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十分緊張地看著剛才那妖物所在的方位，所有人也都忘不了那種感覺。
雖然和平的歲月已經持續了幾十年，但在場的軍人平日里也都是訓練有素的，居然會在那一刻產生如此強烈的恐懼感，以至于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各處機位的攝像機也都對準了那個方向，很多人在遙遠的距離之外死死盯著屏幕。
隨著煙塵越來越淡，那個已經被擴大了不止一輪的大坑漸漸出現在眾人眼前，地面上的機位都拍不到具體狀況，但是能在一些地方看到帶著皮毛的碎肉。
而高空的機位則直接拍到了大坑內部，能看到那是一片狼藉，破碎的血肉到處都是，巨狼的身軀也殘破不堪，不少地方暴露出骨骼。
當看到這么一幕的時候，所有盯著屏幕的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
“第一組，穿戴裝備上前確認情況，注意安全！”
外圍早已經準備的十幾個人此刻開始提著設備朝著那邊山坑走去，到坡前紛紛帶上防護服的頭盔，然后開始向上攀爬。
越是接近那個方位，第一組十幾人心跳也越快，一股淡淡的壓迫感也從錯覺感般的若有若無開始越來越明顯。
“應該已經消滅它了吧？”
“不知道，小心些！”
內部無線電耳機中是隊友們的交流，十幾人躍過一些彈坑，小心翼翼爬上去，然后再一次直面那個怪物。
比起遠程拍攝，這十幾人此刻算是近距離接觸妖物了，此時每個人都感覺十分壓抑，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這并非錯覺。
在幾人視線中，大坑內到處都是血肉，那怪物的狀況比屏幕上看到的更加駭人，軀體下方已經被血液浸染出一個水坑.
“已到達目標區域，現在開始確認生命體征！”
為首的戰士通報情況，隨后做了個手勢，當先帶著其中六人靠近妖物軀體。
不知為何，哪怕穿著防護服，帶著防毒面具，依然能感覺到一股特殊的臭味，不過幾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這點程度倒是不算什么，反而是妖物的壓迫感讓人十分難受。
“嘶呼.嘶.呼.”
這是一種微弱但明顯的風聲，又像是一個老式風箱破了很多個口子，在六人靠到足夠近的位置就都聽到了。
“他還活著！”
第一組組長在通訊頻道驚叫了一聲，也一下子讓所有人心頭一緊。
這樣居然還活著？
“立刻撤退！”
現場指揮官幾乎立刻下達了命令，準備來第二輪火力覆蓋，不過第一組的組長的聲音再次傳來。
“不，我想應該不需要！”
第一組的組長手中提著相對輕量化的攝像機，不過礙于目前技術，依舊有幾公斤重，之前因為前行問題所以畫面比較晃動，這會他克服緊張感，將攝像機對準合適的位置。
這一刻，組長手中的射向畫面被切到了所有觀察者的主屏幕上。
鏡頭后面，是一具異常殘破卻更加具有視覺沖擊力的妖物軀體，那風聲正是來自于其暴露的肺部，當然，也只剩下半個肺部還在，并且滿是孔洞。
“咕咚、咕咚、咕咚.”
隨著組長靠近，另一種微弱的聲音也通過收音設備與畫面信號同步出現在所有觀察者的屏幕前。
那是一顆依然在跳動的心臟，只不過每一次跳動，殘破的心臟就會溢出更多的血 好強的生命力！
許多人內心驚愕著發出如此感嘆。
隨著組長的鏡頭移動，畫面轉到了血肉橫飛，但骨骼相對健全的頭部，一只血紅色的巨大狼眼緩慢的轉動了過來。
提著攝像機的人明顯后退了一步，卻沒有立刻逃走，而是更靠近了幾分。
狼嘴已經破了，但此刻妖物居然出聲了！
“呃嗬.嗬.你，你們這些螻蟻，為，為何能有.如此”
聲音至此戛然而止，心跳聲和風箱抽動般的呼吸聲也漸漸消失了。
其他組員這時候也已經靠近過來，不多時，公共通訊頻道中響起第一組組長的聲音。
“確認生命體征已經消失，沒有放射性污染，正在排查其他生化毒素”
這一刻，幾乎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大口氣，哪怕是那些科學家也是如此。
很快，隨著一些簡單化驗結果出來，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靠近尸體。
一塊塊散落在各處的妖物血肉皮毛也都被收集起來，這既是因為科學研究的需要，也是因為熊旭光說了，如果妖物尸體不妥善處理，長期暴露在原地容易滋生瘴氣。
很顯然，這一次的決策雖然有一些冒險，但對于異查局如今許多推測和一些內容的確認，尤其是熊旭光前世信息的確認，是起到決定性作用的。
而所謂的冒險從長遠來看也是必然的，不可能指望一切研究都是安全的。
并且因為此事，異查局內部又開啟了一個大的研究科目，被命名為輪回科。
有熊旭光的案例在前，讓許多人都意識到，或許生命的延續，或者說自身存在性的延續，有著更多的可能性。
當然，一場重要的匯報還是免不了的。
大約在老槐山事件之后一周，老槐山還在封控觀察后續影響的階段之時，異查局內部又開了一場重要會議，這一次，大炎最高議會層面也有領導接入視頻會議。
做主要匯報的是異查局的多名專家。
在研究妖物尸體的時候，很多原本在校需要教學或者參與其他研究工作的專家學者，全都推掉了自己明面上的本職工作，以各種或正常或奇葩的理由請假，全都往異查局趕，爭著想要參與研究。
七天時間不長不短，已經有足夠多的成果了。
“根據最新研究成果，一號妖魔身上的部分秘密已經被揭開，其身體強度堪稱匪夷所思，生命力更是強到不可思議，在那種級數的攻擊下，尸身和外部散落找回的骨骼最終竟然能拼湊得相對完整.”
生物學家主要闡述了妖物身體構造的強大，身上組織和血液的毒性，以及身體內部的器官如何。
不過聽人說了一大堆，最高議會那邊罕見有人打斷發言，在警示燈亮起的時候，生物學家停止說話，會議室其中一個屏幕放大，乃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從生物學角度來說，我們當然知道這種生命的強大，古代傳說到了今天雖然被大多數人當做迷信，但我們大炎對于妖怪的理解還是文化源頭上傳承下來的”
老人話音一頓，隨后繼續道。
“妖怪的強大毋庸置疑，但我們的武器裝備能夠消滅它，可是我們更應該弄清楚，為什么當時我們的戰士沒有第一時間動手，我聽軍方匯報上總結，說是當時戰士們手腳都不聽使喚？”
聽到這個問題，很多人看向異查局會議室內的一處，熊旭光站了起來。
“部長，這個問題我來回答，相信在場同事們沒有比我更合適的了！”
熊旭光本身有心理學的學位，但這在一眾大拿面前是不夠看的，可他同時也是封靈宗門人轉世之身，這個身份讓他在如今的異查局內有著十分特殊的地位。
熊旭光下意識看了一眼和院長坐一起的那位軍方大佬深呼吸一口氣做出解答。
“我們的戰士，并不是因為懦弱，此前的那種恐懼感是源自靈性氣數，或者說是靈魂上的壓制，妖魔之所以恐怖，便是這種妖氣和惡意侵襲帶來的致命威脅，讓我們的戰士在當時幾乎難以動彈”
“而且，被我師尊.”
熊旭光的話音微微一頓，腦海中不由劃過一幅幅混亂的畫面，其中有現代也有古代，有老婆現在的樣子也有曾經師妹的樣子，更有那個白光中的老人，這讓他思緒有短暫的錯亂和迷茫。
在場沒有任何人出聲，幾個呼吸之后熊旭光調整過來。
“不好意思，可能是因為夙世記憶的原因，最近我的精神和思維有時候會比較混亂我們繼續！”
“而且被那位古代封靈宗高人封印的妖物，本身也不是一般的小妖，用我殘缺記憶中的說法，它是渡劫成功的，妖力非同小可當然，歷經漫長的封印歲月，本就受傷的它，力量已經瓦解得差不多了，所以上一次我們沒能看到他使出太多妖法，但身體強度依然可怕，速度也非常快”
速度何止是非常快，雖然現場人員眼中好很多，但在當時攝像機的機位下，在屏幕前的很多人眼中，那妖物移動的時候，就像是快到突然消失一樣。
有人下意識問了一句。
“那它正常的情況下得有多強？”
熊旭光神色嚴肅。
“很強！當時殺死它比較困難，或者有巨大風險，所以選擇封印它！”
陳述人一換到熊旭光，似乎想要提問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異查局現場都有不少人舉手，大屏幕的分屏后面都亮起好幾個提示燈。
熊旭光這段時間既是研究者參與者，也是被研究的人，并且被異查局保護得很好，縱然是同事也不是誰都能接觸到他。
此刻熊旭光也不回避，一個個回答相關問題，并且這問題除了妖物，很多也在他自己身上。
“你還記得以前的名字嘛？就是前世？”
“確切的說，未必是前世，可能是其中一世嗎，但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那一世在我靈魂深處的印象比較深刻，那一世，我應該是封靈宗掌教親傳弟子，玄清子！”
“你還記得法術嗎？”
“還記得一些，其中一部分我還在上次會議中默寫了出來，《封靈錄》曾是封靈宗不傳之秘，當時其實我有一定心理負擔，但我明白我是熊旭光.”
說到這，熊旭光也是拋出一個比較令人振奮的消息。
“而且這一次也證明了，封靈宗的封印至少保留了一絲威能，縱然是被爆破之后，也為我們當時的反擊提供了助力.”
這一幕所有人都明白，也有人下意識點頭。
“所以，雖然比起全盛時期百不存一，但既然那一部分靈光尚有余韻，也說明其余仙脈或許能有線索留存能留下玄龜的那一群仙人，其修為遠超我想象，估計也遠超當年封靈宗高人，那些仙人一定留有別的后手！”
這一點熊旭光不說，其實也早有人想到，這段時間司天監異查局內的氛圍也沒那么沉重。
這時候，有人忽然問了一句。
“那么除了尊夫人外，你還記得其他修行者嗎？封靈宗是不是已經覆滅了？那么記得其他宗門嗎，或者能不能想起來什么位置？”
同樣的問題，其實這段時間熊旭光已經配合被問了無數次了，這會他也只是無奈笑笑。
剛要回答，熊旭光的精神似乎又有一些錯亂了，這一回他皺眉扶著額頭平復了良久，一幅幅畫面交織在腦海中，讓他無法平靜。
會議室角落，莊霖等人就坐在那，只是無人發現得了。
“不能再往熊旭光身上塞更多‘記憶’，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極限的，常人只當做夢不去在意倒沒什么，他主動沉入研究去探索，容易把自己弄成精神病.”
這是莊霖的話，羊毛不能逮著一只薅。
周翔林在邊上也點點頭。
“那后面的戲份跳過吧，別害了這小伙子，直接進入到破局階段吧！”
莊霖看了一眼周翔林，又看向熊旭光。
“好！”
話音落下，莊霖伸手朝著熊旭光所在一指，一點靈光剎那間沒入熊旭光靈臺。
這一幕常人看不見，但攝像機似乎捕捉到了一些特殊之處，在屏幕前，看到熊旭光頭頂似乎隱隱亮了一下白光。
這短暫的一瞬，就像是熊旭光在思緒混亂和恍惚中又做了一個極其短暫的夢，或者只是看到一剎那的畫面，那是當年的師父帶著他和師妹去拜訪別人，在一處恢弘的道觀前對幾名道人行禮。
畫面雖短，但道觀牌匾卻清晰無比。
不等在場人詢問旁人剛剛看到白光是否是自己錯覺的時候，熊旭光忽然抬頭了。
“有了！我想起來了，太極陰陽觀，在荊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