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逍的暗示下,方舟從暗處走了出來,“老人家,是我啊。”
聽到方舟的聲音,老人緊張的情緒得到緩解,已經舉起的拐棍也緩緩放了下來,激動道:“方伢子,是你呀,俺剛才沒等你,就順著線找來了,俺是餓極了,想問吃你些酒肉中不中,可俺沒找到你,就就自作主張吃了些,對不住啊。”
“您說的哪里話,幸虧遇上您,不然我還不知道要迷路多久。”方舟沒和老人提鬼的事情,只說是自己在霧中迷了路。
“方伢子,你也吃些酒肉暖暖身子,吃完后你就快走吧,這忠義祠里不好住人的,這地方邪性。”老乞丐一臉認真的說道。
這時蔣青鸞常楚楚也紛紛從藏身處走了出來,老乞丐聽到響動,霎時間變得緊張起來,“什么什么東西?”
見狀方舟忙出言安撫,“老人家,你別怕,他們是我朋友,來找我了。”
“俺說你們怎么找來這里啊,這地方邪性,莊上的人都避開這里走,這些年附近失蹤了好些人吶。”老乞丐聽到這些人都是方舟的朋友,當下好心勸道。
“老人家,您剛才說這里叫什么?”楊逍也走來,一臉警惕的盯著老人,與他保持距離。
“忠義祠啊。”
“這里不是土地廟嗎?”楊逍追問。
老乞丐愣了一下,隨即眉頭緩緩舒展來,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俺忘記了,你們不是俺們莊子上打閑的,難怪沒聽說過這里的事情,俺也是剛知道不久,都是都是聽那幾位小神仙說的。”
打閑楊逍知道,就是乞丐,又叫“花子”,“討口子”,真正吸引楊逍的是老乞丐的后半句話,“老人家,什么小神仙?”
問到這里,老乞丐突然不說話,直到方舟開口,“老人家,這些都是我的朋友,不會出去亂嚼舌頭的。”
“就是教我們唱神仙詞的那幾位小神仙啊,可惜被抓了好幾個,聽說都給活刮了,真是真是造孽啊。”老乞丐邊說邊搖頭,口吻之中充滿惋惜,“那些伯爵府的鷹犬在到處抓人,連俺這些聽過神仙詞的打閑腳人都不放過,他們那真是下死手啊,幸虧俺裝死裝的像,這才逃過一劫,俺的好些個把兄弟都讓他們打死了。”
“你這一身傷是伯爵府的人打的?”蔣青鸞不是很相信,“什么時候的事?”
“俺記不大清了,約摸就是幾天前。”搖晃著腦袋,仔細看,老乞丐腦后還有血污。
“條條生意都要賣,婚喪嫁娶不對外,髡奴牛賊受其害,土地廟里糊涂債”楊逍頓了頓,有意看了眼居中正位的那尊無臉菩薩像,“是這首神仙詞嗎?”
“對,就是這一首,沒想到你們這些個外鄉人都知道了,那些小神仙果然有神通。”老乞丐不禁贊嘆。
聞言楊逍不禁苦笑,要是這些亂黨真有神通,也不至于被抓住活剮了,死的那么慘。
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們迫切的想知道老乞丐都從那些亂黨口中知道了些什么。
“他們告訴了俺們這忠義祠的來歷,還有還有伯爵府的那些腌臜事,什么御賜忠義侯,那都是用兄弟的血換來的,這不是土地廟,是忠義祠,是老侯爺心中有愧!”老乞丐義憤填膺,“這上面供奉的人都是老侯爺的故交,還有前朝舊王!”
“這些人都是老侯爺的故交?還有前朝舊王?”這個消息屬實過于震撼了,常楚楚當即出聲。
“沒錯,你們以為老侯爺是如何當上這忠義侯的,是靠出賣自己的兄弟,出賣舊主!”
老乞丐借著一股子酒氣,大有滿腔積怨不吐不快的架勢,“想當年本朝先帝爺率兵逼宮,前朝老皇帝被逼自縊夢陽宮,宮內太子及眾多皇子被殺,唯有尚在襁褓中的九皇子在一眾大臣親隨的保護下,一路殺出宮去,就此失蹤。”
“這些人經過商議,選擇前來投奔老侯爺,希望能在府中歇息幾日,再做打算,畢竟前朝舊帝對老侯爺一家有救命之恩,可沒想到,老侯爺竟恩將仇報,一邊穩住這些人,一邊派人暗中聯絡,引來了追兵,九皇子的護衛親隨死戰不降,皆被屠戮,為求先皇子不受辱,親隨最后一刻點燃了樓閣,九皇子葬身火海之中,至此前朝血脈就此斷絕。”
“事后本朝先帝爺論功行賞,為了表彰老侯爺的功績,特此批下御筆,欽賜封侯,并賞下一塊御匾,上書三個金字:忠義侯。”
說道這里,老乞丐冷笑一聲,“別以為這是殊榮,背主求榮之人歷朝歷代都不受待見,本朝先帝爺也瞧他不起,那塊御匾上的忠義二字不偏不倚,各缺一點,這是罵他不忠不義,忠義之侯不過是笑談罷了。”
“據說從那之后,因背主求榮而封侯的老侯爺夜不能寐,常于夢中見冤魂索命,身體更是一日不如一日,遍訪名醫無效,這才萬般無奈之下命人建造這忠義祠,祭奠因他而死的諸位忠良,尤其是前朝那位皇子。”
“可又擔心落人口舌,畢竟私自建廟祭奠前朝皇子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借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于是為求活命,只能將這里修建的四不像,廟不像廟,觀不像觀,泥塑像臉上身子更是扭曲,并違心稱呼為土地廟。”
“這主位的泥塑像就是那位前朝九皇子,而剩下這十一位所謂的護法,則是為護主而死的十一位前朝忠良。”老乞丐語氣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