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東宮 郭保坤走入東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全暗了下來。
一路上遇到的近侍和侍女都躬身行禮,郭保坤面帶微笑,點頭示意。
沿著東宮小徑,輕車熟路的走入一間偏殿,他便看到了正在伏案工作的毛齊五。
“齊五哥。”
“怎么樣,沒嚇著吧?!”
“哪能呢,幾個小毛賊罷了,不過我沒想到他們竟然用了軍弩,這下子,工部有麻煩了。”
對于毛齊五知道自己剛才被刺殺,他是一丁點都不驚訝,這些年,東宮創造的奇跡太多了,而毛齊五做為東宮的情報總管,消息極為靈通,總是能夠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只是工部有麻煩,這一次會是大地震。”毛齊五抬起頭,捏了捏發酸的鼻根,“臨淮趙氏,這一次的刺殺是他們策動的。”
“臨淮趙氏?就是那個七百年的先哲世家?!”
“不錯,就是他們,你把他們這一代最優秀的年輕人,內定的未來扛鼎人物給廢了,你覺得他們能咽的下這口氣?”,
“最優秀的年輕人,還扛鼎,那就是個兔子。”郭保坤哂然一笑,“七百年世家,聽起來很嚇人,他有幾個宗師?!”
“反彈會很嚴重,你要有心理準備。”
“殿下是什么章程?!”
“歸子田已經啟程了。”毛齊五緩緩的道,“七百年傳承,就此斷絕。”
“明白了。”郭保坤面色也嚴肅了起來,“需要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一切按規矩來。”毛齊五道,“陛下已經下旨了,將前往大東山為大慶祭天祈福,逗留時間未定,在此期間,由殿下監國,你收斂點,別給殿下惹麻煩。”
“是。”
郭保坤眉頭一挑,眼中流露出興奮之色。
監國啊!!
太子監國!
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啊!
“別去見太子了,太子現在很煩躁。”毛齊五看了興奮的郭保坤,淡淡的道,“秦元已經被吊到西城門了,你也不想和他一起被吊著吧?”
“不會,肯定不會。”郭保坤想到太子的性格,猛的打了個哆嗦,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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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西城門 這一次,并沒有發生使團與大皇子爭道的事情。
因為原著中,范閑是故意要借此機會與大皇子結怨的,但如今,沒有那個必要了。
缺少了詩仙的光環,他遠沒有原著中的分量,再加上現在太子地位穩固,不存在什么站隊,爭斗的問題,所以他也不會傻到去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使節團走到西城門口的時候,大皇子早就已經進城去了。
他現在站在西城門口,低頭看著城門口吊著的那個精壯漢子,掩口而笑。
皇宮禁軍副統領、東宮禁軍統領、曾經的天下最年輕的九品強者秦元,如今只余下腰間一塊遮羞布,掛在西城門的城門樓子上頭,來來往往的行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然后,他又看到了西城門口多了一張桌子,言冰云已經換了一身裝束,坐在那里悠閑的喝茶,不由有些好笑。
這個家伙昨天接了東宮的身份之后,半夜里就急匆匆的走了,甚至都沒和使團打招呼,他還以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結果,就這……
他施施然的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壺咕嚕咕嚕的喝了起來。
一口氣喝完茶,他開始處理著使團入城之事。
今天的西城門比起往日來,要肅殺很多,即使是使節團以及迎接人員都是官員,但入城之時也免不了接受了好一番檢查。
范閑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他便收到了消息,道審司郭保坤郭大人在道審司外的街道上被人行刺,刺客甚至運用了軍用的重弩,這是要瘋啊!
而言冰云身為東宮詹事,坐在這城門口,倒像是在監督京都府和五城兵馬司干活的,有他在這里,京都府和五城兵馬司都不敢有絲毫懈怡,所以,入城的暗里,耽擱了好一陣子。
對此,范閑也沒什么好辦法。
畢竟郭保坤遇刺,雖然沒事,但可以想見,一場肉眼可見的大風暴將席卷整個京都,乃至于整個慶國。
“你現在是東宮詹事了,負責處理東宮的事務,這件事情,東宮會怎么做?!”等到一切程序都完成,使團的車隊開始順利入城,范閑才松了口氣,來到言冰云面前,好奇的問道。
言冰云看了他一眼,“郭大人是朝廷命官,在京都被刺,這是朝廷、京都府和五城兵馬司的事情,因為郭大人的身份特殊,這個案件會有刑部親自辦,跟東宮沒有關系,所以東宮不會做什么。”
“這是你們東宮現在對外的統一口徑嗎?”
不知道為什么,言冰云的話說的很清楚,竟然表示的很明白,可在他的耳中卻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東宮做事,一向講規矩。”言冰云微笑道,“你也快進城繳旨吧,國宴就快要開始了,別讓陛下和眾臣等急了。”
“你呢?!就在這兒看著?”
“我是東宮詹事,他是東宮禁衛統領,這本就是分內事兒。”
“你們兩個別嚕嗦了,我特么渴死了,言冰云以后咱們都是同僚了,你就給我喝一點嘛。”
“殿下說了,三天三夜,不食不喝不語,你剛才說話了,加一個時辰。”言冰云淡然一笑。
秦元:“……!”
“不吃不喝不語?!”范閑也是第一次聽到,有些好奇,“為什么?!”
“殿下說了,因為他在北齊的話太多了,但凡有點行動力,早就把海棠朵朵搶回來了。”
“搶……搶?”
“是啊,他明知道是海棠朵朵是北齊圣女,人家北齊是不可能答應這門親事的,為什么不趁著月黑風高把人藥翻了搶回來呢?平白的在北齊給東宮丟人,落人話柄。”
“還能這樣?!”范閑嘴角抽動起來,“幸虧他沒這么干,不然,咱倆不見得能回來啊!”
“東宮行事,百無禁忌啊。”言冰云輕嘆一聲,“對了,殿下讓你幫個忙。”
“幫忙,我能幫什么忙?!”范閑一驚,心中不由警惕起來。
“前段時間,郭保坤大人上了一份《關于整頓大慶官場風氣行動第一階段的總結及常態化推動官場風氣整頓的札子》。”言冰云遞過一個手札,“殿下感于如今慶國朝堂人心敗壞,準備在此基礎上,為慶國官員定下九條標準,九條禁令,讓我給你看看,提提意見。”
“意見,我能有什么意見,我年輕識淺……!”
“就是因為你年輕,沒有被朝堂污染,有朝氣,有理想,有才華,才會找你。”言冰云說到這里,面上顯出古怪之色來,“太子說了,這是年輕人的時代,規矩,自然要由年輕人來定,至于朝堂上的那些老東西,要么接受,要么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