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收回來樸長老這張老臉往哪擱啊,于是收斂口氣,降低了條件,“既然有納蘭署長作保,那自然是沒問題的,那這樣好了,我只將這個流浪漢帶走,畢竟他很可能見過那名兇徒。”
不料一貫好脾氣的納蘭署長依舊搖頭,這可氣壞了樸姓長老,當下臉色也陰沉下來,“怎么,一個活的狗都不如的流浪漢,納蘭署長這點面子也不給我?”
“樸長老,流浪漢也是人啊。”納蘭朔開口,“他的命與你我的命一樣,都是命,無分貴賤。”
此刻流浪漢也看出來了,要是自己今天被這些人帶走,后果非常不妙,于是立刻大聲求饒。
望著納蘭朔那張油鹽不進的臉,樸長老深吸一口氣,連個招呼都沒打,拂袖而去。
樸長老帶來的其余人見狀,也跟隨離開,一時間原本擠得滿滿登登的屋子瞬間空了出來。
屈牧之見狀也要離開,但被納蘭朔叫住,“屈隊長,不是咱自家人的事,沒必要那么上心。”
點點頭后,屈牧之也帶人離開,房間內這下徹底空了出來,只剩下納蘭朔,楊逍,還有不知所措的流浪漢。
抬起頭,納蘭朔望著楊逍,即便一句話也沒說,但楊逍就是有種靈魂都被看透的感覺。
“紅薯好吃嗎?”納蘭朔忽然問。
楊逍愣住了,半晌后才回過神,“署長,您說您說什么?”
“我問你,紅薯好吃嗎?”納蘭朔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嘴角,楊逍立刻意識到,是自己嘴角還沾著紅薯肉。
楊逍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尷尬,但納蘭朔也沒說什么,抽了張廢舊紙板過來,當做椅子,坐在地上伸出雙手,就那么圍在火爐邊取暖,溫暖的暗紅色光映在身上臉上。
用爐子邊的鐵簽子穿了個烤爛的紅薯遞到自己面前,納蘭朔突然扭過頭,看向蹲在墻角,一臉不知所措的流浪漢,“吃你個紅薯,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你喜歡吃都拿去吃,不夠我再去地里偷。”流浪漢說完后立刻就后悔了,“不不,不夠我再去買,我我給錢。”
“吃人東西要給錢,欠人家的情義也要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納蘭朔低頭盯著紅薯,說出的話像不知是在教育流浪漢,還是在說給楊逍聽。
“那個你們先吃,我我出去站著,給你們站崗,你們吃不急,慢慢吃。”此地流浪漢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他只想離開這里,今夜遇見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站住。”
突然,流浪漢腳步一頓,停在了門后,叫他的人是納蘭朔。
下一秒,隨著流浪漢轉過身,他看到納蘭朔從衣服口袋里取出錢夾,從里面抽出幾張百元大鈔,轉身的同時遞給他,“去找個小旅館,洗個澡,買身新衣服,一周之內,不許回這里。”
流浪漢一時間愣住了,他甚至不敢上前去接這筆錢,一旁的楊逍板起面孔催促:“讓你拿著就拿著,拿了錢后立刻就走,不然等那些人找回來,要你的命!”
此話一出,流浪漢立刻上前,雙手接過錢,連聲道謝后出門撒腿就跑。
等流浪漢走后,房內就剩下納蘭朔楊逍二人,在自家署長面前,楊逍一向都是非常老實。
“署長,這個燙,您吃我這份。”幾根手指頭被燙的通紅,楊逍還是硬挺著將一只紅薯撥開,用厚紙板包著,雙手遞給納蘭朔。
納蘭朔也沒客氣,接過后就慢慢吃了起來,這段功夫里,楊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與納蘭朔詳細講了一遍,說到一半時,納蘭朔忽然打斷,“儒林書院的暗賽還順利嗎?”
此話一出,楊逍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一定是盧有道告訴納蘭朔的,畢竟還是盧有道曾經指點他,說儒林書院的暗賽有可能幫助他解決鏡中鬼。
“還算順利。”楊逍答道。
“鏡中鬼解決了?”納蘭朔抬頭掃了他一眼,也是這簡單的一眼,讓楊逍脊背一涼,他瞬間意識到納蘭朔知道的東西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還好,我知道了解決辦法,但還在嘗試,最終有沒有用我也不清楚。”楊逍回想新生鏡鬼對待自己的態度,沒把話說死。
“如果有哪里不懂,以后都可以去問盧教練,他很重視你這個學生。”納蘭朔說道,“這次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還好,一路打到了乙級比賽。”這幾場比賽打下來,差點要了楊逍的命,不過看在道袍老鬼的份上,還算收獲頗豐,當然,更重要的還是處理了鏡中鬼的威脅,那名公子哥的辦法非常好用,這是個難得的人才。
“據我所知屈牧之也去了儒林書院,你們應該已經見過面了,看起來聊得還不錯。”納蘭朔話鋒一轉。
“這您是怎么知道的?”楊逍知道這不可能是屈牧之那邊走漏的消息,可這件事壓根就沒幾個人知道。
“別多想,猜的。”納蘭朔將吃剩下的紅薯皮疊好,塞進紙殼里,抬起頭看著楊逍,“曾經屈牧之屢次懷疑你的身份,與你之間說是水火不容都不過分,可今天我看他對你的態度有了很大改變,聯想到你們都去了儒林書院,結果很好猜。”
“這次你一路打到了乙級比賽,算上預選賽,至少需要打滿4場,雖然任務中的傷勢會復原,但法器的使用反噬是不可避免的,首先恭喜你解決了鏡中鬼這個大麻煩,但你要知道,你的噩夢任務也快到了,屬于你的鬼劇本。”
楊逍隱約感覺到署長今天給自己的感覺不大對勁,不是今天,是與不久前打電話時的感覺都不一樣了,但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他一時間也說不清楚。
下一秒,納蘭朔抬起頭,嘴角帶有一絲苦澀的笑了笑,“小楊,我剛收到鬼劇本,在我開車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