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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言行不一

  賈詡在城中郡守府辦公,基本上是由他來履行郡守職務。

  晉陽曾是代國的國都,因此城內還有曾經的王都宮城。

  雖沒有經歷什么擴建,倒也維持修繕,勉強可以使用。

  這座宮城與郡守府緊挨著,在郡守府西側……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郡守府是從宮城析分出來的。

  宮城位于城內地勢最高的西北角,修筑之時又增高過地基。

  因此擴建新城之際,這座宮城也在改建之列,會改成一座巨大倉庫。

  倉閣重地,不能用俘虜、奴隸施工,因此是河東人在這里勞作。

  趙基、裴秀來時,賈詡獨倚府內西閣,觀察倉閣建造進度。

  增筑晉陽城,是一個龐大的工程。

  當倉閣建好,儲糧充盈后,就算完成了第一期改建。

  這意味著守軍依托晉陽舊城,也能長期據守……算是擁有了頑強抵抗、長期對峙的本錢。

  而第二期就是新城四道城墻完成原始的板筑,并在新城區域內完成屋舍建造,可以容納更多的人口、守軍。

  第三期就簡單了,就是強化原始城墻,將里墻級別的城墻進行板筑,以墻頭跑馬為標準;并建立敵臺、角樓、甕城、臺城等強化防御的設施。

  至于后續擴建,則是汾水東岸再起新城之時了。

  西閣窗前,賈詡翻閱趙彥的手書,又觀察趙基、裴秀的神態。

  見趙基沉定不語而裴秀面有焦慮,賈詡就知道兩人的心態,就問趙基:“敢問侍中,救臧子源后,何益有之?”

  趙基雙手交迭在桌案,握著水杯:“沒什么好處,文麗對我說能伸張大義于天下,祖父也想讓我借此揚名于關東。只是我覺得關東已無潛在的義士,關東義士要么已死,要么浮出水面,與袁曹之賊不共戴天。這種時候,伸張大義并不能削弱賊臣。”

  但客觀上的確能增益朝廷一方的士氣,可這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看一眼裴秀,趙基就事論事說:“至于揚名關東,他們恨不得我早死,揚名與否并無意義。他們連近在咫尺的臧洪都見死不救,來日我偏遠之河東受難,他們又能有何作為?”

  賈詡看向神情低落的裴秀:“文麗,我等皆系西州。今西州殘破,趙侍中異軍突起,已引得關東警惕。今若貿然出兵,恐有難測之險。”

  “是,仆只是覺得如臧子源這樣的義士,不該這樣屈死。”

  對于裴秀的回答,賈詡只是淡然笑了笑,該死、不該死的人,在他面前已經死了太多太多。

  以至于賈詡對這個回答感到有些好笑,就當是晚輩的天真傻話。

  輕聲笑了笑,賈詡又看趙基:“那元明公這里該如何答復?”

  “祖父也是一時沒看透,我想兩三日后自有書信送來。”

  趙基氣度沉穩,這種時候他相信老頭的立場。

  老頭只是還沒有徹底適應身份的變化,還在崇尚關東那舊有的老一套價值觀念。

  沉默片刻,趙基對裴秀說:“救出臧洪,我們聽他的,還是他聽我們的?舊日公卿得到臧洪這樣的利劍,又會如何看你我?”

  臧洪,對河東人也有號召力。

  “如今我要為河東、太原七十萬男女負責。天下形勢多變,我能進則進,不能進也要保境安民于一方。你我不曾吃臧氏一粒米,他之生死,與你我何干?”

  趙基說著端水杯飲一口,裴秀也是點頭,想說話只覺得嗓音干啞,就輕咳兩聲才說:“我明白,只是覺得臧子源活著,有損袁紹威名。”

  “我也有這種想法,可筆墨名聲的批判,怎么比得上刀劍的批判?”

  趙基笑著反問,現在他不想深入辯論這個問題,辯論的越深入,裴秀越難堪。

  趙老頭兒一時半會也沒看透其中的利害關系,更別說裴秀。

  裴秀也跟著笑了笑,他自然理解趙基的意思,就問:“那還救不救臧子源?”

  趙基扭頭看賈詡,咧嘴笑:“文和先生,救不救?”

  “救,當然要救,要大張旗鼓的救!”

  賈詡也是做笑:“只是救不了。”

  趙基斂笑,起身從西閣窗口眺望倉閣改建工地:“名聲我想要,風險我又不想要,實在是為難。”

  他轉身看裴秀:“人是善變的,困守孤城死掉的臧洪,才是烈士楷模,自可留名竹帛之上,雖死猶生。若將他救出來,以后難免會變成我這樣,實在是不好。”

  見他自我調侃,裴秀想笑又覺得不該拿臧洪說笑,就去看賈詡。

  賈詡面露微笑,側身對著窗口方向:“侍中可有決斷?”

  “嗯,上報天子,請天子下詔,召西河、雁門、代郡各出步騎,隨我救援臧洪。”

  趙基臉上沒有笑容:“侍中種輯久在河內,趙岐往來于袁曹之間,如今又在襄陽,自天子以下,誰不知東郡臧洪之事?”

  臧洪不是螞蟻,是討董聯軍檄文的主要起草者,盟誓天地的演講者。

  又是反抗袁紹而舉兵,可朝廷為了獲取袁紹、曹操的支持,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可以這么說,朝廷已經默許了臧洪的消亡。

  所以趙基也猜測趙老頭兒早就知道這件事情,只是鄉人求到面前,必須把場面做到位。

  哪怕老頭兒是真想去救臧洪,趙基即便答應,也會磨磨蹭蹭。

  聽了趙基的這句話,裴秀徹底死心,對朝廷那點希望算是消亡了。

  此前能默許臧洪的消亡,以后自然會默許或主導河東的消亡。

  趙基瞇眼遠眺西邊龍山,個人敬佩臧洪是個人的事情,何況此前并無交情,貿然出兵奔襲兩千里,是拿自己的親友、伙伴、部眾的性命當兒戲。

  賈詡詢問:“侍中要進討高干?”

  “是,要給袁紹找點事情做。如今公孫瓚避居易京沉湎酒色,袁紹獨大于幽冀之間,各處景從,袁紹膨脹的太快了。必須出殺招,給他一巴掌,這樣或許才能激起公孫瓚的斗志。”

  趙基回頭看賈詡:“他一個假刺史,還敢派使者入朝,真以為朝廷是他舅舅家的?”

  作為目前朝廷的守護者,收拾高干,提升朝廷的威望,也會提升自己的威望。

  借助戰爭,迫使西河、雁門、代郡出兵助戰……沒別的意思,不是真指望這些軍隊作戰。

  只是想抽兵過來,免得這些郡在背后搞事情。

  同時這些軍隊過來,立下功勛,自己就能調整人事,拉攏人手;即便沒有功勛,也有苦功在,自然能拉一批人過來。

  因此這次征召范圍不能局限于西河三郡,就連上郡、北地郡也要遣使征召。

  能來多少是多少,只要肯來,與帶隊軍吏、漢胡豪強締結情誼,那這些郡就是自己的輻射范圍。

  賈詡也是認同這個方略的,遠交近攻永遠是軍閥壯大的不二法門。

  趙基不認關東的那一套價值體系,這才是讓賈詡最為欣慰的地方。

  略沉吟,賈詡就說:“今夏麥將收,可遣使關中。另遣使者聯合張燕,有張燕相助,河北兵馬入援上黨,則糧道不安。為保護糧道,必層層駐軍,耗費極大。”

  張燕是出了名的討厭袁紹,黑山軍聯盟基本上已經瓦解,也就打袁紹時還能擰成一股繩。

  沒別的原因,因為黑山軍各部絕大多數都是冀州人。

  皇甫嵩軍管冀州時,他們打不過皇甫嵩,只能避居太行山各處山谷,招降后才安定下來。

  當代人都還活著,正值壯年,誰不想打回家鄉?

  所以不是張燕敵視袁紹,而是黑山軍上下敵視任何一個冀州的統治者。

  黑山軍代表著人口與武力,可他們已經丟失了田宅,田宅為當地的豪強鄰里侵占。

  誰抵御黑山軍,誰就能獲得冀州人的支持。

  這個邏輯下,黑山軍誰當盟主,都無法與河北之主聯合。

  此前趙基也向張燕派遣使者,想要借兵五百,可張燕沒有回應。

  現在形勢不同了,張燕必須重視趙基的聲音。

  開戰之前到處許諾拉盟友,趙基很理解這種操作。

  別說弘農的段煨,就連李傕,也是可以談一談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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