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了幾天,與北齊使團的談判終于有了進展。
但范閑高興不起來。
因為言冰云被捕了。
他并不認識言冰云,但并不代表他不了解言冰云。
從郭保坤提供的資料中,他看到了一個胸懷國家、滿腔熱血又才華橫溢的年輕人。
這樣的人,本應在立下功勞之后享受著慶國百姓歡呼,朝廷加身的榮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莫名被捕。
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被捕之后有言冰云被當成籌碼拿上了談判桌。
這讓他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就像是心里有一團火在燒,急切的想要發泄出來。
隨著言冰云被送上談判桌,原本的談判僵局得以快速推進,快的讓范閑感覺兩國似乎早就在暗中達成某種協議一般,使得整個談判進程絲滑無比。
直到整個談判結束,他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一直回到范府,范閑還是覺得有些悶悶的,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感。
“怎么,談判不是已經結束了嗎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太順利啊!”
最近范建下值的都比較早,不怎么在衙中逗留,仿佛工作變少了一般。
看到范閑那副模樣,便將他叫到了書房,問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沒什么,談判很順利,該談的都談妥了,我就是覺得言冰云有些不值。”
“言冰云啊!”聽到言冰云三個字,范建目光一縮,面色平靜的道,“是個不錯的年輕人。”
“我聽說,他這一次失陷在北齊,是因為監察院的高層出了叛徒!?”
“你聽誰說的?”
“道審司郭大人。”范閑道,“就是那天……”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不對,那天是言冰云出現的第二天,上京與京都隔著千里之遙,他怎么知道的這么快?”
范閑愣了一睛,旋即道,“他說……!”
聲音戛然而止。
道審司在北齊有一條暗線的消息他不知道算不算秘密,雖然郭保坤跟他說的很輕松,可那是因為他是監察院的提司,而且經過郭保坤驗證純度很高的人,但范建……
莫名的,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范建在那包間里與伎子摟摟抱抱的場景,就是,很尷尬。
“他說他有他的消息渠道,具體是什么,我不太清楚。”
“是嗎?!”范建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這件事情,監察院內部已經在查了,能查到什么程度我不知道,我如果是你的話,就離的遠遠的,不要以為有了一塊提司的牌子,就能在監察院站穩腳跟,那個院子里的水,比你想象中的要深的多。”
“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一向不贊成你踏入那個院子。”范建搖了搖頭,“別想那么多了,言冰云雖然在北齊出事了,但你們不是談下來了嗎,他不會有危險的,回來之后,功勞也不會少的。”
看著范閑郁郁而去,范建啞然失笑。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啊!
這樣也好,通過這件事情讓他好好的適應適應。
刀光劍影、殺戮背叛、陰謀詭計、骯臟交易……
這一切交織在一起,才是真正的朝堂啊!
年輕人,多學著點吧。
————我是分割線————
“什么,讓我參加夜宴?”
東宮,李承乾看著前來傳旨的侯公公,面色不悅,“不是說要禁足我一年的嗎,這才三個月不到就要我出去,是不是說話不算話啊?”
“殿下,這……!”
侯公公滿頭大汗,臉色白的跟涂了粉一樣。
這怎么能一樣呢?
你大鬧監察院被禁足是一回事,這參加宴會是另一回事。
這一次夜宴不僅僅是因為談判結束,除了北齊使團之外,還有東夷來客,乃是朝堂大事,他這個太子自然是要出席的。
這和禁足令可沒什么關系。
看著侯公公一直弓著身子僵在那里,李承乾擺擺手道,“好吧,不為難你了,我換件衣服就過去。”
“謝殿下!”侯公公長出了一口氣,如蒙大赦,走的卻有些狼狽。
“皇宮夜宴啊!”李承乾站起身,看了一眼立于一旁的李銘傳,忽然笑了起來,“李卿,我記得上次夜宴的時候,就是你跳出來彈劾我的,說我輕佻,對吧?”
已經準備告辭的李銘傳身子一抖,苦笑道,“太子,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當時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的確,只要是個人都不愿意找死,在當時的場景下,當眾彈劾太子肯定是十死無生的,要不是太子當時拉了自己一把,自己的尸體估計都化成白骨了。
“你說,今天晚上會不會有人彈劾我呢?”
“不會吧。”李銘傳面色一怔,抬起頭,有些小心的問道,“太子,您這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嗎?”
“不是,我就是覺得,這種規格的大宴會,要是沒人搞事的話,總是會缺點什么。”
“殿下,你已經被陛下禁足一年了。”李銘傳忍不住的提醒道。
“我知道啊。”李承乾看了他一眼笑道,“大不了再禁我幾年足,反正他身體康健,這幾年也不會傳位的,在東宮多呆幾年就是。”
“呃——”李銘傳額頭掛下三條黑線。
“太子輕佻啊!”
“好了,不要說廢話了,幫我找把劍來。”
“找劍?”李銘傳猛的抬頭,眼中閃過駭然之色,這幾年,他在東宮也算是核心之人,知道毛齊五等人都是李承乾調教出來的,心中對于李承乾的猜測很多,甚至還有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的猜測,但因為李承乾從來沒有出過手,連武器都沒有摸過,因此他也就將自己的猜測埋在了心里。
現在陡然聽到李承乾要拿劍,著實把他嚇了一跳,“殿下該不會是想……!”
“想什么呢?”看著李銘傳那一副驚駭欲絕的表情,李承乾不由笑罵道,“我大慶以武立國,當年父皇更是親率鐵騎,擊破北魏大軍,讓北魏云消煙散,我這個大慶的太子,自然要以身作則,總不能讓北齊和東夷覺得大慶太子文弱,一代不如一代吧,拿把劍掛在身上壯壯聲勢,難道不行嗎?”
“行,行,當然行,我這就去找給你取來。”
李銘傳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特么嚇死我了,我以為你今天晚上要刺王殺駕,強登大位呢!
太子真特么輕佻啊!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