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隨著后續部隊抵達,也運來了多余的備用軍服。
備用軍服有時候能起到很關鍵的作用,比如去年就給俘虜換裝,直接瓦解了俘虜的抵觸、警惕情緒。
大多數俘虜還以為被收編了,配合各種工作,撤軍返回河東、太原后,依舊是俘虜待遇,從事沉重體力工作。
比起其他俘虜,這類俘虜也主動配合過,所以刑期一半。
新軍服運抵,甘寧所部立刻開始更換嶄新軍服。
許都周圍各縣收集來的器械也補充到位,到目前為止,就缺鎧甲、車輛、帳篷以及箭矢之類的消耗品。
幾天時間下來,甘寧所部也了解到趙基麾下吏士的待遇,而趙基也不能全員收編他們,甚至目前雙方只是合作。
想要加入并獲取相應的地位,那么這次討袁戰役中,甘寧所部必須證明自身的價值。
穎水岸邊,軍帳之中。
趙基面前擺著三副一模一樣的地圖,中間地圖是目前中原各方的兵力布置圖;左邊是他推演的最壞形勢,而右邊是自己眼中預期的正常發展圖。
左邊地圖上,南陽呂布十萬大軍盡數變黑,成為敵對方;將從宛口涌出,切斷自己的退路。
袁術也吃掉徐州,糾合十余萬大軍從東而來;曹操也從正面戰場擊潰張楊,做出迂回抄擊雒陽的姿態。
真發展到最壞的一步,哪怕項羽復生,大概也就能帶著少部分部隊突圍返回河東。
右邊地圖上,則是驅逐袁術,迫使袁術從淮南退入江東。
成功解救徐州,與劉備聯軍逆泗水而上,配合張楊毆打曹操一頓。
呂布南陽已經是目前最大的不穩定因素,呂布的舉動太過于反常。
趙基盯著左邊地圖,恨不得親自帶千余騎兵突入宛都,將那些糾纏呂布的觸須徹底斬斷。
呂布已經斬斷了與汝穎、南陽、荊南士人的接觸,可還是不自信,不敢率軍離開南陽;可能是擔心出兵過程中出現不可控的變化,有可能是呂布舍不得南陽。
“大司馬,自宛口有使騎來此,自云乃蕩寇將軍張文遠部伍。”
帳外,關尚聲音響起,趙基起身將三副推演的地圖兵棋攪亂,走出帳篷,就見關尚展臂指著不遠處被幾名衛士羈押的使者:“就是此人。”
說著,還將書信送到趙基手里。
趙基拿起來閱讀,有呂布同意的出兵軍書,也有張遼寫給他的信。
隨即就問:“真是從宛口而來?”
“是,在宛口與我軍斥候遭遇,各縣斥候傳遞護送。”
關尚補充說:“他騎的是朔方馬,看火印是雁門所產,不是我軍流散出去的。”
趙基軍中的軍用馬,哪怕是吏士自己的私馬,只要入營吃集體口糧,就要燙相應的火印。
火印仿佛軍功章一樣,一匹流轉記錄越多的馬,身上的火印就多。
通過火印,完全可以追溯這匹馬的產地來源,以及大致的經歷。
各方都有類似的馬政,馬匹是重要的社會財產,必須有鮮明的識別特征。
現在趙基治下,誰家有馬也會進行記錄,越是基層,對馬匹記錄的就越詳細;到亭里一級,甚至會記錄誰家馬匹身上的火印信息。
馬匹交易也是如此,口說無憑,過手一次就會燙一組印,官印私印都有。
“帶上來。”
趙基將看完的書信折迭起來,很快張遼的使者被引到面前,對趙基拱手:“拜見大司馬,卑職乃蕩寇將軍麾下從事,雁門繁畤人莫琨。”
“大將軍以張文遠為前鋒,此前怎無例行通報?”
趙基質問,這么大的行動,張遼出兵前,呂布肯定會通知他。
這位自稱莫琨的使者也是疑惑:“據仆所知,大將軍早已遣使相告,又差遣中郎將秦宜祿前來大司馬軍中。”
“隨我入帳。”
趙基轉身進入軍帳,莫琨與關尚一起進入,就見趙基指著地圖:“宛都東北,各軍駐地是誰,你詳細講解。”
“喏。”
莫琨半蹲到地圖前,端詳片刻后才說:“宛都附近,都是大將軍舊日親信掌兵,北邊雉縣是魏續魏承祖與司金中郎將郝萌,魏承祖多在宛都走動,故雉縣軍務、冶鐵、將作之事托付于郝萌。”
雉縣境內有南陽最大的冶鐵基地,也是寒鴉道的另一端出口,也是淯水的源頭,寒鴉道中有淯陽關。
莫琨又指著寒鴉道中,說:“淯陽關守將乃大將軍親信健兒李黑,乃朔方舊交。”
莫琨隨即指著荊豫馳道上的博望說:“博望坡此前是我家將軍駐守,如今率兵出征,仆不知繼任者。”
順著荊豫馳道向外,他又說:“堵陽駐屯三營鷹揚新軍,典軍乃朔方舊人劉賀。”
莫琨是張遼親信,知道很多呂布的布兵細節,指著荊豫馳道兩側各縣也講述起來,語氣連貫,說明這些信息對他來說是一種常識。
等他說完,趙基才說:“我沒見到秦宜祿,不管他走寒鴉道,還是走荊豫馳道,只要來到宛口附近五十里,就能與我的斥候、巡路軍遭遇。而大將軍的調兵通報,我不曾收到。信使也不可能舍近求遠,先去雒都。”
趙基臉色難看:“待我手書兩封,你回報張文遠。一封給他,另一封由他交付大將軍。”
另一邊,呂布引著騎從出巡到了雉縣,來檢驗這里的臨時武庫。
魏續引著呂布查驗各倉,庫內武器架子上環首刀層層迭迭,彌漫著魚油腥味。
呂布抓起一口刀,見銘文上刻著‘宛三十煉,吏何,工白。’
他仔細檢查這口嶄新的環首刀,試了試手感,對魏續點頭:“尚可。”
將作大匠楊眾也跟隨,裝模作樣拿起一口環首刀觀察,也是頷首滿意模樣。
魏續又引著呂布來到旁邊倉庫,里面是等待裝配的矛刃:“大將軍、楊公,此皆十折矛。”
楊眾對著呂布展臂:“大將軍先請。”
呂布也不推辭,開戰在即,很多裝備已經列裝下去,但備用器械也不能少。
呂布接過魏續遞來的矛刃,試了試手感,份量令他感到滿意,卻說:“我聽說趙元嗣麾下多造農具,想來今年器械恐有不足。”
楊眾就說:“也不盡然,聽聞大司馬誅殺李傕、郭汜二賊后,得郿塢、長安武庫,庫存鎧甲、強弩不下萬余。”
魏續也在邊上說:“今造刀劍矛戟不難,難在鎧甲。”
呂布只是點著頭,示意幾個跟隨而來的衛士測試這些矛刃,這些衛士隨機挑選矛刃,當場裝配后,或扎刺地面,或扎刺石塊,或者干脆去撬地面石塊。
見測試結果優秀,呂布忍不住面露笑容。
他身邊舊人讓他們去管理民政,則差強人意;若是去監督打造軍械或牧馬、征糧、征兵、緝盜什么的,都能很好的完成。
很快,又來到下一個倉庫,這個倉庫比較空,只有一排排十字架一樣的盔甲架子,鎧甲儲量嚴重不足。
一眼望過去,成型鎧甲不足三十領。
呂布臉色不是很好看,魏續講述說:“甲片皆是五折鍛打而成,新來工匠技藝越發純熟,約一日能成一套具裝大鎧,鐵札、筩袖鎧產量不一,每日能產六到七領。”
楊眾也開口寬慰:“大將軍不必苛求,大司馬撤離時已從災民中遴選匠人,曹操、袁術也早已將豫州郡國工匠調走。如今南陽工匠匱乏,新匠人能造鎧甲,也非易事。”
“非我苛求,去歲趙元嗣麾下有鐵騎百余,今得長安各軍器械,鐵騎將有三五百之數,甚至能有一營鐵騎。”
呂布出身邊郡,對具裝鐵騎有本能的喜愛,對楊眾耐心解釋說:“唯有鐵騎才可抗衡鐵騎,今番討袁,決不能讓他專美于前。”
一營鐵騎沖鋒,再強的步軍陣列也能撕開一條口子。
戰場之上,這么大規模的鐵騎群,已經具有一錘定音的效果。
袁術那樣的人,怎么可能了解鐵騎的強悍?
呂布看向魏續:“我會從各軍征用陳舊鐵鎧,運到這里拆解,務必加快。一月之后,務必配齊二百套具裝。你也督促郝萌,讓他多多用心,否則休怪我軍法無情。”
騎士的大鎧,連著馬鎧,加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套裝。
魏續拱手:“喏。”
鎧甲過于寶貴,基本上積攢到一定數量就會運到宛都,存于呂布中軍。
這些大鎧也是臨時加急制作,陳王遇刺后,呂布才開始下令開工。
檢查完鎧甲倉庫,魏續引著呂布、楊眾走出武庫,這時候郝萌快步來迎:“大將軍,宴席備好。”
因大鎧的事情,呂布勉為其難點頭:“嗯。”
郝萌繞過楊眾,貼近呂布身邊諂笑說:“有山民女子與陸渾戎蠻女兩支歌舞,十分精妙。”
呂布心情大好,扭頭瞥視楊眾,楊眾一本正經模樣不做回應。
呂布就回頭看郝萌,打趣問:“那究竟是何等精妙?”
“末將也說不來。”
郝萌想了想,就說:“與中原女子風情迥異,熱情大方,很是銷魂。”
“好!”
呂布拍著郝萌的肩膀,魏續心情也跟著澎湃起來。
他們駐軍雉縣,恢復冶鐵生產,山民男女也愿意來打工。
一支短匕,或者一斗糧食,就能讓山民女子,或陸渾戎蠻女陪你好好耍一耍。
甚至就憑你身形高大,衣裝整潔,這里的女子也會來找你。
所以今天安排的宴席,不存在什么強迫與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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