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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我是你的眼

  解除了誤會的張志以及小蓮小林并沒有繼續再聊什么,大抵是張志沒有給小林留下一個好印象。即便是小蓮說起張志救過什么勞什子趙叔叔,小林依然覺得張志不像一個好人。

  深感這一點的張志也不好再說什么了,擦干了手上的油漬之后,張志要了小林的聯系方式。當然,是在小蓮答應的前提下。至于小蓮和小林則是在一番聽起來不像是寒暄的寒暄聲中繼續散步去了,而張志則是隨便找了長椅坐了下來,一邊咕噥小蓮小林兩個名字的饒舌性一邊用手機記下小蓮哼唱的曲調。

  又或者說是他自己喝醉了創作出來的曲子。

  在沒有黑領結之前,張志的生活和現在很像。如果說真要找出點什么區別,那或許就是張志現在的心態了。

  很快,記完了簡易曲譜的張志抬起了頭。剛好看到了把趙大爺氣的心臟病發作的錢大爺牽著自家的金毛犬遛彎,當路過包子鋪門口時,金毛犬一眼便看到了張志掉在地上的包子,直接一口叼了起來。錢大爺一看立即連拉帶拽的將金毛犬嘴里的包子搶了過來,待看清包子的樣式和他每天早晨吃的一樣之后又扔回了地上,一邊搖頭一邊念叨著現在的人真不會過一類的話。

  長椅上,唯恐錢大爺會把不會過這種字樣安到自己身上的張志當即轉移了視線,卻恰好看到了小區另一端一處小亭中小蓮正饒有興致的說著什么。而作為聆聽者的小林則是一邊聽一邊時不時的看上張志的方向一眼,那種隔著幾十米依然能感覺到的寒意讓張志又將視線挪向了別處。

  其實在沒有出包子鋪前,張志只是想聽小蓮再唱一遍無名曲。不過當張志更清楚的聽到小蓮的聲音之后,他多了一個想法。

  那就是讓小蓮去唱歌。

  但由于小林的存在,張志并沒有提出自己的建議。

  如果用一個詞形容小蓮的歌聲,張志肯定會想到空靈。如果不是小蓮身上并沒有其他飾品,張志可能會以為小蓮也有一個類似黑領結一樣的東西。

  這個想法在一出現就被張志徹底的否決了,只因為他看到了小蓮的眼睛。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如果小蓮也有一個類似黑領結的飾品,張志覺得她不會笑的那么淡然。

  人生之不如意十之,當看到門衛孫大爺時,張志的受害者心理總是能得到些許慰藉。但當他真正看到孫大爺臨死前仰望星空的臉龐時,張志才真的感到了羨慕。

  羨慕孫大爺的豁達,羨慕孫大爺的坦然。

  生活總是要有希望的,因為徹底絕望的人已經死了。

  而現在張志又看到了眼盲但有著空靈嗓音的小蓮時,張志很想幫她一把。

  或許是同情心,又或者是他對音樂的熱愛。

  他是熱愛音樂的,但由于他真正的嗓音以及腔調實在是算不上出類拔萃。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去寫歌作曲。像那首聽逍遙,像這首無名曲。

  成就感這種東西真的不好說,它可以讓人感到喜悅,也可以讓人感到振奮。甚至于忘卻了饑餓,忘卻了自身的處境。

  譬如想要再彈一遍無名曲的張志。

  因為在他發呆這幾分鐘里,他忽然想感受一下寫出第二首原創歌曲的振奮。

  于是乎當錢大爺領著金毛犬在小區里走了幾圈決定找個亭子坐一會的時候,張志已是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中。

  他還是沒有完全忘卻自己的處境,因為他只要想壓住和弦,肩膀的疼痛就讓他不得不放下吉他。無奈之下,張志只得翻出了五線譜本以及變調夾,對著手機一個音節一個音節的實驗。覺得合適了,便在五線譜本上記下一筆。

  時間在忙碌中過的總是很快,當張志終于寫滿了一篇所謂的初稿時,太陽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飄到了天際。

  而張志并沒有立刻去按照曲譜彈奏,第一是因為他的肩膀,另一個就是他想到了海明威的一句話,那就是初稿就是狗屎這句至理名言。

  于是乎為了尋找成就感的張志撕下了這張初稿五線譜并貼在了被他撞的凹進去一塊的柜子上,轉了幾下手中的中性筆之后,按照上面的符號再次寫了起來。

  之所以要再抄一遍并非是曲調的問題,而是張志想要把其中的和聲聲部以及復調等等細節再完善一番。而且他要根據配器的選擇這一方面來加以調整,尤其是一些二段式變奏曲式一類的結構形式定義,就更要一邊或是多遍修改了。

  由于有了柜子上的初稿,張志的第二稿完成的很快。瞥了一眼黃昏的天色,饑腸轆轆的張志把第二稿貼在了初稿的后面,對比了一番之后不禁深吸了一口氣,學著電影里面說書人的語氣念叨了一句初稿真是狗屎。

  那一刻,張志真正的感到了所謂的成就感。不過美中不足的一點就是,這兩張曲譜并不能完全遮住柜子凹進去的那一塊,如果想完全遮住,大概要再貼兩張曲譜才可以。

  意識到這一點的張志簡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下意識的伸手朝經常放煙盒的地方摸了過去,然而在一番摸索之后,張志只摸到了打火機。

  “哦,想起來了,我好像把煙扔到樓下去了。”

  咕嚕嚕……

  似乎是商量好了一般,一個名為饑餓感的大臣在煙癮之后遞上了一本奏折。

  若是一般人,這個時候估計會趁著天沒黑去超市亦或是飯館尋找一些食物以便于打發掉這個名為饑餓感的大臣。但張志卻沒有,隨意去洗手間喝了些水之后,張志又回到了柜子前,直盯盯的看著上面的兩張稿子許久,才慢慢的拿起了筆,在本子上寫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再寫曲譜。

  他寫的是歌詞。

  他沒有再借用李商隱的詩詞,也沒有像聽逍遙那樣完全遵循著古風雅韻。正如他現在心中的感悟一般,曲譜本上漸漸出現了這首歌的名字。

  我是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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