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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貪得無厭

  可能是并州精騎兩戰俱大捷的原因,袁紹行軍沉穩。

  距離真定五十里時提前扎營,這樣士兵就有足夠的時間建造營壘、休緩體力。

  提前進入臨戰狀態,接下來就要步步為營,向真定推進。

  雖然每天都會修筑新營前進十幾里路,同時也會增固現有的營壘。

  營壘之間還要建設甬道,以保證糧道通暢。

  出于對并州精騎的尊重,河北兵各部也都遲緩進兵,這反而讓前軍沮授難受起來。

  天色漸暗,耿鄉兩岸袁軍營壘多樹火把,吏士不敢休息,全員披甲待戰,提防趙基夜襲。

  也是在夜里,從無極撤兵的趙基所部舉著火把,從真定北邊的馳道緩緩壓來。

  馳道已經跑過一回,相對來說安全一些。

  撤軍時有太多車輛需要運輸糧食、繳獲的器械,也有俘虜需要步行。

  因此寬闊的馳道就很適合,趙基寧肯多繞四五十里路,也要避免文丑、沮授出兵襲擊。

  這么大規模的撤離,隊伍臃腫,行程緩慢。

  如果走無極、真定之間的縣級土路……基本上不可能瞞住袁軍的斥候偵查。

  戰斗拼殺的時候,趙基會壓上所有。

  而這種行軍、撤離之際,他十分的沉穩,根本不給袁軍襲擾的機會。

  新的騎奴已經入帳,穩穩當當運回太原即可,沒必要給自己惹麻煩。

  還有甄氏這里敲來的一千二百陪嫁仆僮……這筆人力收入,不需要計入繳獲,完全歸趙基本人持有。這是一筆不可忽視的力量,自然不能出差錯。

  就這樣,夜間袁紹全軍提前止步扎營,前軍沮授營火通宵達旦,而趙基卻繞遠路撤返真定。

  他的凱旋大捷,立刻讓黑山軍各部振奮起來,一座座營壘也都點燃備用營火。

  敵我傷員安置在后方靠近井陘口的營區,趙基才引著騎士押解俘虜返回趙云舊營。

  不需要他召集,張燕以及黑山軍各部領袖,中山、常山二都尉也都主動前來迎接。

  火把照耀,趙基驅馬入營,留守的軍吏湊上來圍觀,看著馬鞍上的甄宓紛紛吹口哨。

  馬匹抵達中軍大帳處,趙基一躍下馬,將身子軟綿綿沒力氣的甄宓攙扶下來,指著大帳旁邊的小帳篷說:“你在這里過夜,夜中不得喧嘩、長嘯。飲食水米之物我會安排人送來,夜間不得出帳。”

  甄宓窘迫不語,她的兩個婢女這個時候也下馬,其中一個還挺潑辣,從軍士手中奪過火把,走在前面照明,另一個婢女攙扶甄宓走向小帳篷。

  趙基見她們入帳,才對跟上來的西門儉說:“元節,你立刻安排飯食,張燕等人要來。還有那位劉先生,安排一個單獨小帳篷。”

  “喏。”

  給周圍跟著的主要軍吏安排任務后,趙基才用披風擦擦手,只覺得搞笑。

  這一路上,同乘一馬,甄宓沒少和他摩擦。

  這家伙可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乖。

  也沒什么好深思的,趙基進入大帳,先進入的張瓚已點亮幾處油燈。

  趙基剛展開雙臂,他的騎奴就上前為他卸甲,鎧甲卸下后就掛在趙基身后的木架子上。

  一雙悶汗的漆皮戰靴也被拽下,自有騎奴帶出去擦洗、除濕。

  趙基行軍時佩戴的羽飾笠盔也摘下來,戴在十字架一樣的盔甲架子上。

  一盤熱水端來,趙基泡腳之際,韓述入帳:“侍中,張將軍來了。他聽說了甄氏一事,命我來詢問……要不要見他?”

  “我不是他想的那種人,都請進來吧,要以國事、軍事為重。”

  趙基說著抬起腳,騎奴為他擦干雙腳,還給穿上一雙柔軟、透氣的布鞋。

  最初的十七名騎奴都已成為義從騎士的管理者,這批騎奴是從匈奴各部贖買回來的,這些被擄的邊民普遍擅長騎射。

  那些掌握技術的被擄邊民,對匈奴各部更重要,匈奴人選擇了隱瞞、扣留、延遲贖買。

  趙基也不想一口氣把事情做絕,先弄回一些人口擴充實力才是最緊要的。

  贖買回來的人口,先天親近他,感激他,這些人口可以很好彌補家族底蘊不足的缺點。

  甄氏這里父子兩代人早亡,依舊有仆僮三千余家,就這樣,甄氏還自以為衰敗,無法跟其他大族相比。

  跟甄氏比起來,以前老趙那點白手起家頗為驕傲的家業算什么?

  單論實力,不計算姻親、盟友,甄氏能壓著衛氏打。

  騎奴退出去后,趙基來到武器架子前,挑了一口劍懸掛在左腰。

  營帳之內,他一口劍就能應對絕大多數突發事故。

  不多時,一片甲葉摩擦聲響,密集腳步聲傳入趙基耳朵,他才起身出帳,就見火把照映下,張燕面綻紅光,拱手就拜:“侍中真乃神人也!”

  “張將軍客氣了,請。”

  趙基展臂,張燕也躬身展臂:“侍中先請。”

  大捷之下,一片歡聲笑語,相互推辭一番,趙基就邁步在前。

  雙方大小二十幾個頭目匯聚帳中,張燕就說:“斥候來報,聽聞侍中大捷后,袁紹全軍停止前進,就地扎營;其前部督沮授又調約兩千兵士渡河,增耿鄉之兵。”

  趙基靜靜聽聞,沒有發表意見的心思。

  張燕又去看趙云,趙云端坐不語。

  于是,張燕又說:“明日,仆欲集合各部精銳,圍攻耿鄉之敵。還請侍中督兵壓陣,待破耿鄉敵兵,袁紹麾下各部喪膽。屆時,是進是退,皆由侍中決斷。不知侍中是何看法?”

  這時候中山兵都尉、漢昌人,中山靖王之后的劉盛拱手:“侍中,破袁氏之機就在眼前,何復遲疑?”

  常山兵都尉也出自中山靖王之后,名叫劉岐,也是起身拱手,站在劉盛之側,明顯同進退。

  趙云也站起來拱手,與張燕并列,還對趙基打眼色:“侍中,今我軍士氣正盛,袁賊各軍沮喪,正是破他之際。”

  趙基抬手摸自己下巴,凝視帳內眾人,斟酌語氣說:“若是進圍耿鄉,各軍當有序進擊,消磨守軍氣力,再一鼓破之。若戰況不佳,宜謹慎從事。我后續兵馬,騎士還需兩三日抵達,虎步精銳更要七日之久。”

  張燕面露喜色,拱手長拜:“喏!”

  “嗯,昨夜一戰死傷許多馬匹,四更之際我會分馬肉于各營,以饗壯士。”

  趙基說著抿抿嘴唇,看向其他人:“明日天亮,我自會督騎士巡哨兩岸,反制敵兵渡河增援。耿鄉若破,一應繳獲、俘虜,各軍依功勞高低而分。”

  “遵命!”

  張燕引著黑山軍各將與常山、中山二都尉拱手,隨即就說:“侍中征戰疲乏,某就不做打擾了。”

  “那我就不送張將軍及諸位了。”

  趙基側頭去看西門儉:“元節,代我送諸位將軍出營。”

  “喏。”

  西門儉這才起身,引著張燕等人離去。

  趙基笑吟吟目送這十幾個人出帳,外面各自衛士舉火把迎接,簇擁著離去。

  見西門儉回來,趙基才斂笑,坐回主位,感慨:“貪得無厭呀,不知見好就收。”

  趙云神情平靜,拱手,坦然道歉:“我軍繳獲甚是豐厚,吏士疲憊,俘虜多而不服,恕卑將失禮。”

  “這與子龍何干?”

  趙基端起渾濁米酒飲一口,懶洋洋向后仰躺:“我只是憐惜士卒性命,他們不肯珍惜,那就由他們去。想打就打吧,不撞個頭破血流,是不會對我軍生出敬畏、感激之情的。”

  也不敢疏忽,趙基看向趙云:“營中留守多系子龍部伍,今夜務必嚴加防范。被黑山軍襲擊,全軍潰敗的話,那就成天下笑談了。”

  “喏。”

  趙云拱手應下,就見趙基對外面端來飯菜的騎奴招手:“都快些用餐,回去好好休息,明日觀戰,看看他們怎么打仗。”

  魏興上前坐到張燕留出的位置:“跟他們有什么好學的?跟著侍中學,才是正道。”

  “是啊,子昂說得對。”

  有人應和,趙基只是笑笑:“多見識見識總是沒錯的,我才打了幾仗?許多勝利多賴僥幸、吏士拼命,哪能事事僥幸?”

  帳內虎賁伙伴明顯沒把這些話聽到耳朵里,論步騎交鋒,他們才是天下第一。

  得到并州邊軍殘留老兵后,經歷過晉陽大訓練的晉軍,本質上跟河北袁軍、黑山軍就有區別。

  對此趙基也不再強行糾正什么,稍稍解開一些革帶,敞開肚皮就跟帳內伙伴開始進餐。

  吃飽之后,一些人跟著趙云去安排夜禁強化工作,余下的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就在大帳內擇地而臥,也有的學習趙基,在草墊、皮革墊子上盤坐,行導引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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