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談話足足進行了一個小時,直到米姐摔門而出的時候眾人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妙。
沒有人清楚米姐為什么會發那么大脾氣,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跟了上去。偌大個別墅中只剩下了小美以及小荷,以及在工作室中發呆的張志。
直到下午五點一刻的時候,張志才慢悠悠的走出了工作室。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依然存在,像一只在別墅中散步的貓頭鷹。
小美端來了精心準備的晚餐,看張志狀態不好就沒有說什么,輕手輕腳的將餐盤放在了豪華大床邊的桌子上。
張志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叫住了準備出門的小美。
“張先生有什么吩咐嗎?”小美問道。
張志坐直了身體,看向桌子上的餐盤。“謝謝你這么長時間的照顧。”
小美楞了一下,沒有明白張志話中之意。“張先生您太客氣了。”
“我要和公司解約了。”張志忽然說道。
“什么……”小美的眼睛身子沒來由的抖了一下,看著張志認真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
“怎么會這樣?張先生。”小美問道。
張志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自身出了些問題,以后可能都唱不了歌了。”
“那過幾天的演唱會……”
“公司會安排我假唱,所得的收益算做違約金。”
“可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我已經決定了。”
“那我和小荷……”
張志笑了笑,視線轉向窗外,說不出的苦澀。“看樣子你和小荷姐只能再找個工作了。”
氣氛忽然變得安靜了下來,小美在一旁怔怔的站了一會,才慢慢朝臥室外走去。
幾分鐘后,別墅一層儲物室。
“解約?”
小美點了點頭,看著一臉驚訝神色的小荷。
“為什么要解約?”小荷放下了手中的抹布,問道。
“不清楚,剛才我去送飯的時候張先生親口和我說的。”小美停頓了一下。“不像是開玩笑。”
小荷的視線隔著樓板看向二層,悠悠的嘆了口氣。
“唉。”
幾分鐘后,小荷從儲物間中找到了修剪植被用的大剪子,拎著朝門外走去。
“小荷姐!你要干什么!”小美有些驚慌的喊道。
“剪一下樹枝。”小荷的聲音從別墅門口飄了過來。
小美喃喃低語。“這個時候剪什么樹枝……”
別墅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反常起來,一向只研究怎么搭配營養的小美開始收拾起了屋子。而小荷只是拿著大剪子在花園周圍來回轉著,陣陣咔咔聲之后,地上多了大量的枝杈。
別墅二樓落地窗前,張志靜靜的看著小荷的動作。他很想大喊或是找點什么東西發泄一下胸中的苦悶,但在看到小荷認真修剪出的枝杈之后又忍住了。
他忽然很想喝胖老板調出來的咖啡,那種苦澀中帶著清香奶油的味道一下子從胃中涌了上來。
“還真的是憂傷啊。”張志喃喃說道。
黃昏來臨之時,小美和小荷先后向張志告了別,下班了。當經過門口時,正看到孫大爺晃悠悠的走到了門口。打過招呼之后,孫大爺看著小美小荷笑了起來。
“今天我來的早吧,嘿嘿。”
小荷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其實是她們走的晚了,但為了讓孫大爺開心點,小荷只能順著孫大爺意思來,畢竟以后能見到孫大爺的機會很少了。
看著二女的身影漸漸遠去,孫大爺抹了一把亂糟糟的胡子。“看來有大事情啊。”
幾十秒后,孫大爺坐到了門崗的屋中,拎著水壺向水龍頭方向走去。“大明星的事我可操心不起。”
夜再一次的降臨了,黑漆漆一片。似乎是映襯了張志的心情,天上找不到一顆像月亮的星星。
當孫大爺一邊聽著廣播一邊把玩著自己的保溫杯之時,張志來到了門崗。如前一天一樣,張志一番簡單的寒暄,坐在了凳子上。
這一次,張志沒有談什么理想。而是問出了一個比理想還要更玄奧的話題,人生。
孫大爺不慌不忙的重新沏好了一壺茶,坐在了張志對面。扯了扯身上滿是褶皺的布衫,講了起來。
張志忽然意識到面前這位看大門的老人似乎懂得很多,再聯想他昨天沒有講完的故事。張志覺得,孫大爺一定是經歷了什么。不然他不會從一個破產的企業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養豬之后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提起他的兒子總會滿面愁容?
孫大爺沒有說,張志也不好意思問。
他只能聽著孫大爺用著最簡單的話說著一些聽起來很玄奧的東西。
“嘿嘿,人總感覺什么東西都是固定的。男人一樣,女人也一樣。男人想有錢,女人想漂亮。男人有了錢之后想一直富有,女人漂亮之后想一直漂亮。所以啊,才有了大別墅和化妝品。男人我就不說了,你心里也明白。咱還是說女人吧,她們欣賞自己的漂亮,別人也欣賞她的漂亮。她不想變老,不想變丑。可誰的身體不是白骨和血肉撐著的?時間一長,再好的化妝品也留不住,哈哈。所以說啊,這人就是一種假象,就像我手里這個杯子,誰知道再過幾年會是怎么樣。時間在走,東西在變。唯一不變的就是你的心,你問我人生要怎么走,你的心就是你的方向。”
深夜,張志坐在了別墅二層窗前的地板上。腦海中不時想著孫大爺說過的話,在其身旁,正放著一杯已經涼了的速溶咖啡。
張志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唉。”
張志揉了揉發麻的雙腿,準備從地上站起來。然而就在這時,花園中被小荷修剪的極為整齊的一簇枝杈搖晃了起來。本來張志對這些是不怎么在意的,但當他從枝杈叢中聽到了一聲貓叫之后。張志的視線就緊緊的盯住了花園,整個人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姿勢。
喵嗚……
貓叫聲再一次從枝杈叢中傳出,緊接著一道黑影從花園中跳了出來。
張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碰倒了身旁的咖啡。
那是一只不知道從哪來的橘貓,并非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