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十分破舊,使用痕跡明顯,還在有水不斷沿著木板拼接的縫隙朝外滲。
浴桶中的水已經不多了,楊逍走近朝里看,只見浴桶底部還殘留著一些亮晶晶的東西。
隨著燈籠光的照射,這些亮晶晶的片狀物在幽暗的環境下散發出詭異的金黃色。
是之前在老祖臥室找到的鱗片,而這里更多,顯然是不久前,老祖就在這里沐浴。
鼻腔中充斥著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楊逍對這一大家子人深惡痛絕,他們不會不知道養出這種怪物會帶來的惡果,但他們已經被權力與欲望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了。
為了保證所謂的“龍氣”不外泄,一百多年來秉持著近親通婚的荒謬習俗,違背人倫不說,更是將這一大家的血脈徹底摧毀,造就出了越來越多的“怪物”。
以至于伯爵府的直系血脈根本無法見人,只能藏在一張張令人望而生畏的面具后,茍延殘喘,做著一朝重掌皇權,登峰造極的春秋大夢。
檢查過屏風后,楊逍又將注意力轉移到書桌附近,然后是兩側排列的眾多珍貴藏品,可一番查看下來,并沒有太過古怪的事情發生,這不禁讓楊逍懷疑起自己的判斷。
他走回到血圖附近,先是將屏風后打了個叉,隨即來到門后,將門關閉。
細細感應一番,又睜開眼,他的目光堅定,沒錯,那股子不安的感覺就在這里,這間屋子一定有問題。
但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視線徐徐在房內掃過,包括頭頂目力所及的范圍內,他都查看過,暫時并沒發現問題。
這間書房位于臥室的隔壁,兩間房僅僅用一堵墻隔著,戶型也幾乎完全相同,暫時沒有思路的楊逍退出房間,轉身來到隔壁臥室,他在想這里或許遺漏下了某些線索。
一步,兩步楊逍徑直走到那張床前,可就在他停下腳步的瞬間,心底突然涌出一陣異樣。
他下意識的看向身后,可身后什么都沒有,這股異樣不像是來源于外界,反而是他本身。
幾秒鐘后,楊逍低頭看向自己腳,也是在這一刻,他意識到哪里出了問題,他腳下的這段路好像不大對勁,就是他從跨進門開始,一直走到床前的這段路。
他立刻轉身往回走,并默數步數,中途不需要拐彎,走到門后,剛好是30步。
他又朝床走去,直到停在床前,也是30步。
楊逍離開臥室,回到書房,用同樣的步伐步速朝里走,可等他停在屏風前時,心底壓抑著的那股子恐懼終于爆發了。
24步。
只有24步。
整整差了6步。
可明明兩間房給楊逍的視覺感官上是一樣的,一樣的深度,一樣的寬度。
臥室與書房相鄰,戶型幾乎一致,要說有些許誤差也就罷了,但絕不會差出這么多。
一個大膽的猜測浮出水面,在這間書房內,還隱藏著一個空間,而真正的老祖,就藏在其中!
蠟燭僅剩下最后一小截,燭光也愈發微弱,看樣子撐不了多久了,楊逍大腦飛速旋轉,他判斷,這處藏匿空間與現實空間的界限就在24步的深度左右,也就是屏風后。
但他找不到入口,也就進不去,可他進不去,不代表骨灰撒進不去,只要大概摸清老祖宗的位置,將骨灰順著現實與虛幻的界限拋灑進去,那今夜的危局也就解開了。
平心而論,想做到這點太難了,即便是想到有隱藏空間這點,都需要此人性格極為謹慎。
所幸,他就是這樣的人。
這點太重要了,楊逍甚至都不敢確定項風塵來是否也能發現這里的破綻。
他快速回到門后,重新咬破手指,將所見所感畫下來,只用寥寥幾筆,就將事情講清楚。
不用多費筆墨,項風塵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楊逍在屏風后的兩處可疑角落標記上了圈,據他推算,這兩處是撒骨灰的最佳位置,覆蓋面積最大,又不會有死角。
在左邊圈寫下嘗試二字后,楊逍慢慢站起身,整理好裝備,帶上骨灰,退回門外。
一步,兩步,默數著步數,毅然決然的朝屏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