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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盜匪來襲

  夜色下,十幾名穿戴破舊皮甲的武士貼著涑水東岸,牽馬繞行于野地。

  漸漸摸到天子行轅所在五里之外,已經可以看到行轅內外點燃的營火。

  稻田邊緣的一處棗園里,這些人開始從馬具上卸載器械,也給馬匹解除嘴套,將豆料草包掛上。

  黑暗中,他們脫掉破舊麻鞋,擦洗腿腳爛泥。

  默默裹腳,打好綁腿,就穿戴便于迅捷行動的皮靴。

  皮鎧散件也陸續披掛到身上,完成武裝后才開始吃肉干,飲酒。

  一共十七個人,餐后開始往臉上涂抹白粉與墨汁,半張臉白,半張臉漆黑。

  許多人本想不來,可必須要來。

  若放任朝廷剝奪衛氏、范氏產業、部曲,再兼并郡兵,僅僅是安邑、解縣、鹽監運城周圍,朝廷將掌握五千兵馬。

  這還沒算虎賁、匈奴這一千精騎,不計算趙彥、徐晃這部分,就目前這六千步騎,就能壓的河東大小豪強窒息。

  連衛氏、范氏父子都被逼著畏罪自殺,其他各家誰能抵擋?

  亂世之中,豪強就沒有無辜的,不管是道德還是法律,深究下去都得完蛋。

  必須行博浪一擊,讓朝廷知難而退!

  死士,各家都有。

  保住豪強的根基,這些死士的家人才能溫飽生活,子弟也能取得不錯的待遇、前程。

  真讓朝廷順勢清查,這些死士平日里就犯過重罪,根本無法逃脫。

  與其這樣,還不如勇敢反擊,爭取一個機會。

  今夜也是唯一的機會了,等明日太尉楊彪一伙人將安邑城控制妥善后,天子自然會遷入安邑城中。

  到那個時候,再多的死士,也無法攻入城邑,更無法逃亡。

  他們目標也不是弒殺天子,只是要展現河東豪強的底線。

  發動襲擊,然后逃亡即可。

  終究不是必死的任務,但一個個心情壓抑,畢竟逃亡后,誰敢返鄉?

  沒人敢。

  就連安排的逃亡路線,他們都不敢信賴。

  終究有人質握在豪強主家。

  隨著馬匹吃完豆料,其中一個頭目起身:“走吧。”

  彼此不是第一次合作,檢查馬匹蹄子上纏裹的皮革鞋套,紛紛上馬,驅馬上馳道,向北縱馬輕馳。

  行百余步就見五名郡兵組成的巡夜隊伍舉著火把出現在視野內。

  馬蹄聲讓這五名郡兵下意識聚攏,向路邊樹木靠攏。

  見蹄聲漸近,領隊伍長大呼:“何人?”

  迎接他的是一輪箭矢,五名郡兵中三人中箭,一人驚駭大呼:“射聲士!稷山盜來了!”

  十七名騎士策馬輕馳,又是一輪箭羽朝著火把墜落處射來,這支巡夜伍隊再無聲響。

  馬隊輕馳而過,伍長從地上爬起來,掏出腰間號角,忍痛深吸一口氣吹響:“嗚”

  號角聲響低沉悠遠,眨眼間幾個騎士轉身朝后射箭,伍長又中兩箭,想要翻滾躲避已經來不及了,整個人撲倒在地,向著樹后匍匐躲避。

  “敵襲!”

  另一隊巡夜郡兵警惕,帶隊伍長高聲喝斥:“隨我躲避!”

  身邊舉火把的郡兵很是機敏,將火把丟到路中,就鉆入附近的灌木躲閃。

  十七名騎士魚貫奔馳而過,郡兵伍長端弩故意射空,棄弩于地躲到樹后,也取出號角,略作猶豫,等了三個呼吸,蹄聲漸遠才鼓足氣吹向號角。

  號角響徹時,路邊臨時設立的崗哨已來不及反應,喝止不住來騎,就被迎面而來的強勁箭矢射中數人,余下郡兵只能拖傷兵退向道路兩邊。

  一個郡兵持弩對著這支未知騎士后隊扣動機簧,弩箭射出,不知戰果。

  “是稷山盜!”

  一個郡兵驚駭大呼,持弩射擊的郡兵立刻面無血色,連忙將弩丟棄。

  傳聞稷山盜夜間可以聞聲而射,還會報復攔截他們的郡兵。

  號角聲次第傳播,‘殿內’天子、公卿正商議戰事,普遍心態樂觀,氣氛融洽。

  說到盡興處時,年輕、稚嫩的天子面容漲紅,對未來充滿了向往。

  對于親征一事,雖然是趙基幾次提議的,但劉協也有這個心思。這件事情責任過于重大,楊琦有意保護趙基,將這件事情推為公卿的集議結果。

  就在這氣氛歡快之際,趙基、去卑反應敏銳,號角響起之時兩個猛地扭頭去看對方,都見對方一臉詫異,俱感狐疑。

  很快兩人奇怪舉動讓交談中的其他公卿停止交流,這下遠近傳來的號角聲更為清晰。

  楊琦嚯的起身,瞪目:“好賊子!”

  趙基伸手將金盔拿起帶到頭上,扭頭看去卑:“右賢王,隨我御敵。”

  “小王之幸也。”

  去卑起身,對上首端坐的劉協拱手長拜:“陛下,來犯絕非小王部屬。”

  劉協臉上紅暈之色漸漸消退,頷首,卻問趙基:“趙卿可要傳令虎賁救援?”

  “回稟陛下,夜中各軍不宜調動,衛尉周公已布置郡兵拱衛行轅,來犯絕非大隊人馬,小小賊子,臣自能殺退。”

  趙基扎好盔帶,拱手長拜:“陛下安坐,臣去去就來。”

  “好,朕靜候趙卿捷報。”

  楊琦與衛尉周忠起身送趙基走出,小院內,楊琦問:“中郎覺得這賊來自何處?”

  “卑職不知,待卑職抓住活口,審問即可。”

  趙基頓了頓,又說:“也不可托大,還請明公安排車駕,若賊眾極多,可就近與虎賁匯合。”

  他也不清楚是小股精銳襲擊,還是衛氏、范氏部曲嘩變,脫離管控。

  大約明天重新造冊錄名后,才能初步梳理完畢。

  去卑也立刻說:“小王所部愿護衛天子,死不旋踵!”

  楊琦也擔心夜中擾亂其他部隊,造成更大范圍的嘩變。

  點著頭,就對趙基、去卑說:“右賢王、趙中郎立刻出具手書、信物,遣可靠之士馳往本營,號令吏士不得妄動!”

  “喏!”

  趙基應下,也不書寫什么文字,快步走出小院,對舉火把而來的韓述說:“你帶上阿豹,與匈奴結伴馳入莊園,命令各隊不得妄動!”

  衛尉周忠也跟了出來,詢問:“中郎何不交付信物、文書?”

  “衛尉公,這裴豹乃卑職姐夫胞弟,他去營中,虎賁自會相信韓述言語。”

  趙基說話之際,裴豹已經翻身上馬,韓述的騎奴牽馬匹小跑而來,韓述立刻上馬。

  這時候去卑的兩名隨從也已上馬,拿了去卑的信物、書信。

  趙基的騎奴也都圍上來,趙基背弓掛好箭壺,持斬馬劍一躍登上矮墻。

  就見來犯敵騎已沖殺到視線之內,遠處一里外當路設立的臨時營地并無墻壘,只有幾座營火,那里的郡兵似乎在反抗,但無法阻擋對方的突擊。

  趙基扭頭對拔劍在手,胡須白的周忠說:“衛尉公,來的應該是稷山盜,傳說他們是朝廷射聲士叛逃,百人左右,精銳無匹。”

  “原來如此!這些賤婢崽子也就這些手段了。”

  周忠笑了笑,他已經反應過來了。

  朝廷也聽說過稷山盜的淵源,幾次遣使招募,但都有去無回。

  什么稷山盜,不過是豪強干臟活的臨時身份。

  周忠引著兩名虎賁轉身就走,大聲呼喝:“賊子善射,弓弩遠離營火!”

  “諸羽林郎,準備投火照明!”

  趙基的幾個騎奴則將附近的兩座營火架起,抬到了兩側更遠處。

  去卑持弓也登墻,屏息凝神,緩緩張弓瞄著外界。

  這時候新組織的一批羽林郎抵達,在伏德指揮下隔墻朝外齊齊投擲十幾束火把。

  火把凌空打旋,去卑撒放弓弦之際,胸膛立刻中箭整個人后仰著栽落矮墻。

  趙基也是一箭射出,斑駁火光閃動照耀的一名敵騎中箭,從馬上跌落。

  毫不意外,兩三支箭矢從他身邊飛過,一枚射中去卑,一枚射中他左臂甲片,擦了過去。

  有鎧甲護身,趙基感受不到恐懼,又是快速一箭。

  他兩側的騎奴弓弩齊發,因火把墜地,不知戰果如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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