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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死的很潦草,但很合理

人被殺,就會死  陳萍萍,南慶監察院院長,自肖恩陷落之后,便是天下間唯一一個黑暗之王。

  掌握著無數人的生死、無數王公貴人的機密,無數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瑟瑟發抖,甚至會做噩夢。

  但被殺,同樣會死,就像現在一樣。

  半癱在輪椅上,面色蒼白,走的很不安詳。

  干枯的手伸出來,抓向自己脖子的位置,似乎想要抓什么東西,但舉到一半,又無力的放下了。

  血一開始是噴濺,然后是汩汩的往外冒,現在已經有些凝固了。

  喉間插著的是一根簪子,比普通的簪子要粗一點,做的很粗糙。

  大量噴涌而出的鮮血早已經將這根簪子浸成了深紅色,隱約間,散發著淡淡的惡臭味。

  當然,除了這根簪子之外,還有他脖子上的洞。

  不止一個,而是在短時間內被捅了好幾個洞!

  所以,就算是大羅金仙在世,也救不回來了。

  好吧,也不一定,如果真是大羅金仙的話,可以把你從時間長河里撈出來,主要看交情。

  陳萍萍顯然和大羅金仙沒有交情,所以他很不安詳的離開了。

  偌大的殿前廣場圍了許多人,都是官員,南慶的高官們。

  因為事情發生的雖然很突然,但時間點卻是在剛剛散朝的時候,地點就是在承天殿外不足百步的地方,大家都沒有走多遠。

  慶帝面色陰沉的可怕,低沉的氣壓仿佛隨時都會爆發開來一般。

  這股氣壓已經漸漸的變成了實質,在他周圍三丈之內,除了李承乾外,竟然沒有一個人。

  李承乾微微的挑起眉頭,知道自家這位大宗師已經怒氣勃發,快要壓不住自己的氣勢了,心念微動,一股陽和的氣息如微風般的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吹拂四周,周圍的氣息為之一暢。

  慶帝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落到了前方,在那里,兩名黑甲騎士正死死的壓著一名二十余歲的年輕內侍,一動也不敢動,而那名內侍,面上卻閃動著快意的笑容,發出咯咯的怪笑聲。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慶帝的心情平復了一些,咬著牙根問道。

  聲音不大,卻讓人心底發顫。

  宮典滿頭大汗的跪在殿前,身體因為驚懼微微發抖。

  天塌了啊!

  這可是陳萍萍,陛下的第一心腹,忠犬,掌握著陛下最為隱秘和不為人知的力量,就這么……

  他忽然很懷念因為敗在秦元手上而被自請調出的燕小乙,很羨慕跟著范閑跑到上京的秦元……

  現在這兩位不在了,他這個八品上的高手勉強頂上,卻碰上了這種要命的事情,你讓他如果不慌。

  但他也知道,現在不是慌的時候,所以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指著被押在地上那名內侍開口道,

  “陛下,兇手就是段四,他是宮中內侍,一直以來,陳院長進宮和出宮,都是他服侍的,從來沒有出過什么意外啊,今天不知怎么了,剛把陳院長推到這里,趁著院長說話的時候,突然就對院長動手了,這誰也想不到啊!”

  陳萍萍是個癱子,進出宮都要坐輪椅的,平常的時候,這輪椅后面都是影子在推,但影子不能進宮,至少不能大搖大擺的進宮。

  所以進入宮門之后,都會專門的太監內侍來負責此項工作,這個段四,就是一年前接替了前任,負責在宮門口接送陳萍萍。

  一年前!!

  “段四!”慶帝目光猛的落到了那名叫段四的內侍身上,在慶帝的目光下,段四怪異的笑容戛然而止,垂下了頭。

  “說,是誰指使你的?!”

  慶帝語氣嚴厲,透著懾人心神的力量。

  這件事情不能拖,必須速戰速決。

  陳萍萍的身份太特殊了,死的地方也太特殊了,如果不能趁著這個機會在群臣面前解決,那么,不用等到第二天,流言就會滿天飛的,而最大的嫌疑,都會指向自己這個皇帝。

  什么心腹,什么忠犬……

  什么賢君良臣,君臣佳話,都是虛的。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這才是世界的真實。

  人們也更愿意相信這個。

  “為什么殺他,你說我為什么殺他,他殺了我全家,我殺他不是應該的嗎?!”

  段四抬起頭,雖然笑容不見,但那暢快淋漓的表情卻無論如何也瞞不了人。

  “我不叫段四,我叫段子平,我的父親是越州兵馬使段正南,十年前,陳萍萍以養寇自重,意圖自立的罪名殺了我全家,難道我不應該報仇?!”

  “段正南?!”慶帝瞇了瞇眼睛,這個名字他有印象,屬于舊王公貴族中的一支,世居越州,在越州的勢力很大,名義上是一個不起眼的兵馬使,但即使是越州都督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是越州的土皇帝,后來被陳萍萍利用手段分化瓦解,足足用了五年的時候,才等到時機,一舉剿滅。

  不過,當時不是滅門了嗎?怎么會又冒出來一個?

  “你們以為我段家嫡親四十八口人都被殺了個精光,可是你們沒有想到,當時死在屠殺下的并不是我,而是廚娘的兒子,他的年紀和我相仿,和我換了衣服,我在水井中藏了整整十天才爬出來。”

  這是個很俗套的復仇故事。

  一點也沒有波折。

  段子平逃出生天,自然是想報仇的,但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處境,想要找慶帝和陳萍萍報仇根本就是難如登天。

  就像陳萍萍其他的仇人一樣,根本就找不到報仇的機會。

  但他做到了,他拿著段家遺留下來的錢財來到了京都,自切一刀,賄賂了凈事房的總管安兆南,順利進宮,成了一個小小的太監。

  在宮里安安穩穩的當了幾年雜役,因為做事勤懇,人又機靈,形象也不錯,在宮里爬的很快。

  一年前,宮里負責接送陳萍萍的內侍偶感風寒,后來雖然痊愈了,但心肺受損,經常大喘氣,已經不再適合這項工作了,所以又另選了內侍負責此事,這個人,便是段四。

  “簪子是普通的烏木簪子,不過平時我都放在糞水里泡著,泡了五年,就等著今天這個機會。”

  “今天是什么機會?!”

  “十年前的今天,就是我段家滅門的日子。”

  段子平咧嘴笑道,“我用了一年的時間,讓他放松了對我的警惕,趁著他和人說話的時候動的手,我武功不高,但出手的這個動作,我練了整整十年,他死的不冤枉,可惜,沒有機會殺你!”

  是的,陳萍萍死的不冤枉,有動機,有機會,有道理……

  但他死的太過潦草,如此潦草,又如此合理。

  合理的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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