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嚴格的來說,就算沒有異查局這檔子事,青萍道長也是需要去收徒的。
或者說太極觀招收弟子是本來就有的計劃,就算沒有發生之后的那些事,沒有莊霖和周翔林的劇本,廣收仙道門徒也是需要的。
不過這對于異查局來說自然是至關重要的機會。
一方面,熊旭光等少數已經和太極觀道長們相對混熟的人,依舊是以類似義工的形式,經常性會到太極觀中去。
只是人數固定在那幾個,不再有任何變更。
并且既然太極觀已經知道這些人不是尋常百姓,干脆就在JZ市推動了一個古建筑修繕恢復宗教名錄,把太極觀的名字加了進去。
這樣,順理成章就批下來一筆經費,熊旭光等人成了前期調研考察的公務人員,同時也是對口幫扶的工作者。
不管太極觀的老道長信不信,反正JZ市的相關文件已經下來了,而且事情也總歸不是壞事,只是也需要看看太極觀道人的意見。
這一天,熊旭光和一個同事直接帶著JZ市文化局的相關文件再次去了太極觀。
有些事坦誠一點比藏著掖著好,比如表現的善意,有時候可以更明顯一點。
不過兩人去的時候,道觀里今天一個人都沒有,兩人也不急,就自己進廚房燒水泡茶,然后喝著茶坐在廚房外的桌邊等著。
山中的知了一陣陣叫著,但這個夏日,每次到太極觀都不會覺得多熱。
午后,徐明老道長帶著徒弟徒孫回來了,他們到的時候,熊旭光兩人趕忙起來打招呼。
“道長,你們回來了?這是市文化局的古建筑修繕名錄,太極觀也在里頭呢,我們特地來告訴你們這個好消息的!”
三個道人回來的時候是帶著很多器物幡旗的,顯然是剛剛下山做完法事回來。
此刻杜錦軒快步走近,看著熊旭光手中文件,果然見到了太極觀的名字,還看到了批復經費一欄寫著五百萬。
“哎呀!挺多錢啊,師爺,師父,這我們做幾十年法事也賺不來啊!”
徐明老道長笑呵呵走過來,熊旭光身邊的朋友過去幫忙搬幡旗和箱子,前者也并不推辭,隨后笑著走到桌邊。
“修繕?倒也是好事,只是我們自己都忘了太極觀曾經是什么樣的。”
一邊的青云道人溫文濤挑著擔子進來,笑著說了一句。
“隨便就是了,有個幾間遮風避雨的屋子也挺好,不過嘛,無功不受祿,咱太極觀小門小戶的,怎么JZ市朝廷的人突然想起我們來了.”
說著青云道人看了熊旭光一眼。
“怕是你們這幾位小友也暗中使勁了吧?”
徐明老道長撫須點頭,半真半假地對著熊旭光等人道。
“貧道知曉幾位算是官場中人,想必家室之中也算是有些人脈,不過還是用到正途中為好,沒必要為了我們這小道觀大動干戈。”
熊旭光和同來的朋友對視一眼,大概明白道長覺得他們是動了私人關系,才讓太極觀走了后門。
從這也讓兩人明白,其實老道長雖然有本事,卻未必真的事事皆知,也印證了異查局內部的推論。
“唉,道長此言差矣,太極觀歷史悠久,當年道人也有功勛,其實本來早就該在幫扶修繕名錄上的!”
“就是,真正算起來,是太極觀被別的走后門的地方給擠了出去,我們有那么一點點能耐也就長輩能說上兩句話,幫著太極觀爭取到本來就該有的名分!”
熊旭光和朋友順著老道長的意思說,而且這話其實也不算假貨。
真的算起來,太極觀不論是歷史文化傳承層面,還是曾經大戰時期的救國抗爭功勛,都是絕對能排得上號的。
杜錦軒也是笑嘻嘻打趣道。
“師爺,咱就別推遲了,這里賣相好一些也好,免得師叔萬一要是收到師弟了,來了又給嚇跑了!”
“兔崽子敢編排你師叔?”
青云道人在那邊整理幡旗,順手就用旗桿子掃過來,照準的是小道長的腦袋,后者抱著腦袋一下就坐在了桌邊,躲過旗桿子的同時連連喊著“不敢不敢”。
青云道長也是很疼自己的徒弟的,其人嘴欠心正,而且天賦甚至得到過先生認可,也不是真的要打,笑罵幾句又忙活去了。
熊旭光和朋友在一邊看著也是咧嘴發笑,縱然是有著任務在身,但在太極觀氛圍總是能讓人覺得放松。
這會熊旭光趕忙提起茶壺給已經翻開了茶杯的小道長倒茶,并順勢問出了關心的問題。
“對了杜道長,青萍道長他出去一個多月了,情況如何了?”
“是啊,青萍道長出門前不是弄了個舊手機嗎?”
邊上的朋友也趕忙問了一句。
一聽到這話,小道長不由嘆了口氣。
“唉,別提了,剛剛回來的時候我在小賣部給師叔打了個電話,提示的關機狀態,也不知道是沒電了還是沒話費了,不過聽師爺的說法,師叔多半還是碰壁了,應該會無功而返”
熊旭光和朋友對視一眼,打不通?
那些跟外場的同事干什么吃的,怎么會讓道長出現手機沒電和沒話費的情況,不是不惜一切代價創造機會么?
“呃,沒打通電話徐道長就知道?”
熊旭光又問了一句,小道長打了個哈哈就喝茶不答了。
九江一帶,一個異查局成員正在焦急地打著電話,電話那頭是他們行動組的負責人。
“其他人有消息嗎,我這邊又跟丟了哎哎,您先別罵了,我已經經歷了,青萍道長那根本不是常人,有時候明明正常跟著,但不留神一個恍惚,再找人的時候已經老遠了.”
“是是是,我盡量克服困難,唉等等,我發現道長了,先掛了.”
說話的人也不理電話那頭的聲音,趕忙掛斷電話快步走去,原來剛剛不留神之下,青萍道長已經坐上了一座渡船。
基本上青萍道人云游是沿著長江流域在走,這會渡船是要去對岸了。
異查局的人掏出望遠鏡瞧著渡船,卻見老道長在船上與幾個高中模樣的學生攀談,這一幕也被記錄下來,甚至還在遠距離解讀唇語。
渡船上,青萍道人看到那幾個學生,主要是中間的一人也是眼睛一亮,其人身上氣數隱現光明,絕非一般人,忍不住就上前了。
那幾個學生正趴在渡船欄桿處看著江景,忽然見到一個衣著陳舊斜背著布口袋的道人上來,就紛紛轉向了他。
其中一人甚至去掏口袋了,掏出一角兩角五毛一塊的硬幣。
這一幕看得青萍道人頓時一愣,敢情把他當要錢的了,他一個道人也沒有化緣的習慣啊。
“幾位小友,貧道游素真,道號青萍,并非是來討要什么的,只是見幾位氣色不俗,想要聊聊!”
說話間,青萍道人行了一禮。
幾個學生面面相覷,倒是那個氣數明顯不一般的人,竟然對著道人標標準準作揖還了一禮,動作十分自然,毫無造作痕跡。
“敢問這位道長可是有話想問?”
那學生此刻說話的方式,顯然也不像是一般高中生,甚至讓他的同學都露出詫異。
青萍道人這會也是面露欣喜,忍不住就直接問了一句。
“我觀這位小友氣數不凡,眉宇之上隱有一絲光亮,倘若能步入修行之道,將來定大有可為.”
那個學生愣住了,他的同學也都愣住了,隨后一起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春明,他想讓你出家當道士呢?”
“哈哈哈哈,樂死我了,那道士,春明家可有錢了,你自己都這幅樣子,讓他跟你出家吃苦么?”
“道長,在下不過是一個學生,尚有學業未成,更有父母需要贍養,怕是難以隨心逍遙,感謝道長美意了!”
“哈哈哈哈哈,春明你還裝上了!”“語文成績好就是厲害啊.”
一群高中生在那鬧著,青萍道長看著那個學生,其人倒是并無嘲諷之意,也顯得彬彬有禮,但他說出這話,他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與他并無師徒之緣,可就算心中明了,卻還想嘗試。
“唉其實修行并不是那么嚴苛,不是一定要駐觀苦修,也不需要放棄學業,同樣也可以贍養父母,甚至還能娶妻生子的.”
咱太極觀雖然清苦,但其實沒那么多規矩啊,又不是去當和尚.
不過顯然青萍道人怎么說,那些學生都只會覺得好笑。
談笑之間,渡船到了對岸,學生們和道人打著招呼就離開了,只剩下青萍道人連連嘆息,隨后也上岸離去。
當然,青萍道人依舊在那學生身上留了一縷氣息,這等良才美玉,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顧,且看后續再說。
還遠在另一處岸邊的異查局人員維持著望遠鏡觀察的姿態,唇語沒有讀全,但大致明白對話的意思,他一邊保持觀察,一邊立刻打電話匯報。
將幾個學生的特征上報,自然會有相關人員調查。
另一邊,那幾個學生離開了渡船之后就恢復了平常狀態,那個被問話的學生也和同學們有說有笑,并無什么特別之處。
只是走出去一段路,春明又忍不住回頭望了望遠方,看向那個遠去的道人,他不是在考慮道人的話,而是想起了一段記憶深刻的往事。
好久沒有與人這般古禮相敬,平靜交流了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