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100
功德100……
王文的視界,已經被好似彈幕護體一樣的密密麻麻提示給刷屏了。
他無視了這些提示,謹守“本性自足、不假外求”一念,從容而堅定的徐徐推動著武、體、法三道合一。
準確的說,將武道修為和鬼道修為分別作為陽極和陰極,以功德之力化作兩儀之力,將兩道修為一點一滴的盡數煉進肉身,從而達到三道合一、圓融如意的勝景!
此法一成,他的身上便不再存在陰陽沖突,往后他無論是修行道法、還是武法,乃至儒家浩然之氣、佛門神通之法,都會被運轉不休的兩儀之力粉碎、轉化為提升他肉身強度的力量。
而他肉身力量,又能隨他的心意,隨時隨地無損的轉化為道法法力和武道真元。
諸般神通妙法皆歸結于肉身,鬼仙之道自然也就無法再桎梏他的后續修行路,他輕而易舉便能純陰陰神,轉化為純陽元神!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一輪將整個鎮遠關都照耀得亮堂堂的功德金輪,非但暗淡下去的趨勢,反倒越來越明亮、越來越宏大,冥冥之中似乎還有千萬人頂禮膜拜的頌吟之聲在反反復復的回蕩。
鎮遠關數十萬將士,沐浴在這一片好似秋陽般明亮而溫暖的功德金光之中,征戰多年積累下的諸多沉疴舊疾,都如同陽春化雪般的一點一滴的消散殆盡。
無數卡在修行瓶頸多年的人族修行者,忽然就捕捉到了那一點突破的契機,水到渠成的一舉踏破天塹,躋身更高境界,戰力大增。
還有無數平平無奇多年的妖將妖兵,莫名其妙的就覺醒了天賦神通,甚至有佼佼者,直接血脈返祖,成為上古神獸、靈獸之屬。
甚至連那些戰馬、馱獸以及肉食牲畜之中,都有不下三分之一突然開智,成了妖獸……
這是獨屬王文一人的盛典。
卻是鎮遠關數十萬將士的狂歡!
但就在整個鎮遠關都沉浸在過年過節一樣的喜氣洋洋氛圍中之時,一陣悠遠而急促的鐘聲忽然接力傳入鎮遠關,給關內喜氣氛圍按下了暫停鍵。
數十萬將士齊齊望向西方,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弟兄們,冤家上門兒了,跟我走!”
一名頂盔摜甲的彪悍將領倒提著一口偃月刀急速沖出軍帳,扯著喉嚨大喊道。
說完,他一馬當先的大步沖向關墻,數百精悍將士好似潮水奔涌一樣從四面八方涌來,匯聚到了他的身后形成了一營整整齊齊的兵馬。
“三通鼓,正軍備戰!”
“虎賁營的弟兄們,隨我走!”
“周達呢?趕緊去安排伙食,關墻上的弟兄們下來就得吃飯……”
無須人總攬全局逐一下達命令,數十萬將士已經在長達兩年的鏖戰當中理解一切,鐘聲一響,便各就各位、各司其職。
連輪換機制都無須上邊的統兵大將們下達,底下的將士們早就已經門兒清,該第一輪擋上去的無須人指揮便自動就位,該第二輪接力的無須人通知便著甲集結等候輪換信號,連火頭軍對輪換的時間都已經把控到了分毫……
鐘聲一響,偌大的鎮遠關立馬就如同一臺上了發條的戰爭機器,一個個細小的齒輪“鏗鏗鏗”的相互咬合推動大齒輪開始旋轉,進而開動整個戰爭機器。
以支柏青為首的一干主戰大將湊在一起,神色凝重的遙望著西方天際那一團好好永遠都不會散開的陰云。
“這些沒腦子的死人,越來越精了!”
身為鎮遠關副帥的種師道,用力的一拍女墻忿恨的說道。
這場世界之戰,一打就是兩年,雙方高層對于彼此的手段和套路,說了如指掌或許有些夸張,絕對夸張得不多。
以他們對意林拉斯位面進軍節奏的了解,眼下這一波攻勢最快也應該是在半個月后降臨。
可偏偏,意林拉斯位面的攻勢現在就降臨……
要說這不是因為驃騎大將軍閉關突破的緣故,狗都不信!
支柏青瞥了種師道一眼,有些疑心這廝是在指著禿子罵和尚,卻又找不到證據,只能佯裝沒聽見,正色道:“這點時間,按理說還不足以讓對手塞一個比上回那恐怖騎士奧古斯通強出太多的狠角色……不知道某家頂不頂得住。”
王文閉關突破,它就是鎮遠關的最強者,天塌下來,只能它去頂。
諸將一齊看向他,眼神中沒有懷疑,只有深深的崇敬和些許憂慮之色。
他們知曉支柏青異類的身份。
但他們更尊敬支柏青這兩年為了大周的奮戰。
適時,一側的龍虎山老天師捋著長須沉聲道:“老道愿與道友同往!”
與張天師并肩而立的金平道人也道:“老道也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符箓三宗三位掌教真人,精擅陣道的金平道人長駐鎮遠關,張天師與混坤真人輪換鎮遠關與皇城大內,眼下正值張天師坐鎮鎮遠關之時。
支柏青鄭重的沖著兩位掌教真人抱拳致謝。
種師道望著支柏青與兩位掌教真人憂心忡忡的沉吟了許久,最終還是開口道:“恕老夫失禮,敢問支將軍,有幾分勝算?”
支柏青知他守關重任在身,倒是沒有責怪他的失禮,思索著答道:“若是這一回來的狠角色,不比上一回那個奧古斯通強出太多,有兩位掌教真人相助,某或能勉力維持住不生不敗之勢。”
其實它的真心話,是奧古斯通那種狠角色,有兩位掌教真人相助,它再拼上性命,或許能維持住一個不生不敗之勢。
如果來者比奧古斯通更強,不需要強出太多,哪怕僅僅只強出一線,那哪怕是有兩位掌教真人相助,它恐怕也纏不住來者三日光景。
但這話它沒有辦法說……
可即便是他已經盡量夸大自身的優勢,落入種師道的耳中,還是自動轉換為:‘我這一去死定了,你盡早準備給我收尸吧!’
“這……”
種師道的眼皮子跳了跳,一種巨大的不好預感涌上心頭,連腳下這座亙古未有的雄關都似乎變得搖搖欲墜。
他遲疑了許久,才用商量的口吻低聲詢問道:“茲事體大,可否通稟驃騎大將軍,請大將軍做主!”
支柏青還未來得及回話,就聽到“嘶”的一聲,有人語氣不善的沉聲道:“我們這些馬前卒還未死盡埋絕呢,誰敢驚擾我家大將軍?”
它用眼角余光一撇,就見一身銀甲的白子墨,滿面怒意、目光不善的盯著種師道。
種師道心下一跳,連忙說道:“白將軍息怒,本將絕無歹心……”
“你以為你若是有歹心,此刻還能活著與我們對話?”
白子墨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辯解:“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頭,但凡我等‘妖魔’還有一口氣在,誰敢驚擾我家大將軍,爺爺一口吞他全家!”
“好了,別說這些氣話了。”
支柏青適時開口打圓場,把種師道憤憤不平的言語憋了回去:“對頭出來了,某家先行一步,諸將各司其職,一切照常……張天師、金真人暫先留鎮關中隨機應變,若是某家不敵,再勞煩二位真人出手相助!”
它再一次抱拳施禮。
兩位掌教真人稽首回禮,口稱“善”。
支柏青點了點頭,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關墻之上。
眾人慌忙定睛望向西方天際那一片黑壓壓的陰云,就見密密麻麻得像蝗蟲過境一樣的黑點自陰云之中飛出,鋪天蓋地朝著這邊飛來。
其中一大片閃爍著華光的血色云氣,好似火燒云一樣染紅了半邊陰云。
“不好……”
張天師突然失聲道。
諸將一起看向張天師。
張天師眉頭緊鎖,深邃的眼眸目不轉睛的眺望著那一片血云,卻緊緊的閉著嘴不再多言。
諸將雖不知到底是什么不好,但用腳指頭思考也知道肯定是某種對己方極為不利的變化。
但眼下說再多也已經毫無意義,諸將當即各執其職,就見金平道人從袖中掏出一方閃爍著絲絲寶光的古拙陣盤,雙手極速掐動法決一連打出數百道法決后,大喝一聲:“陣起!”
霎時間,一座囊括了整個鎮遠關的巨大八卦金鎖陣,旋轉著落下、一閃而逝,旋即整個鎮遠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騰起一陣白茫茫濃霧。
神異的是,從關外往關內看,只見白霧不見人,而從關內外關外看,周邊山河卻都清晰的好似剛用水洗過……
種師道等將領聞言,無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而以張天師為首的一干法力高強之輩,此刻卻都眼神凝重的眺望著關外那一片氣勢恢宏的血云。
普通人看不見,他們卻能看到,在那片血云之下,兩道人影正以殘影都看不見的恐怖極速,在不斷的碰撞、交錯,連空間都在它們的恐怖碰撞下,出現了絲絲裂紋……
張天師隱藏在袖中的大手已經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以他地仙境的修為,掌心竟都有絲絲黏膩冷汗在滲透。
他答應了支柏青,要在支柏青力有不逮之際,出手助它一臂之力。
可眼前那兩道人影交手的速度,他完全跟不上啊!
他連誰是支柏青,都分不清楚。
如何援手?
而同樣在觀戰,卻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小黑點的白子墨,此刻也陡然想起來,大將軍發給他們的亡靈君主勢力表中,四大神侍表一欄,有一個擅長吸血、極速、詛咒以及近乎不死之身的血腥之主華萊士。
狗日的,還真是沖著支柏青來的!
此時此刻感到麻爪的,還不只是看出端倪的張天師和白子墨這一人一妖。
馬廄內的年老輔兵,此刻握著燒火棍的手也滲出了絲絲汗跡……
看不清,他也根本看不清!
要知道,劍走輕靈,似他這種將劍道走到人間極致的陸地神仙,自是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這一劍道特性走到極致的絕顛劍客!
可竟然連他都看不清那異界來客的動作!!!
他生于五代十國末期,八歲握劍,十八歲單人獨劍闖割據幽州的桀燕大營全身而退,二十九歲劍術大成仗劍游走天下融各家劍術之長于一身,五十四歲問劍天下功成身退,八十余歲單槍匹馬上少林一人一劍橫掃少林羅漢鎮……
他一直深信,天下無他一劍不可戰勝之敵!
正是這個信念支撐著他,強行破開了見神不壞的天塹,躋身陸地劍仙!
但此時此刻,他卻有種強烈的直覺——此刻拔劍,恐怕會無功而返!
當一個劍客,不再堅信手中的劍,他的劍便開始變慢了……
連旁觀的局外人們,都替支柏青捏了一把冷汗。
身處局中的支柏青,處境自然越發的艱難。
在有資格旁觀這一戰的眼中,它是在與對手不斷的碰撞、交錯。
但事實上卻是他在被動的挨打……
每一個彈指間,都有至少數十道攻擊,落在它的身上。
而他數個彈指,才能僥幸擊中敵人一兩次。
極速,極速跟不上對手的速度。
吸血控血的天賦神通,對對手也全然無用。
連它那一身劇毒尸氣,對手似乎也完全免疫。
對他,簡直就像是成年人打孩童一樣,將它玩弄于股掌之間!
唯一給它些許信心的,也就是對手的身體強度好像差了它一大截。
雖然它擊中對手的次數并不多,但它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的指甲洞穿了對手的身軀。
而敵人的攻擊落在它的身上,大多數時候都僅僅只能勉強破開它的表皮,無法危機它的性命……
“這一架有的打了!”
支柏青暗想道。
它原本就沒指望能戰勝這個強敵,先前大將軍與奧古斯通那一戰,它全程旁觀了,那是比他高處整整一個層次的力量級數,如今能勉強纏住這個與奧古斯通同一層級的強敵,它已經心滿意足了。
正當它打定主意,慢慢跟這個它至今都還不知長啥樣的強敵磨的時候,忽然聽到“嗖”的一聲。
它猛地一回頭,就見到一顆燃燒綠油油烈焰的巨大隕石,從天而降,精準的砸向鎮遠關……
‘不好!’
支柏青心下怒喝了一聲,憑著用肉身硬扛對手的攻擊,轉身不顧一切的沖向那顆綠油油的隕石。
下一秒,一道血光一閃,一個滿頭猩紅長發、一身用金線勾勒出無數神秘符文的修長黑色長袍的妖異身影,出現在了它的身前,嘴角含笑的優雅撫胸彎腰:“我素未謀面的同族兄弟啊,這場偉大的演出剛剛開始,請不要擅自謝幕!”
適時,下方鎮遠關前,一具身披蓮花花瓣一樣華麗的紫色長袍、眼窩處燃燒著兩團綠茵茵靈魂之火的修長骷髏,自海浪一樣的亡靈海中徐徐漂浮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