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而且是不同方位的三聲敲擊,楊逍點點頭,道了聲切記后轉身離開,他已經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隨著楊逍回到房間,納蘭朔與項風塵就開始行動了,二人出門后直奔井口,各司其職,納蘭朔祭起一炷香,插在井上手搖轆轤把手正對的井口邊,項風塵則畢恭畢敬請出神龜殘甲,鎮在井沿上。
二人配合默契,項風塵盯緊香與神龜甲,納蘭朔搖動轆轤把手,老舊的井繩一圈圈收緊,伴隨著吱嘎吱嘎的聲響,一個已經泡爛的破木桶搖搖晃晃地被提了上來。
項風塵眼疾手快,用手中的青瓷大碗快速的在桶中挖了一下,等青瓷碗重新被放在井口邊,里面已經多出了大半碗水。
這井水涼的嚇人,只是短暫的觸碰,那股子寒意就像是滲透到了骨子里,項風塵忍不住捏緊手指,骨節泛白,井中的那個家伙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邪門。
納蘭朔與項風塵全程沒有任何交流,每個人都在專注自己的事情,項風塵雙手恭敬的捧起神龜甲,抬起頭,找準月亮的方位,踏起天罡步,繞井逆時針走了三圈,最后屈膝前跪,將神龜甲慢慢慢慢放入盛滿井水的青瓷碗中。
一旁注視的納蘭朔也不禁皺了下眉頭,只見原本破損的神龜甲此刻竟像是活了過來,在月色的映襯下,表面泛起奇異又瑰麗的花紋,好似在戲水一般。
見狀項風塵也不由得松了口氣,這果然是件難得一見的至寶,想當年他師傅苦尋半生,也不曾一見,雖然只是份殘甲,但用來鎮壓這口井中的煞氣還是綽綽有余。
中間那間房中,常楚楚裹著被子坐在床上,視線盯著房門,臉上掩飾不住的緊張,而反觀蔣青鸞,則穩坐釣魚臺一般,安靜坐在桌前,喝著早已涼透的茶。
“你就不好奇嗎?”常楚楚忍不住問,“你就不擔心那兩個老家伙做局害我們?”
“擔心,但沒用,如果他們鐵了心害我們,我們防也防不住,不過我想他們沒那么蠢。”蔣青鸞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
“可是”
常楚楚似乎還想掙扎一下,但下一秒就被蔣青鸞突然望來的冰冷目光壓制的死死的,“不要說廢話,楊逍的話已經帶到了,讓我們不要出門,不要出聲,不要朝外看,你我安靜聽話就好,這也是那兩位前輩的意思,我相信他們。”
“從現在開始,你閉嘴,就待在床上,給我安靜。”蔣青鸞聲音不大,剛好能讓常楚楚聽清楚。
另一間房中,張松德三人圍坐在桌前,氣氛有些焦灼,終于,再也按耐不住的張松德猛地站起身。
“你要做什么?”婁輝陽忙問。
“我要看看他們究竟背著我們搞什么鬼?”張松德滿臉橫肉,常年在泰緬三不管地帶討生活的人都是一群亡命徒,他自然也不算什么良善之輩。
“可是楊大哥說了,讓我們今夜什么都別管,安靜休息就行了。”方舟小聲說。
不料一臉兇相的張松德一瞪眼,“他娘的,你倆什么時候穿一條褲子了?他是你的楊大哥,可不是我的。”
張松德扭頭,看向婁輝陽,“我說,他看不明白你也看不明白嗎,那幾個家伙明顯是有事瞞著我們,搞不好就是在做什么局,想讓我們做他們的替死鬼!”
婁輝陽面色陰沉,沒吭聲。
“你肯定也發現了,咱們三間房,只有他們的門神貼的位置不對,這不奇怪嗎?”
張松德趁熱打鐵,想要將婁輝陽爭取到自己身邊,對于這個加入黑佛母教的家伙他還是有些忌憚的,“什么今夜鬧鬼,大家都會有危險,這分明是騙鬼的,今夜即便有鬼找上門,肯定也是找他們三個,你們可別忘了,項風塵此人在江湖上的名聲。”
“邪術士項風塵”對于這個名號,婁輝陽也有所耳聞,這是個壞事做盡的家伙,通緝榜上的常客,要說項風塵肯冒著風險救人,說實話,他也不信。
“張兄弟,你說的有理,可我擔心此刻出門查看會得罪那幾個人,破壞團隊團結。”
“用不著出去,趴在門縫處看一看就好,一旦發現他們真要害咱們,那也別怪咱兄弟不講情面。”張松德惡狠狠說。
“這主意不錯,可誰來看呢,若是兄弟你出頭,萬一有個閃失,損失太大了。”婁輝陽語氣陰陽了起來。
意識到不對勁的方舟頓時緊張起來,果不其然,下一秒,張松德就將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皮笑肉不笑道:“方舟老弟,這段時間我們沒少關照你,吃白食可不是個好習慣,也該你出點力了。”
“不不,我們還是聽納蘭先生的,納蘭先生和楊大哥不像是壞人,納蘭先生是巡防署的”
還不等說完,方舟就被一只毛茸茸的手臂揪住拎起,狠狠摔在地上,“他娘的,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
張松德面目猙獰,兩只手臂將方舟摁在地上,方舟一臉驚恐的望著他,不是被他的蠻橫嚇到了,而是而是從他身上蔓延而出的那股子寒意,讓方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知道為什么,方舟有那么一瞬間,覺得張松德就是鬼,至少是與那些鬼東西相似的存在。
他不明白為什么,此刻恐懼已經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張兄弟,快住手,你這是做什么?”見場面差不多了,婁輝陽才走來,將張松德勸開,并蹲下身假模假樣的安慰起方舟,“方舟老弟,你別往心里去,張兄弟是個爽快人,快人快語,你也知道,他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我們拿你當朋友,你也不能忘恩負義不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方舟看的明白,這二人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今夜自己要是不妥協,這關怕是不好過。
“對不住了,二位大哥,是我不懂事,你們別和我一般見識。”方舟陪著笑臉從地上爬起來,“我去,我去好了。”
“哎——”婁輝陽笑了,用力拍了拍方舟肩膀,“這就對了,咱們三個才是一伙的。”
在張松德婁輝陽的逼迫下,方舟一步一步挪到門后,接著蹲下身,將右眼湊近門縫,像是為了遮光一樣,用兩只手攏住自己朝外看的右眼,實則只是簡單向外掃了一眼,立刻就閉上了。
“怎么樣,他們在做什么?”婁輝陽催問。
“有兩個人,像是納蘭先生和項先生,他們在院子的角落里,動作好奇怪,真的好奇怪。”方舟結合自己掃過的那一眼,一邊回憶楊逍的交代,一邊裝模作樣的往下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