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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誤打誤撞

  夕陽在側,無極城東郊五里處,甄氏莊園。

  袁熙穿戴短袖魚鱗半身甲,甲片有金銀菱紋裝飾,同時腰懸寶劍,走路已略帶醉意。

  他笑呵呵拉著甄儼的手:“留步,留步!”

  “使君慢走。”

  甄儼小碎步扶著袁熙下臺階,笑容滿面略帶不舍,看著袁熙被衛士扶到車上。

  袁熙擺手:“愚兄明日再來叨擾!”

  甄儼急忙答應,長拜送行,待袁熙、衛士走遠了,他才站直身子,臉上傻笑著。

  原地笑了片刻,轉身回宅邸,當進入院內后他笑容斂去。

  袁熙是袁紹的庶子,袁紹冠禮之前與婢女生養的,因此袁熙相貌俊秀,不比袁紹年青時差。

  而袁譚隨著外放青州刺史,已被袁紹以宗法過繼給了異母同父的堂兄袁基。

  袁紹弱冠之年出仕,以郎官除濮陽長,后母喪守孝三年;當時黨錮正猛烈,又以嗣父早喪為由,隱居汝南又是守孝三年。

  這六年時間里,袁紹即便有孩子,也會寄養處理。

  以袁紹年輕時期的控制力,強忍六年還是可以做到的。

  因此袁譚、袁熙即將壯年,而嫡子袁尚排行第三,目前也就十七歲,比袁熙小將近十二歲。

  袁尚少年時就在河北,受河北士人教導,與河北大姓子弟關系更好。

  不像袁譚、袁熙,與兗豫之士關系親近。

  對于袁熙,甄儼并不喜歡;而袁熙的目的,幾乎是明擺著,想要跟甄氏結親。

  袁熙妻子早亡,也不缺側室、妾室,純粹是看上了甄氏的影響力。

  甄儼生父甄逸仕途雖然止步于縣令長,可生下了三子五女,四個女兒都與河北大姓聯姻,而袁熙盯上了甄儼的小妹,今年只有十三歲的甄宓。

  而不巧的是,甄儼看不上袁熙,看上了袁尚。

  可袁尚血脈高貴,母親出自宗室,現在更是要與平原王之女訂親,這樁婚事一成,袁尚兒子身上的劉氏血脈就更濃了。

  袁尚身邊是河北大姓子弟伴讀、成長,不缺河北大姓的支持,也就看不上甄氏那點影響力。

  甄儼返回后院,老母親持杖站在園內,就問:“袁使君可說了什么?”

  “并未表態,沒讓孩兒難做。”

  甄儼寬慰說:“如此看來他也是守禮、寬和之人。”

  若讓袁紹來,派一個使者送點彩禮,就將甄宓打包帶走了。

  年紀小不重要,袁紹有的是時間培養。

  袁紹入冀州以來,沒少誅殺大姓,接納大姓女子十余家,也不多甄氏這一家。

  這些年袁紹的子女更是高產,再有十幾年就能對內對外聯姻,徹底鞏固與河北大姓的聯系,二十年后這一輪孩子就能出仕,做事。

  其母柱杖走向自己的庭院,感慨說:“真定戰事正急,他卻頓兵于此,可見左右并無智謀之士。與他聯姻,禍福難說。”

  “小妹年幼,不急于一時。”

  甄儼上前攙扶:“袁使君性情寬和,想來公孫瓚滅亡后,自有幽州之士襄助事業。”

  對于公孫瓚,他們一家都不喜歡。

  持續的戰亂,甄儼的父兄早亡,家業已然有衰敗趨勢。

  小妹能嫁給袁熙做正室,或許也是快速扭轉家業的契機。

  袁熙乘車沿著滋水行十二三里,來到無極城西郊五里外的軍營。

  無極城緊挨著滋水,城外就有木橋,道路直接通向真定。

  這條道路也夠兩縣之間之間往來,只是比不上馳道,西北邊馳道要繞路四五十里。

  因此這座軍營的防御重點就是東面,守住木橋,再多的敵軍無法渡河,也是無用。

  騎督焦觸迎他入大帳,遞上軍報:“使君,據斥候偵查,井陘口兩道狼煙升起,并州兵已出井陘,助戰黑山賊。另從事牽招遣使來報,說是賊臣趙基親提銳騎,侵擾耿鄉。”

  袁熙搓著臉,忍著風吹后的不舒服,耐心詢問:“耿鄉戰況如何?”

  “據潰騎來報,牽招全軍覆沒。”

  焦觸又說:“卑將已遣使詢問都督,想來晚一些自有都督軍令送來。”

  袁熙頭疼,也覺得眼睛疼,懷疑甄儼招待自己的酒沒燙好,就說:“既然牽招所部盡沒,那賊騎漫延,已然封鎖滹沱河南岸,下曲陽、昔陽亭已被敵騎遮蔽。沮授使者想要來這里,就要繞行南深澤,路途艱難,入夜更是難行。”

  趙基只要向東封鎖百余里,那袁軍使者就要多走一倍的路途。

  南深澤看名字,就能理解這地方的地形。

  夜里迷路的話,那就別想糾正。

  停頓片刻,袁熙說:“準備熱湯,夜禁務必森嚴,提防敵騎襲擾。”

  “是!”

  焦觸應下,立刻去給袁熙準備沐浴的熱水,洗個熱水澡,有助于袁熙醒酒、入睡。

  入夜以來,趙基盡起全部騎士,能騎馬的精銳步兵也都隨行,組成了五千余騎,兩倍馬匹的豪華隊伍。

  從真定北渡滹沱河,沿著馳道向北推進。

  一路暢通,行四十余里抵達鮮于亭。

  全軍在這里喂馬,根本沒有整隊的機會,再次呼啦啦拐出馳道,沿岔路直奔新市、無極而來。

  新市距離馳道不過十二三里路,為了給袁熙示警,新市縣兵點燃烽火。

  過新市不足十五里,就是袁熙的軍營。

  幾乎沒有隱瞞的必要,新市烽火點燃后,五千余騎也點燃火把,組成龐大火龍直撲袁熙營地。

  幽州斥候在鮮于亭時就察覺了并州兵,疾馳折返報訊。

  當趙基抵近時,袁熙營地內營火大盛。

  營中幽州漢胡步騎根本來不及武裝,三百余名黑山軍敢死隊馳馬先突,破開鹿角就在營中舉火沖撞,不斷縱火點燃各種可燃物。

  “舉火沖寨!”

  魏興見機不可失,來不及請示趙基,就對左右大喝,配屬給他的騎士紛紛跟隨,千余人甚至來不及換備用戰馬,就怪聲嚎叫加入進攻。

  領隊繞行的西門儉見狀,也只能領隊壓上,配合發動夾擊,免得守軍弓弩攢射將魏興射退。

  夜戰貼身靠上去,有準備打無準備,怎么可能沒有勝算。

  當趙基、趙云各率千騎隊抵達時,就見幽州兵營壘已然化成火海,這段時間從新市、無極兩縣征來的草束、田稿都已燃燒起來。

  夜風大作,燃燒草屑打著旋升空,呼呼作響。

  趙云有些看不懂這場戰斗,但士氣不會作假,燃燒的營地不會作假。

  他驅馬到趙基陣前:“侍中,須提防新市守軍從背后襲殺。”

  “若有來兵,我自擋之。”

  趙基粗略觀察一番,就說:“子龍中尉更換戰馬,沖寨殺賊。”

  “喏!”

  趙云大聲應下,返回本隊,開始指揮所部吏士更換體力更好的戰馬。

  此刻東邊五六里的無極城頭,守軍就見移動、漫延而來的火海淹沒并點燃了袁熙的營地。

  城中金鼓之聲也是大作,開始征集青壯登城協助防守。

  “快,扶使君上馬!”

  焦觸持矛緊張觀望,大聲呼喝,袁熙一手被衛士牽扯著,另一手提劍快步而走。

  視線遠近各處都是煙火,以騎馬沖殺的騎士,一個個步行逃竄的人影已然淪為騎士的狩獵、沖撞、踐踏的獵物。

  見他們這里人多,一隊新抵達的騎士跑馬經過時紛紛張弓射擊,其中突騎還將火把朝這里投擲,這些火把照映、指引之下,引來更多箭矢。

  袁熙的衛隊也上前迎戰,奈何沒有騎士與他們廝殺,只能抵擋在小營門前死戰不退,被各個方向的游騎箭矢射擊,時時刻刻都有人中箭倒下。

  此刻即便進攻騎士有落馬的,也不敢隨意走動,都是找個地方藏起來,等待戰斗結束。

  營中馬廄區域的草料最先被點燃,火光與炙熱驚嚇之下,大股馬群漫無目的在營中沖撞,帶動更大的混亂。

  就連進攻的騎士都無法有效進行組織,反而為袁熙突圍爭取到了時間。

  焦觸護著袁熙殺到滋水岸邊,幾十個人跟隨到這里,紛紛舍棄鎧甲。

  就十幾個人還帶著馬,扶著袁熙騎馬,大多數人浮水,帶著袁熙往南岸而去。

  焦觸也騎一匹馬渡河,他回頭看燃燒的營地,神情悔恨、痛苦。

  真定與無極之間有道路的,營地貼著滋水扎營,盯住營東南五里處的橋就可以了。

  防御重點也是營地南面的,沒想到對方竟然走馳道,繞遠路,多走了四十里路,從營地東北方向突入。

  隨著營內反抗烈度下降,各種無主馬匹被收容,營地戰斗也漸漸平息下來。

  趙基遲遲不入營,就守著營外,將少數奪馬企圖突圍的敵騎逼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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