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天張志過的都很簡單,每天除了吃飯和熟悉一下演唱會的步驟,偶爾也會去小李或是孫大爺那坐上一會。小美依然按照最營養的搭配管理著張志的飲食,而小荷則是每天都要遲到一會。回來的時候手里總是會有一杯或是兩杯的咖啡,不知是不是咖啡屋老板的生意火了的緣故,在小荷第三次給張志買咖啡的時候,打包的袋子上竟是多出個黑領結的標志。
別墅二層,張志一手端著小荷帶回來的咖啡,另一手拿著印有黑領結Logo的袋子苦笑了起來。
從小荷的描述以及拍回來的照片中,張志知道了咖啡屋現在的火爆程度。抿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張志將袋子放到了一旁。
他很想再去咖啡屋中坐坐,即便是什么也不喝,能看看那只塑料豬也是很好的。
但好像他在演唱會之前都不能出去了,一是因為解約,二是因為體育場周圍大量的歌迷。
張志能夠在短時間火起來和公司的造勢是分不開的,按理說他應該繼續維持合約,即便是不唱歌,也能給公司帶來一定的效益。
但問題就出在了張志自己的身上,找不到黑領結之后,他沒有了自信,加上他聽了自己的歌聲之后,他很想從這個環境中跳出去。他怕有一天會被歌迷聽到自己現在的聲音,他怕自己會在某個節目或是記者發布會上會被要求清唱一段。
沒有了黑領結,張志現在的嗓音出現了很大的落差。曾有一次張志以為自己模仿的很像了,卻又在錄了一遍聲音之后將咖啡杯摔得粉碎。
讓張志如此氣憤的原因一個是黑領結,另一個就是自己提出和公司解約的決定。
已經過去了幾天,張志仍然說不清自己為什么要在那天堅持解約。倒不是他走出了崩潰的邊緣,而是因為他意識到了違約金這個問題。
不過好在公司答應讓張志將演唱會的收益算在其中。但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張志要讓演唱會圓滿成功。
張志很矛盾,一方面在擔心自己會不會在演唱會上出什么問題,另一方面又在想自己是不是不應該解約。兩種思維混合在一起,使得張志再一次失眠了。
深夜,張志再次光著腳來到了洗手間。漆黑的別墅中,張志走的很慢。
他看向了鏡子,腦袋里一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故事一個一個的跳了出來。
也只有在這時,張志才會感覺自己正從崩潰的邊緣折返。要不是有小荷帶回來的咖啡,估計張志早就開著跑車沖出大門散心去了。
漆黑的別墅中,張志的手慢慢的抵到了鏡子上。看著鏡中依稀的輪廓,張志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這一切本不屬于他,如果沒有黑領結,他早就在小組賽中被淘汰了。然后再回到家鄉,做著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或許會在下一次歌唱比賽前準備上幾個月,卻不會再傾注全力了。
決賽那天,主持人以及評委夸獎張志是天才。是數年難得一見的好聲音,觀眾們為他吶喊,評委們為他亮起高分牌。那一天,是張志一生中最輝煌的時刻。
但他只是個二十幾歲的青年,即便是披著各種耀眼的光環,他依然只有二十幾歲。
他經受不起挫折,他不能沒有黑領結。
他不是天才。
他想到了逃離,不過是在演唱會之后。
違約金的事情再一次壓了下來,讓張志呼吸變得急促。
周圍的光線忽然亮了一絲,張志從洗手間中伸出腦袋,正看到月亮從烏云中跳了出來。
音樂是他的理想,是他的青春。
他想到了月亮與六便士中那個扔掉一切跳進油彩中的紅胡子大叔,或許自己現在正站在大叔的對立面。大叔是因為追求所謂的夢想而放棄了一切,而自己則是因為作弊而要放棄這一切。
紅胡子大叔看見了月亮,而自己只能轉身。從所謂的空中樓閣跳下去,沒有翅膀。
鏡子中的自己忽然起了漣漪,像進入了某種幻境。
下一刻,張志從鏡子中看到了自己的童年。看到了自己跟著電視中音樂的節拍手舞足蹈,看到了自己在大學宿舍捧著吉他的身影。
洗手間中,張志轉過了身,大步走進了工作室,在月光與夜色的洗禮下,捧著一把吉他靜靜的彈了起來。悠遠的聲音充斥了整間工作室,完美的映襯了這首曲子的歌詞。
“夜漸醉,人不寐。白發青絲,等與誰。
天將冷,月無形。紅塵一笑,聽逍遙。
啊……
這幾時任逍遙,誰人癡癡笑。
啊……
風蕭蕭云遙遙,秋葉隨風飄。
我把那人生寫成詩,知曉知曉。
誰又在樹上作新曲,知了知了。
啊……
夜漸醉,人不寐。白發青絲,等于誰。
天將冷,月無形,紅塵一笑,聽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