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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監察院高層出了叛徒

  慶國京都,鴻臚寺。

  在這個衙門最大的房間里,一場天下人都關注的談判正在艱難的進行著。

  范閑坐在最不起眼的椅子上,冷眼旁觀著如茶話會的兩國談判,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一場談判上。

  身為一名穿越者,他很清楚一個道理,在戰場上拿不到的,就別想在談判桌上拿到。

  這一次慶國大勝,談判桌,只是他們攫取勝利果實的獵場而已,也是他們這些慶國談判者撈取功勞的名利場。

  他之所以能夠成為談判的副使,很明顯不是因為自己多有才華,僅僅是因為自己需要有一份功勞那娶林婉兒罷了。

  這一點,所有人都清楚。

  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坐在這里,談判結束之后,便能夠得到一份大的功勞。

  “一轉眼,若若都懷孕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我這個當大哥的,到時候要送什么禮物好呢?嗯,如果是女孩兒的話……”

  “砰!既然如此,貴使請回……!”

  正想著呢,坐在不遠處的辛其物猛一拍桌面,當場咆哮了起來,又將范閑的思緒拉回了談判上。

  不過,這一場談判雙方各逞心機,自然不會有什么結果,反而陷入了僵局。

  盡管大家都知道陷入了僵局,但該拉扯的還是要拉扯,該扯蛋的還是要扯蛋,不然的話,一場談判,不過是一刻鐘的時候,就顯得工作太不認真了。

  所以大家都在拖,一直拖到了正午時分,大家的肚子都開始“咕咕”叫了,這才散場,各自吃飯。

  既然是為國作事,這一餐自然也就是工作餐了,公家掏錢,而南慶為了展現大國氣度,直接從附近有名的酒樓汾陽樓叫了兩桌飯菜,吃飽喝足后,范閑面有異色。

  就在剛才吃飯的時候,一名送餐的伙記在經過他的時候,竟然偷偷的給他塞了紙條。

  “亥時初刻,道審司見。”

  這是字條上的內容,署名則是郭保坤。

  郭保坤要見他,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范閑心中閃過一絲猶豫。

  對郭保坤他是很佩服的,說起來,來京都這么久,還當了官,看看這朝堂上的滿朝文武,也就一個郭保坤他看的順眼,佩服。

  不要問為什么。

  要問就是這是個真清官,還是一個能臣。

  作為一名穿越者,也是經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也曾上過思政課,道審司對大慶的作用他看的很清楚,這個部門大幅提升了官員的道德底線,注意,不是道德,是底線。

  從他以提司的身份,在監察院查到的資料來看,在道審司建立的這幾年里,人口販運、孩童莫名失蹤的案子在大慶減少了許多,為什么會減少,因為需求減少了,為什么需求會減少,就是因為道審司查的緊,罰的嚴,誰的面子都不給。

  無論是朝堂高官,還是王公貴族,又或是京都大族,不管你背靠的是哪一位,只要你犯了道審司的定下的那幾條規矩,誰來說情都沒用,誰的面子都不給。

  從那些減少的數據可以看出,這大慶朝堂官員以前是多么的肆無忌憚,多么的操蛋。

  也正是因為有了肉眼可見的好轉,郭保坤在大慶才會有那么大的名聲,幾乎與他前世那些流名千古的清官能臣相提并論了。

  但同樣,他也知道道審司和監察院之間的微妙關系,從編制上來講,這道審司其實是監察院的第九處,可事實上呢,所有人都知道道審司是太子的人,監察院在日常業務上根本就管不了道審司,郭保坤也從來不給陳萍萍面子。

  所謂的第九處,只是一個名義罷了。

  “現在東宮和監察院鬧的不可開交,可以說明著交惡了,郭保坤為什么會來找我,找我做什么?難道想把我拉過去?”

  現代人的腦子都是復雜的,遇到事情想的就多,想的越多,就越頭疼。

  整個下午的談判,他都神思不屬,好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來混資歷的,背景又深,也沒指望他發揮什么作用。

  回到范閑,想找范建談一談,可惜,范建今天被留在了臨湖殿內開小會,商討與北齊談判的事情,按照以往的經驗,至少要到子時才能回來,臨湖殿的那位陛下,精力可旺盛的緊呢。

  戌時兩刻,范閑換了衣物,從范府的后院的院墻上翻出了范府,在夜幕的偽裝之下,來到流晶河畔。

  他之所以這么做,是考慮到郭保坤約他的方式,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他也選擇了秘密前往。

  流晶河畔,一座高大的建筑矗立于岸邊,仿佛一尊巨獸匍匐,兇狠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這一條安靜的河流,正是名聲如日中天的道審司。

  亥時剛過,范閑便出現在了這座建筑前方,此時的道審司,隱約還有些燈火,但大多數的房間都已經熄燈了,大門并沒有關,廳內燭火搖曳,黃蒙蒙的光彌散四周。

  “三樓第四個房間。”

  剛剛踏入大門,耳邊便傳來了郭保坤的聲音。

  三樓,范閑看著“處長室”三個字,面皮不由抽動了一下。

  每一次看到類似的標牌,他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葉輕眉的亂入,讓這個世界變的有些不倫不類了。

  敲了敲門。

  “自己進來吧。”

  范閑推開門,便看到了郭保坤正坐在一張巨大的實木桌子前,手里拿著一份材料,緊皺著眉頭。

  聽到大門推開的聲音,郭保坤抬頭,看了他一眼。

  目光落下,范閑心中沒來由的一虛,有一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就是那種感覺自己所有的隱私,私密,內心角落的黑暗和齷齪的念頭都被一瞬間看了個精光一般。

  腦海中不由的閃過了世人對郭保坤的評價。

  鷹視狼顧郭保坤,神目如電郭司長。

  這是一個名聲極好,但是卻又沒有人愿意靠近傳奇人物。

  一眼過后,郭保坤緊鎖的眉頭舒展了開來,臉上閃過一絲滿意的微笑。

  “不錯,你的純度很高!”

  “純度?”范閑愕然的抬起頭,面上閃過不解。

  “這個京都啊,就是一個大的糞坑,京都的人,都不免會沾染上糞坑的惡臭,不管是朝堂上的那群豬,還是來京趕考、讀書的學子都是一樣,在進入京都之前,或許一個個的都躊躇滿志,滿懷理想,但是到了這個糞坑里滾了一遭之后,一個個也不免散發出難聞的惡臭,很少有人能像你一樣,還沒有被污染,保持著這么高的純度,看來,我沒有找錯人。”

  朝堂上的豬啊!

  連他老子范建也一起罵進去了嗎?

  這就很尷尬了啊!

  不過,郭保坤說的“純度”是什么意思,他大致懂了。

  “郭大人過獎了。”訕笑著抱了抱拳,他問道,“今日相召,不知有何吩咐?”

  “吩咐談不上,你是監察院的提司,級別和我們幾個處長是一樣的。”郭保坤笑著道,“請座,這件事情有點麻煩,我想來想去,也只有你能幫的上忙。”

  范閑坐到桌前,道,“郭大人太過高看我了,我剛來京都不久,什么都不懂,哪能幫的上忙啊!”

  “先看看這個。”

  郭保坤將從桌上拿起一張紙條,遞給范閑。

  范閑接過紙條,上面只有一句話,“錦衣衛動向有異,目標言冰云。”

  “言冰云?”范閑看著這個陌生的名字,不解的問道,“他是誰?”

  “四處言若海的兒子,親生的,四年前潛伏入北齊,負責北齊的諜報網,很有能力的一個人,工作也很有成績,這一次,我大慶能取得如此大的勝利,至少有一半的功勞該歸他,現在,他被北齊的錦衣衛盯上了,不,現在應該已經被捕了。”

  “什么?言處長的兒子?”范閑猛的一驚,心中也不由對這個言冰云生出敬佩之意,一個高官之子,跑到北齊去當老鼠,一當就是四年,還取得了這么大的成就,換成是自己,可不見得能做到。

  “言冰云的身份很隱秘,在監察院內部,只有寥寥幾個高層知道,連我都不知道。”

  “連你都不知道,那這……”

  “在北齊,道審司自己有一條線,無意中發現了錦衣衛的行動,發現他們在調查言冰云,又通過關系,暗中調閱了錦衣衛的資料,這才知道的。”說話間,他將自己手中的資料遞到范閑的手里,“這是我的人從錦衣衛那里查到的資料。”

  “這……”一時之間,范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北齊的錦衣衛,他也是聽說過的,與南慶的監察院齊名,這種機構的機密資料,你都能調閱到,你到底是南慶的道審司司長還是北齊的錦衣衛頭目啊?

  不過,很快他便被資料上的內容吸引了,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放下手中的資料,長出了一口氣,感嘆道,“言公子,厲害啊!”

  “是啊,言冰云是很厲害,行事縝密,滴水不漏,從不失誤,但那又如何?”郭保坤面上閃過一絲譏誚的冷意,“根子上出了問題,他做的再好也沒用。”

  “郭大人的意思是……”

  “監察院高層出了叛徒。”郭保坤看著范閑,目光灼灼,“我想你幫忙,把這個叛徒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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