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情!”
隨著李承乾話音落下,包間內安靜了下來,四人目光都落到李承乾身上。
今天李承乾叫他們來,顯然不是為了喝茶打屁的。
“請你們來,是要告訴你們,不要一天到晚胡思亂想我什么時候謀朝篡位,我對那個位置興趣不大,現在我大慶收了東夷,威逼北齊,天下一統之勢已成,我們要團結在父皇的周圍,助他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
說到這里,他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道,“二哥,你是趙王,又是議事堂的議事大臣,身邊圍著一群文官,你要處理好朝堂上的關系,不要一天到晚的攻訐這個,陷害那個,現在是團結的時候,有什么恩怨,等一統天下之后再說也不遲。”
“我,我沒有……!”
“你沒有?最近朝堂上的文官跳的很兇啊,就這兩天,還有人拿范閑的身世做文章,想干什么啊?范閑的身世,父皇不清楚嗎?不知道嗎?需要他們跳出來胡言亂語?”
“咳,咳……!”
趙王面色一變,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又似乎被刺激到了,一個字沒說出來,反倒是狠狠的咳了起來。
“二哥啊!”
看到趙王這個樣子,李承乾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看看我們這幾個兄弟,大哥是無敵猛將,一舉掃平西胡,我是宗師,準備布武天下,范閑如今也穩在了九品上,還有承平,他也開始練武了,馬上就完成筑基了,就你腎虧,你還沒成親呢,將來要怎么辦啊!!”
“我,你……!”趙王李承澤猛的抬起頭,面色漲的通紅,“我沒有,我沒有腎虧,你不要胡說。”
“我胡說,你看看你,五心煩熱、潮熱盜汗、是不是還頭暈耳鳴、失眠多夢啊?典型的腎虛不足,就你這樣,還想玩陰謀,還想和我爭太子位,你連兒子都生不出來,爭個屁啊!”
“你……!”趙王抬手指著李承乾,漲紅的臉已經變成了紫色,想要反駁,但又害怕,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不要亂指了,回去找歸子田,讓他給你開一副方子,好好調養,別給我們丟人。”
李承乾敲了敲桌子,一副教父的模樣。
趙王紫色的面龐開始發白,坐在那里狠狠的大喘氣,他感覺,自己這二十年的臉,在今天都丟盡了。
“告訴那些文官,不要再在范閑這件事情上糾纏了,還嫌事情不夠麻煩嗎?!”李承乾的面色陰沉了下來,“還有你,范閑,你的身世特殊,身份也特殊,父皇給你賜婚,就是為了讓你將來接手內庫的,那是你母親的產業,交還給你也是天經地義的,這一點,我沒有意見。
但是內庫關系到我大慶的財政,也關系到大慶對北齊的戰略,在這方面,你要多跟姑姑學一學,這幾年,她已經漸漸的控制住了北齊的鹽業、冶煉業,在民生方面,還有很深的布局,這些都是為將來做準備的,你幫我看著一點,不要讓人破壞了。”
范閑點點頭,“我明白了。”
“還有你的實力,現在已經是九品上了,但你這個九品上,有些取巧,你這個人,腦子里藏的事情太多,太雜,想的也太多,最近發生的事情和你有著切身的關系,但是你解決不了,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吧?!”
“殿下目光如炬,我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了。”范閑有些糾結的道。
“想不出來如何面對就暫時不要面對,下不了決心就暫時不要下,多看看,多聽聽,不要被人牽著鼻子走,也不要覺得自己有多聰明,陳萍萍也好,影子也罷,他們找你,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借你之手達到他們的目的,你首先要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未來想要達成什么樣的目標,再看看你的決定會不會對這個目標有利,順從自己的本心,這種破事一團亂麻,不要想著在短時間內解決。”
“是,多謝殿下教誨。”
“還有,多聽聽你爹的意見,他是個老狐貍,唯一的心思就是保住你,多聽聽沒壞處。”
說到這里,李承乾望向了李承平道,“老四,我要在京都里建立一間武道學堂,到時候,你就是第一個學生,不僅是你,還有那些個平常和你在一起鬼混的世家子弟,你挑幾個,都帶進去,廣寧宮以后就不要去了。”
“真的?!”李承平一聽,兩眼放光,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廣寧宮是皇子讀書的地方,延請朝中大儒作老師,年輕的才子當侍讀,未成年的皇子都在廣寧宮中就讀,這也是此世各朝皇帝培養心腹重臣,廣織羽翼的一種手段。
從小教自己的老師,陪伴自己一起讀書長大的侍讀,認識這么多年,互相之間都非常的了解彼此,即使不談感情,只談了解,也是心腹的不二人選。
不過,大部分的皇子都不喜歡廣寧宮,實在是太枯燥了,而且皇帝給皇子們選的老師往往又是在朝中位高權重的大學士,以保證即使是皇子之尊在他們的面前也耍不了橫,這樣的大學士往往威嚴深重,但教學水平不一定會很高,提不起皇了們學習的興趣,特別是對李承平這種性格比較跳脫的皇子,對廣寧宮是有心理陰影的。
“你要廢掉廣寧宮?!開武學?”一旁的二皇子猛的抬起頭,眼中閃動著驚駭,“這不可能,朝臣們不會同意的,你這是要挖他們的根哪!”
李承乾話說的輕巧,可這番話中實質的含義卻讓趙王這個天天與文官廝混在一起的王爺膽戰心驚,這是要剝奪文官對皇子的教育權啊!
這還得了?
這歷代皇帝都是文官教出來的,不管這些皇帝后來的表現如何,但都承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慶帝經常教導李承乾的,可以馬上打天下,但不可能馬上治天下。
治理天下的都是文官,武將在需要的時候帶兵打仗就是了,朝廷里的事情,你們這些粗人,不要多問。
為什么皇帝會有這樣的認知,你看看他們是誰教出來的就知道了。
連慶帝這樣的都著了道了。
“武學中,也會教他們讀書識字的,也是有一些圣賢書的。”李承乾咧嘴一笑,“到時候,練武的時候,也可以抽空看看,放松放松。”
“你剛才還說要穩定朝堂,你這么一搞,朝堂不會穩的。”
“所以才找你這位賢王啊!”李承乾笑道,“由著他們,穩住他們,引導他們,讓他們沿著我們設計的道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直至滅亡。”
范閑終于聽明白子李承乾的意思,眼中閃動著駭然的目光。
“不要這么驚訝,也不要這么看著我。”李承乾看了一眼范閑道,“理念之爭,你死我活,容不得半點退讓。”
“步子邁的太大,會扯到蛋的。”范閑并不怎么認同李承乾的觀點。
“所以才要靠你啊!”
“靠我?!”
“你知你所學甚雜,且都是實用之術,我也了解過你的母親,你的母親所學也皆是實用之術,你覺得,以你們這種實用之術來代替儒家,怎么樣?”
“什么?”
這下子,不要說范閑了,連大皇子和二皇子都驚呆了。
“不要著急,慢慢來,第一步,就先從皇子的教育開始。”李承乾盯著范閑道,“這樣你也可以在梳理、教導的過程中理清自身所學,尋找到自己的道,最后踏破宗師關礙。”
“可是……!”
范閑呆呆的看著李承乾,仿佛在看一個瘋子。
竟然讓自己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整理一套理論來代替儒家治國!
這未免太過兒戲了。
再看李承乾,卻還是保持著一種高深莫測的笑容,根本看不出他的想法。
他當然不知道,李承乾正在為自己多了一個牛馬而高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