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第三輪煙花炸響。
五彩斑斕的煙花在夜空中不斷變幻形狀，有的組成了“福”字，有的拼成了“春”字，有的則形成了絢麗的中國結圖案，寓意著新的一年幸福美滿、春意盎然。
池野與盛檸同時仰首，碎金般的光瀑瞬間傾瀉而下，赤焰燃亮了他們微仰的下頜和臉頰。
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你有事嗎？”
池野看了一會兒煙花，重新低下頭，鼻尖嗅到了一股討厭的煙味兒，眉頭微皺：“要抽去邊兒上抽去。”
盛檸鳳眸瞥了他一眼，忽然問：“你被“奪舍”了？”
池野一懵。
他一直覺得盛檸這個女人很怪，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扭感。
曾經私下里，他不止一次問過可可、以及幾個曾經的“熟人”，但大家都表示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
他心里也懷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但這次，他確定自己應該是沒多心。
所以，他直接問出了口：“咱倆談過啊？”
這次，換盛檸懵了片刻，足足十秒之后，她才目光極為復雜的盯著池野，里面有生氣、更有難以啟齒的羞惱和心虛：“你是怎么說出這種話的？！你帶著今夏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就為了這個？”
池野看她這個表情，瞬間也泛起了嘀咕——這不太像是談過啊，但要說沒談…也不像。
到底怎么回事兒？
他頓了頓，壓根沒接這個話，轉而棱模兩可的萬能回復：“你應該挺恨我的。”
盛檸盯著他看了良久，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語氣說不出是嘲諷還是好奇：“我很好奇…你當初是抱著一種什么樣的心態…來蹭我的？”
池野心里一動，沒說話。
盛檸看著他的表情，歪脖：“你是不是覺得，我永遠都不會害你，所以就逮著我一個人欺負？”
池野挑眉，心說你他媽倒是明說啊，咱倆以前到底是什么關系…
他這樣想著，也就直接說了出來：“如果以前有對不起的地方…很抱歉，另外，我最近確實有點頭疼，以前很多事吧…”
“你不用解釋。”
盛檸不在意的擺擺手，吐出最后一個煙圈，掐滅煙頭，轉身離開，臨走前只丟下了一句話：“去年清明你沒來上墳，下次自己去，我只管我自己那份。”
池野懵逼。
他心思電轉，盯著盛檸高挑的背影——上墳？上什么墳？
給誰上墳？父母嗎？
難道…有孩子？
池野徹底凌亂了，原本以他的性格，不至于這么失態，但現在隱約猜到“真相”后，他還是有點措手不及。
不，不對，肯定不是孩子。
因為他以前研究原主的時候，也研究過盛檸，她事業上的發展軌跡很清晰，不到二十歲就出來打拼，中途基本沒有長時間消失不見的時候。
更重要的是，以盛檸這種偏執的性格，如果真是意外怎樣怎樣，那對方現在就不是恨池野，估計殺了池野都有可能。
所以…
池野想了想，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何老師。
原主以前的朋友很少，除了身邊的可可之外，好像只有何老師跟原主有交情，并且…圈內傳言，何老師和盛檸的關系也很好，在盛檸沒紅之前，就頗多照拂。
嗯…常規操作。
池野掏出手機，撥通了何老師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里面傳來何老師熟悉的溫和嗓音，同時，還帶著點驚喜和意外：“池池嗎？”
“何老師，過年好。”
池野笑著說：“給你拜個年。”
“你這孩子，哪有除夕夜拜年的。”何老師是個人精，而且他確實沒想到“現在的池教授”，竟然會給他打電話…說實話，池野重生以后，確實跟何老師聯系不多。
前段時間，又發生了芒果臺錯判《星你》事件。
而如今的池野堪稱是紅的發紫，何老師是圈內老人，什么沒經歷過？
所以，他以為池野和其他人一樣，紅了之后，可能就“切割”了吧。
“是有事需要我幫忙嗎？說吧，我能幫的肯定幫。”
池野心里暗說慚愧，何老師人確實好…
他想了想，盡量委婉的問：“嗯…我想問問，就是盛檸吧，她的脾氣你知道…她剛才又找我了，我想的是…”
“盛檸？她找你？她找你干什么？”
誰知，何老師也懵了兩秒，隨后才想起了什么：“啊，她是不是找你商量回老家的祭祖的事情？也是…你們兩家不是鄰居嗎？你現在這么紅，回去祭祭祖也挺好的。”
祭祖？鄰居？
池野心跳加快，語氣平靜：“是啊，但我老家那邊現在沒幾個熟悉的人…”
“你們熟啊。”
何老師笑：“你和盛檸不是一個地方的嗎？她當初對你挺照顧的…嗐，我當時其實就是…就是她托我給你點資源…誰能想到啊，你倆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一個比一個紅吶，呵呵…”
池野沉默兩秒，打聽：“你對盛檸了解嗎？嗯…你也知道，我們現在矛盾挺深的，她也變了挺多。”
“……池池啊，你們的矛盾我不好說…但檸檸這些年挺不容易的。”
那邊的何老師沉默片刻，才由衷說：“她十七八歲就去橫店跑龍套，跟今夏，商幼舒她們都比不了，是一步一步自己熬出來的…沒人知道她受了多少罪，所以她性格肯定會變，實際上…進了這個圈子，又有幾個人不會變呢？”
池野頓了頓，才繼續問：“你了解她以前的事情嗎？”
“啊？”
何老師雖然疑惑池野這么問，但想了想，還是說：“我跟她認識的時間挺長的，她…她性格確實挺差，但分人啊，她當初對你確實挺照顧的，就是…就是她可能沒跟你說過。”
“具體多差？”
池野心里面已經琢磨明白了大概，心情放松下來，隨口問：“她是不是有什么…嗯…精神…”
“……她剛出道的時候，身邊有個小姐妹吧，是和她在橫店合租的閨蜜，當時她們找我想上個綜藝…我聽檸檸的閨蜜跟我講，檸檸在上學的時候，就因為跟家里發生了點矛盾，不想去上學，她媽媽逼著她去，她…她就喝了一整瓶農藥，幸虧送去醫院洗胃及時，不然…人就沒了。”
池野：“……”
我艸，果然是個瘋子！
他再次堅定了自己對盛檸的判斷——這個人精神絕對不正常，從小就不正常的那種。
“池池啊，檸檸有一萬個不該，她也是你“姐姐”…我不太適合說，但如果可以，你們最好還是能好好的，你倆走到今天都不容易。”
那邊的何老師還在苦口婆心，顯然他是一路看著池野和盛檸“長大”的，所以有點長輩心理。
池野嘴上應著，最后確認和試探：“盛檸…檸姐她懷過孕嗎？嗯…她家庭情況怎么樣？”
何老師搖頭：“她肯定沒懷過孕，圈里誰有事兒我都知道…咳咳…就是，家庭情況我還真不了解，她從來沒提過…但好像…好像是單親家庭，畢竟你想啊，原生家庭的人，也干不出一生氣就喝農藥的事…”
“太偏激了。”
池野心情有點復雜，又跟何老師聊了幾句，答應對方下次去湘南，一定吃飯上幾個他的綜藝，對方才心滿意足的掛斷電話。
“唉。”
池野盯著熄屏的手機屏幕，心情莫名煩躁起來。
——盛檸啊盛檸，你說說你，還是個農藥戰神是吧？
他莫名笑了起來，但笑容有點苦。
與此同時。
盛檸踩著高跟鞋，回到會場休息區，隨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紅包，紅包邊緣燙著一圈鎏金祥云紋，透著喜慶與華貴，正面中央是“吉祥如意”四個字，背面是一個胖乎乎的娃娃懷抱著大鯉魚，笑容燦爛，寓意年年有余。
右下角，還寫著“池野收”的字樣。
她淡淡瞥了一眼，熟稔的將紅包撕碎，疊起來，又撕了幾次，扔進垃圾桶。
“檸姐，上次買的都撕完了。”
助理站在遠處看著，等盛檸撕完，才走過來提醒。
“明年這個點再買點。”
盛檸頓了頓，聲音飄忽：“這次不撕了，燒吧。”
“？！”助理一愣，驚愕：“燒？！為…為什么？”
盛檸想了想，一直強勢的鳳眸閃過一絲迷茫：“他可能已經“死”了吧。”
“不都說燒掉的東西，地下的“死人”就會拿到嗎…從明年開始，改燒吧。”
助理看著她這個樣子，皮膚不受控制的冒出了雞皮疙瘩，尾椎骨一股寒意：“……檸…檸姐…你冷靜點，真不至于…”
盛檸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想什么呢，我當然不會殺人…只是，“死”了也好。”
助理沉默。
她常年跟在檸姐身邊，知道檸姐很多“秘密”…檸姐確實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她…她有點…“瘋”。
“對了，檸姐，剛才…徐姐找你。”
她緩了緩，忙說回正題：“京圈幾個大佬都在隔壁。”
“……找我干什么？”
“她說讓你過去。”
盛檸沉默片刻，走向隔壁：“走吧。”
助理看著她的挺的筆直的腰桿，撇了撇嘴，忙跟上。
停車場內。
池野了解了個大概之后，就打算回去找可可，然后回家休息，但剛走進會場，他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彭宸。
彭宸似乎一直在找他，看到池野的身影后，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來：“隊長。”
池野斜眼看著他：“溝槽的偷狗賊。”
彭宸：“……不是，我找你有事，大好事兒！”
他拽著池野來到角落，才神神秘秘說：“別說我有好事沒想找你，隊長，你現在太紅了啊，恭喜恭喜…”
池野打量他幾眼，退后幾步捂著鼻子：“直接來吧，別走程序了。”
彭宸：“？！”
牢彭大怒，但一想到“大佬們”交給自己的任務，還是咬了咬牙，說：“真有好事！”
“陸導你聽過吧？還有楊導…就是京圈那幾個大佬，他們想找你拍電影，給出的本子很有誠意。”
“哦。”
池野面色平靜：“那他們自己怎么不來說？”
“……”彭宸尷尬：“這不是沒時間嘛…主要是之前季鶴鳴是他們圈子里的，郁言跟他們關系也不錯，你這…總得給大佬們點臺階下啊。”
“所以就找你當了傳話太監？”
彭宸真的怒了：“池…隊長，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好啊！《星你》過后，你下一步肯定要轉型電影圈，那沒人脈，不進這個圈子，你怎么混起來？”
“盛檸現在都在彎腰進圈，其他什么楚晗洲啊，商幼舒…包括今夏，時瑾微，你看她們有希望進電影圈嗎？我聽說你下部戲還想跟商幼舒合作…那商幼舒前幾年拍了多少部電影？拍一部撲一部，這圈子跟劇圈他不一樣！”
彭宸急頭白臉的解釋：“你應該懂的啊，想轉型，你就得跟人家搞好關系。”
池野不置可否，他覺得彭宸說的全是實話，很有道理，但…
“你所謂的搞好關系，就是主動讓他們噶韭菜，噶我《星你》之后的第一波流量？”
彭宸一怔，無言。
因為池野猜得沒錯，京圈、甚至其他幾個圈子，打的都是這個算盤。
池野現在太紅了！
但他的紅，是“虛浮”的，這里的“虛浮”不是指咖位，而是流量虛浮嚴重，換句話說，他《星你》之后的第一部電影，哪怕是坨答辯，都會有無數粉絲甘愿被“騙”。
所以，他們想給池野遞本子，遞那種投資很小，或者看上去很有逼格，實際上投入很小的片子——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是爛片的本子。
然后，讓池野主演，這樣一來，用最小的投入，賺最多的錢，池野有了電影圈的“入場券”和逼格，他們也賺到了真金白銀，甚至能讓一個如今這么當紅的“亞洲頂流”伏低做小。
無論從心理層面還是物理層面，那都是妥妥的爆爽，享受，倍兒有面子。
而事實上，郁言、季鶴鳴，包括很多進圈的頂流，都是經歷過這種“商業操作”、“拜山頭”情況的。
難聽點說，這就是大家“各取所需”，你要電影的高逼格、入場券，我要賺錢，要保持自己高高在上的咖位和姿態。
很正常。
只是…池野覺得自己現在并不需要低這個頭。
他有點叛逆，嗯，有底氣的那種。
“回去吧，沒還狗之前，不要和我說話。”
池野擺擺手，已經看到朝這邊走過來的可可。
彭宸：“……你真的有點…太飄了，我是為你好…”
看池野已經轉身，他急了，語氣加快：“另外，狗我養的很好，你別惦記…還有…池野！你覺得我是在蹭你的熱度嗎？這么急著走？”
“我告訴你，我彭宸就是從這里跳下去，都不會蹭你一口熱度！”
他氣急，看著池野已經離開的背影，感覺自己這次完完全全的被“老隊長”給鄙視了。
很氣，很委屈。
心里又有點暗喜…不來也好，不來，我就有機會超過你了。
另一邊，隔壁。
休息室內。
徐瑩瑩、凌冰冰、陸導、楊導等京圈大佬正坐著聊天。
盛檸站著。
“小檸啊，你去跟池野談的怎么樣？他答應了嗎？”
徐瑩瑩看向盛檸，笑著問：“還說你跟他不熟，都專門去找他了。”
盛檸表情不變，搖頭：“徐姐你誤會了，我是有點悶，想去下面透透氣。”
眾人臉色一變，楊導不滿的皺眉，問：“你沒跟他說啊？”
“說什么？”
盛檸同樣皺眉：“我都說了跟他不熟。”
“……小檸，熟不熟的，說句話就這么難嗎？就算你跟他不熟，但…我助理剛才都看到你跟他說話了，你這樣有意思嗎？”
徐瑩瑩臉色有點不好看，因為京圈是一個整體，但拉幫結派的小圈子也很多，盛檸屬于是她“下面”的小姐妹，是她“引進圈”的。
所以，在這么多大佬面前，盛檸這種態度和“當面撒謊”，都讓她感覺很沒臉。
盛檸此刻心情本來就不太好——她這次去找池野，確實想過要不要談一談京圈“委托”給她的事情。
但最后，她還是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根本沒提這回事兒。
一是因為，她本身就是圈子里的“老油條”，知道京圈，或者說電影圈這幫人打的是什么算盤，想法有多臟。
二來…她不想讓池野得意，哪怕一點都不行。
或許內心深處，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認…她確實不想主動“害”池野。
她從來沒主動幫過他，但也做不到往死里坑他。
“就這樣吧，沒事我就先回去了。”
盛檸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今天有點不舒服，改天再…”
“改什么改。”陸導翹著二郎腿：“不是我說你啊盛檸，你也算是圈里的“老人”了，怎么分不清個眉眼高低呢？”
“讓你幫忙傳個話，我們是幫你進圈子，池野電影賺了錢，你不分錢啊？你跟他什么關系我們都知道，不都恨不得對方死嗎？你裝什么好人？”
盛檸臉色一冷，鳳眸盯著陸導，沒說話。
“……行了行了，先這樣吧，我讓小彭也過去問了，他想在電影圈混出個名堂，肯定不會拒絕的。”
徐瑩瑩察覺到氣氛不對，打了個圓場，朝盛檸擺手：“走吧，你先回去吧，回頭聯系。”
盛檸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才說：“好，我先回去了。”
盛檸走出了包廂。
她剛一出去，陸導就破口大罵，聲音“恰好”還能被盛檸聽到：“我就艸他媽的，她裝什么？演了個什么山城什么的…也是老張扛的票房，看看，現在都敢瞪我了！”
“她那是什么眼神？！丫真是標志！”
“行了，你尊重點女性行不行？”
一直沒說話的凌冰冰不滿：“嘴怎么這么臟呢。”
“你看，你還跟我生氣，我…嗐，不說了，要我說，這圈子就得好好管管他們，下面那些流量是越來越飄了，你不管，以后誰還聽你的話？”
“聽聽聽，都聽你的，實在不行，你那個什么什么局，就找別人演吧。”
“艸，服了！”
1月26號。
大年初一。
宜：穿紅色、祭祀祈福、說吉祥話。
忌：動針剪、動掃帚、借錢討債。
但池野一大早，就收到了圈內各方小生、流量“動手”的消息。
首先，是前腳還鐵骨錚錚的牢彭，開始不要臉的開捆。
#Rise雙子星#率先飛升熱搜榜——所謂“雙子星”，指的就是池野、彭宸。
隨后是#新四大頂流#，最后是#郁言池野雙斷層#、#林烊千瑞池野春晚雙子星絕絕子#等相關熱詞。
就連楚晗洲都營銷了一個#池野楚晗洲“兄弟情”#。
池野很疑惑，很懵逼，很不解。
他和丈育哪兒來的“兄弟情”？
這比牢彭的“Rise雙子星”都離譜——人家彭宸團隊好歹是“師出有名”的捆綁。
你丈育這不就是純純虛空兄弟嘛？！
終于，池野也迎來了自己被瘋狂碰瓷的一天。
新年更始，內娛的頂流格局再次發生變化，各方更加瘋狂的角力，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