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張志從青年手中拿過麥克風開始,直播房間中的消息刷新量再一次達到了一個恐怖的速度。因為有些人已經知道,現在這個穿著風衣拿著麥克風的人正是之前讓主播拖住中年人的那個熱心市民張先生。
或許是張志最近經常被當做反面教材的緣故,很快便有人認出了張志。也是那個時候,直播間的觀看人數竟是在幾分鐘之間從幾百人變成了數千人,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直保持著上升趨勢。
張志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若有若無的盯著不遠處的夾克中年人。任手機畫面怎么震動變換,張志只是極盡所能的吸引著夾克中年人的目光。
張志的心里自然是極為恐懼的,但為了能拖住眼前這個連孩子都不放過的通緝犯。張志用歌聲代替了恐懼,或許這樣會帶來危險,但張志并沒有想那么多。或許是出于本能,又或許是他的正義感。
如張志所料,夾克中年人在張志一曲唱罷之后再次點了一首老歌。樹下的青年主播趁機湊了過來,拿起一旁的手機開始搜索伴奏。
然后,青年主播下意識的瞥了一眼那部用于直播的手機。當看到上面顯示的觀眾數量時,青年主播慢慢張大了嘴巴。
他從來沒有在自己的直播房間里面見過這么多的觀眾。
瞬間飆升的成就感讓青年主播內心的恐懼少了許多,瞥了一眼正在和夾克中年人聊天的張志,已經找到伴奏的青年主播開始認真的看起了聊天框中的內容。
幾秒之后,青年主播再次張大了嘴呆在原地。
他原以為直播間里面之所以會有這么多的觀眾是因為夾克中年人所致,可當他仔細看了幾條消息之后才明白。這些不知道從哪里匯聚來的深夜觀眾,全都是奔著那個熱心市民張先生去的。
“怪不得感覺這么眼熟。”
青年主播的視線再一次的轉回到了張志身上,腦海中不禁為自己在張志演唱會上喊出的那一聲退票而感到有些自責。
有的時候改變一個人在他人眼中的印象并不是很難,正如現在的張志。
以前的張志自從比賽奪冠開始,就一直活躍在人們的視線中。從專輯的發行到演唱會的開辦,領結先生的名字一直是新生代歌星中的佼佼者。
也正因為如此,當人們得知張志在演唱會上對口型假唱之后,才會爆發出非比尋常的憤怒。
人們似乎忘記了張志當初的驚才艷艷,只記得他在演唱會舞臺上的丑態。尤其是當媒體將諸如張志血濺門衛室這類的標題張貼出來時,這種憤怒又一次得到了升華。
就好像一個考試總是得高分的孩子,偶然一次作弊被老師發現。大多的看客雖然不會大聲嘲笑,但會在四下無人的時候和另一個不在場的人炫耀一句知道嗎,他就是作弊得到的高分!
而此時的張志,則是讓那些從輿論中了解他的觀眾改變了對他的看法。人們覺得這種心理上的反差感覺很奇怪,所以他們在第一時間把所看到的所聽到的分享了出去,以便于讓更多的人感受到這種反差,正如他們當初把孩子作弊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一樣。
不多時,張志拿著麥克風重新朝青年主播走了過去。看著青年主播明顯與之前不一樣的眼神,張志楞了一下。
“我,我沒認出來是你。”青年主播瞥了一眼夾克中年人的方向,語氣有些結巴。
張志微微瞇眼,伸手做了一個低聲的動作。瞥了一眼青年手機中的伴奏,示意青年可以開始播放了。
青年搖了搖頭,眼中一抹自信的神色微微閃動。“要不我唱吧。”
“你唱?”張志略顯玩味的問了一句。
青年點頭,像一個剛上完發條的玩具。
張志朝夾克中年人的方向使了一個眼色,隨后直接從青年手中拿過了手機摁下了播放鍵。
“合唱吧。”
那是一首略顯低沉的老歌,沒有了之前悠揚的前奏,當厚重的年代感從音箱中慢慢飄出時,張志以及青年主播并排站在了手機前。
或許再過上一些時間,張志亦或是其他當下流行的歌曲也會變成后人眼中的老歌。或許到那個時候,還會有一個人,戴著黑領結,驚才艷艷的出現在舞臺上。
但畢竟那是以后的事情,誰又能說得好呢?
漸漸的,歌曲從低沉變成了激昂。宛如大提琴一般的伴奏中透著一股滄桑,深吸一口氣的張志應聲而唱,似乎在這一刻,他胸中的苦悶找到了宣泄點,借著這首老歌的節奏一并唱了出來。
而其身旁的青年主播也在這一刻得到了鼓舞,漸起的高音與張志的微微沙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卻又在低沉的伴奏中形成了一種另類的風格。
駐足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在一個夾克中年人看不見的角落,幾名身著制服的民警正以合圍之勢走了過來。
當張志與青年的合唱到了尾聲時,那名張志曾見過一面的隊長出現在了夾克中年人身旁。正準備鼓掌的夾克中年人如有所感的轉過了身,揚起的嘴角瞬間冷峻了下來,不等隊長開口,夾克中年人直接轉身推開了駐足的路人,朝遠方奔去。而早已經埋伏好人手的隊長直接拔出了警棍,飛身追了上去。在人群的尖叫聲中,喊出了那句足以讓壞人嚇破膽的話語。
“不許動,警察!”
而另一邊,張志依然在跟著節拍輕輕的點著頭,實視線有意無意的看向街尾被幾個人摁住的夾克中年人,嘴角微微上揚,笑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狀況吸引了更多的路人,而青年主播也是在觀眾的一致要求下將手機轉向了街尾。當他把手機位置調整完畢之后,卻發現張志又不見了。左右看了一圈,青年的視線落在了一件在夜幕中漸漸變淡的的黑風衣身上。
青年搖了搖頭,低聲念出了張志在他的直播間里用到的名字。
“熱心市民張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