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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手段盡出

  安邑,少梁宮。

  與往日一樣,趙彥拄著藤杖來門下省議政。

  侍中劉艾、臺崇在門前迎接,這段時間朝廷政令基本上都出自這里。

  涉及兩千石重要任命才會與太原中都的朝廷走一個流程。

  侍中廬內,趙彥落座后將沉重貂蟬冠解下,遞給一名郎官,就說:“太原已定,宗賊伏誅。陛下不日將還,而如今元嗣提議陛下親征逆臣高干,二位以為如何?”

  打高干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趙基的奏表已經送來,想請皇帝親征逆臣高干……只要打的順手,也就能順勢討伐亂臣袁紹。

  當然了,這么重大的戰役,要進行各種準備。

  只要沒開戰,雙方就有斡旋的余地。

  可現在袁紹有后退的余地?

  別看曹操擊退呂布后征戰不休,每戰克捷……他只要有一場仗失敗、受阻,兗州就會再次大亂。

  袁紹也是差不多,打的公孫瓚喪膽,可公孫瓚只是志氣低靡,而不是死了。

  萬一公孫瓚重新振奮起來,袁紹就炸了。

  劉虞死后,還死了一串人,比如劉和,比如鞠義。

  而劉虞死之前,袁紹的軍師盧植也死了,死在了四年前。

  特別是大將鞠義,去年與朝廷使者勾勾搭搭,暴露痕跡后立刻被處死,現在河北各軍正處于某種奇特的狀態中。

  敬畏袁紹的同時,也多少存有抵觸之心。

  所以天子率軍討伐高干,袁紹會非常的糾結。

  即不能向朝廷認錯服軟,也不放心其他大將統兵,若親自統兵迎戰,也就坐實了逆臣身份。

  不是趙基多么高明,而是趙基狠厲,根本沒把天子當成不可冒犯的人間至尊。

  帶著天子親征,誰與趙基交手,都非常的被動。

  除了李傕郭汜這些此前挾持過天子的軍閥,他們自身與部隊對天子已經缺乏敬畏。

  關東不一樣,不管袁紹還是曹操,口口聲聲都是要匡扶社稷、輔佐漢室。

  當天子率兵親征時,自能引爆對方內部的反對派。

  統合一個地區,必然伴隨著殺戮與劇烈的利益剝奪、再分配。

  袁紹整合了冀州,那冀州這些年積累的矛盾都會報應在袁紹身上;曹操這里也是,兗豫二州的各種矛盾都將作用于曹操身上。

  趙彥提議之際,將趙基的奏表推給劉艾二人閱讀,劉艾反而求穩:“元明公,井陘道艱險,逆臣據險而守,若進兵不順,朝廷新樹之威必蕩然無存。”

  臺崇察覺趙彥看自己,立刻就說:“元明公,討伐高干于上黨,兩軍山野相持,以今歲之酷暑干旱,即不利大軍鏖戰,也困頓于糧秣輸運。”

  “二位的意思是不看好此戰?”

  趙彥面無笑意,看向劉艾:“子芳,朝廷新樹之威若不能震懾逆臣賊子,這威不要也罷。”

  又看向臺崇:“長平之戰,秦趙各屬一國故能相持日久。今元嗣追隨天子征討逆臣,是以上伐下,河北自有義士,何來的鏖戰?”

  劉艾、臺崇低頭不語,他們也清楚,這就是趙基解救臧洪的辦法。

  可臧洪那里是個死結,如果臧洪愿意突圍,包圍他的袁軍早就放水了。

  因為棄城而逃的臧洪辜負了一城男女的期望,名聲碎裂,以后即便活著,也跟死了沒區別,不會對袁紹造成什么影響。

  所以臧洪活命不難,難的是以孤忠大義的身份活著。

  如果不是趙基幾乎將太原宗賊連根拔起,趙彥也不會向陳容承諾什么。

  現在是真的可以騰出手,對袁紹抽耳光。

  隔著太行山不好抽袁紹,抽高干也是沒問題的。

  這是一套組合拳,打高干只是開始。

  不管是劉艾,還是臺崇,此前只是皇帝的侍從、顧問,雖能參與廷議,可真正給朝廷拿主意的是列位公卿。

  所以他們兩個缺乏足夠的底氣,簡單來說,沒有做好與袁紹全面翻臉的心理準備。

  朝廷這一拳打過去,揭掉袁紹的漢臣皮相,袁紹自然要想辦法再蒙一層皮,大概率要重立朝廷,擁護平原王作天子。

  走投無路,袁紹就敢這么干,與朝廷兩敗俱傷。

  否則受制于名義,束手束腳,被趙基反復抽打,他會很難受。

  換皮哪有那么簡單?

  換到一半,自行暴斃也是有可能的。

  擁護平原王作天子,河北人是聽平原王的,還是聽你袁紹的?

  這位平原王可是桓帝之弟,就封以來癡迷酒色,是出了名的子女繁盛。

  光是子女姻親,就是一筆難以估量的雄厚力量。

  擁護平原王作天子簡單,想控制新天子可就難了。

  河北郡望、豪強們放著現成的劉氏天子,又何苦追隨你袁紹?

  即便袁紹有擁立新朝暴斃的風險,劉艾、臺崇也不想冒這個險。

  連遙遠的袁紹都畏懼,而眼前的趙彥又已經表態,他們兩個只能沉默,附議。

  署名之后,莫名壓力卸去許多,劉艾就問:“元明公,若能救出臧子源,當如何安置?”

  “袁紹既能退一步,那再退一步又有何妨?”

  趙彥說話間,從桌案上找到一份趙岐、劉表聯名送來的奏表,推給劉艾。

  反正不管袁紹那里給出什么條件,撤東郡之圍是必須的一環。

  朝廷救了東武陽一城男女,東郡就會成為朝廷在兗州的觸角,便于策動其他郡縣,去挖曹操的墻角。

  劉艾拿起奏表看到趙岐、劉表的署名,就知道內容。

  這是趙岐、劉表聯合表奏北海名士孫嵩為青州刺史的奏表。

  黨錮之際,趙岐逃難于北海,變易名字,麥餅謀生。

  被孫嵩發現,領回家中后宰牛招待,就將趙岐藏在莊園夾壁里,生活了數年。

  黨錮結束后,孫嵩因此而揚名關東,也在趙岐幫助下出仕,擔任過豫州刺史。

  非常之時用非常之士,也就孫嵩這種與曹操有舊的人去接替孔融當青州刺史,才能帶著青州鄉黨驅逐袁譚。

  趙岐已經八十多歲了,還在關東各處奔波,哪怕沒有受領什么重要官職,可影響力不亞三公。

  就跟馬日磾、楊琦一樣,哪怕趙基除掉了楊琦的侍中之職,可楊琦混跡公卿行列里,沒人覺得不妥。

  對付袁紹、曹操,就不能留牌,有多少手段就該一股腦盡數使出去。

  臧洪是一張好牌不假,但扒掉高干、袁譚身上的刺史假皮,意義更大。

  袁紹連外甥、兒子的刺史官位都保不住,那他委任的郡守、縣令長職務自然吸引力大降。

  劉艾將手里的奏表推給臺崇,追問:“真要如此?”

  趙彥看劉艾雙眸:“不這樣做,難道袁紹父子還會感激你我?朝廷歸于雒都,就該拿出朝廷的氣概。河東、太原各郡自會鼎力支持,若一再退縮,姑息放縱袁曹之輩殘害忠義之士,只會讓天下臣民寒心。”

  “元明公所言甚是,艾受教了。”

  劉艾鄭重行禮,群雄討董之際,劉艾可是董卓的相府長史。

  見過許多大場面,但真有些摸不清楚趙彥的底線。

  趙彥可以對朝廷讓步,這個讓步是有限的,不能危害到趙基的安全。

  而趙基的安全該怎么定義,該由誰來定義,這才是難點。

  徹底摸清楚這個難點,朝廷返回雒陽后,就有了一定的底氣。

  朝廷王師喪盡,哪怕董承、張楊的軍隊也不可靠。

  返回雒都,就要想辦法從河南尹、天下各處募集忠義之士,重建王師。

  否則借力打力,很難真正肅清寰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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