鄙!”
道基修士的神魂極其強大,只是一個轉念,很多事情就能想清楚。
廉君和不止操控人在酒水里下蠱,甚至就連他們此行也計算在內。
這是個陷阱!
如果朱居沒能發現酒水里有蠱,那么定然會有不少人死于酒蠱之中,明虛宗的釀酒產業也會功虧一簣。
若是發現……
定然會前來調查。
前來調查的修士,自然也就會落入他提前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實際上多虧朱居及時停下腳步。
再往前走片刻,落入布置好的陣法之中,他們才是真的在劫難逃。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現今道消魔漲已成定局,柳姑娘何必冥頑不靈?”
廉君和背負雙手,緩步靠近:
“若是柳姑娘愿意投靠魔門,廉某可以做個說客,未必不能保住明虛宗上下。”
“哼!”柳凰兒冷哼:
“大言不慚!”
“你機關算盡,怕也沒有料到今日會是我與朱師兄兩人過來吧?”
“姓廉的,你只有一人,我們又未曾真正落入陷阱,還是想想自己怎么逃吧!”
“確實。”廉君和點頭:
“廉某確實未曾料到此行竟然會有兩位道基修士過來,不過……”
“誰告訴你我只有一人?”
“唰!”
他話音未落,前方地面陡然迸發一道血光,當空一折朝著朱居三人當頭斬落。
血光凝練、戾氣濃郁,浮現之際帶著股吞噬一切的霸道氣機。
徐含之身形一僵。
他整個人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箍在原地一般,眼睜睜看著那血光襲來。
“錚!”
就在這時。
一聲悠揚劍鳴在識海響起。
一抹明銳劍光憑空浮現,好似驕陽初升,迎著來襲血光撞了上去。
伴隨著劍吟回蕩,徐含之只覺精神一松,身體的掌控權也隨之恢復。
“叮……”
飛劍倒轉飛回,血光也被撞散,當空顯出一道身著血紅披風的身影。
“是血魔宗的修士!”
柳凰兒面色一沉:
“師兄小心!”
魔道六宗,幽冥、合歡、天尸、血魔、白蓮、萬毒,其中以幽冥教的實力最強,合歡、白蓮最為陰詭難測,而血魔宗則最為恐怖。
對于正道修士來說,就算是面對幽冥宗的弟子,也不愿遇到血魔宗的魔修。
“好劍法!”
血紅身影聲音沙啞,一雙好似血玉的眸子透過血光直視朱居:
“不愧是能夠獨自橫穿東海的存在,閣下的血想來會格外香甜。”
說著。
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面對強敵,他的氣息竟是更加狂熱、躁動,身上的血光瘋狂扭曲。
“丁翔。”廉君和肅聲開口:
“你拖住姓朱的,我來解決柳凰兒。”
“這里距離坊市不遠,我們速戰速決,萬一引來其他修士就遭了。”
“嘿嘿……”丁翔咧嘴,單手輕輕一抬,一柄血色彎刀浮現掌心:
“明白。”
“師妹。”朱居視線一掃,同樣做出決定:
“你拖住其他人,我來解決血魔宗的魔修。”
“師兄……”柳凰兒面露擔憂:
“你小心。”
“放心。”朱居淡笑:
“不會有事的。”
下一刻。
他的身影已經沖天而起。
“嘿嘿……”血魔宗修士丁翔口發低嘯,身化一道血光迎了上去。
兩道身影在高空對撞。
“彭!”
一團凝練的血光猛然崩碎,緊接著化作千百道血影狂卷八方。
給人的印象往往是陰寒、渾濁、癲狂。
而上方的血光則不同,純凈明澈、好似烈焰,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感覺。
但只要放松警惕,體內的血氣就會以驚人的速度離體散去被血光吞噬,最終化作它的一部分。
“不要看。”
柳凰兒口中低喝,制止徐含之抬頭的動作,陡袖祭出一條掛滿鈴鐺的七彩綢緞懸浮身前。
“小心,戒備周圍!”
來敵不止廉君和、丁翔兩個魔道筑基修士,還有一些魔門煉氣士。
先天煉氣士在道基修士面前不堪一擊,但斗法之際若是被打擾,同樣致命。
而這,
就需要徐含之幫忙。
抿了抿嘴,柳凰兒美眸一凝。
她不清楚朱居的實力如何,對他能否解決血魔宗道基也無把握。
把希望放在他人身上也不符合她的性格。
“動手!”
“叮鈴鈴……”
清脆的鈴聲引動周遭天地元氣,肉眼可見的波文掃過,四周的一株株大樹轟然碎裂。
作為曾經的明虛宗雙驕之一,柳凰兒進階道基境界的世界雖然不長,卻也不是吃素的。
血光堪然如劍,閃爍間內蘊霸道劍意,能夠輕易攪碎中品防御法器。
千百道血光當空穿梭、飛舞,威勢駭人。
時而化作一片吞噬一切的血云,幾乎讓人擋無可擋、避無可避。
血神滅生劍!
血魔宗傳承劍法,當世最為頂尖的御劍法門之一。
與其他御劍之法必須需要一柄飛劍不同,血神滅生劍無劍也可施展。
丁翔體內的真元與血肉相融,可散做血光,每一道血光都是一柄殺伐無儔的飛劍。
而在漫天血光之中,一抹明銳劍芒看似不起眼,卻屹立不倒。
“錚!”
伴隨著悠揚劍鳴,劍光陡然大盛,瞬息間竟是突破血光的壓制。
道道劍氣遍鋪全場,在濃郁血光中生生奪過一方天地,逼得血光連連倒退。
“道基初期,境界還不算穩固。”
朱居虛立半空,看著前方的虛影,面無表情開口:
“血魔宗的傳承確實了得,但閣下的修為太差,力量更是弱小,血神生滅劍在你手中發揮不出什么威力,只會讓人覺得可笑。”
他自創的十方殺道立意高深,但終究只是初創,遠沒有圓滿。
與傳承不知多少年的血神生滅劍相比,自是缺少底蘊且簡陋。
但御劍之法這東西,也要看誰用。
金丹宗師就算是以氣御劍,也能碾壓道基修士御使頂尖法寶。
朱居兩人之間的差距雖然沒這么大,卻已足夠讓他穩占上方。
“哼!”
丁翔輕哼,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卻也沒說什么,只是猛然一催真元。
“唰!”
場中游走的血光劍光猛然一聚,血光劇烈震蕩,緊接著猛撲朱居所在。
天空陡然一亮。
血光照耀。
朱居只覺心頭一沉,真元、體力乃至神魂之力以驚人的速度瘋狂外泄。
魔道法門……
果然詭異!
明明修為比自己更低,卻能形成壓制效果,若是修為高一階的話……
難怪都不愿碰到血魔宗的魔道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