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北郊。
“寶石VI型”馬車上，約瑟夫看著手中的報告，對坐在對面的貝爾蒂埃道：“所以，英國人只向葡萄牙增派了1萬名士兵，和75門大炮嗎？”
“是的，殿下。”
約瑟夫搖了搖頭：“這點兒軍隊的消耗還不足以讓格倫維爾心疼。
“嗯，韋爾斯利倒是對自己佷有信心，看來我們得給他加點兒壓力才行。”
總參謀長忙問道：“殿下，您是說，我們也增兵？”
“對，增兵。”約瑟夫點頭，“讓馬塞納將軍率領兩萬名士兵前往伊比利亞。另外，讓馬德里也繼續增兵，他們從教會那兒搞來的錢足夠支持七八萬軍隊作戰的。”
貝爾蒂埃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問道：“殿下，可您之前說，我國要盡量控制介入葡萄牙戰局的規模。”
“是的，最好保持在5千人之內。”
“可您剛才說，增兵兩萬……”
約瑟夫微微一笑：“馬塞納的部隊或許會走得很慢，年底才到加斯科涅。當然，歡送儀式一定要搞得隆重些，再讓舍勒爾寫篇新聞稿。”
貝爾蒂埃立刻便明白過來：“您是要借此來刺激英國人？”
“沒錯。”
這完全就是陽謀。
法國擺明了要增兵進攻科英布拉，英國只能選擇跟著增兵，還不能耽擱，畢竟法國人的行軍速度有多快，約克公爵肯定已經寫在給軍方的報告里了。
等你英國軍隊到了科英布拉，馬塞納早就返回駐地了。
但英國人敢把部隊撤回去嗎？
絕對不敢。
鬼知道法國人是不是在搞什么陰謀，突然就躥出來了。
等英國間諜確定法軍確實沒有進入西班牙境內，起碼也小半年過去了。
到時候再讓馬塞納率軍“游行”一番，韋爾斯利那邊肯定馬上就不敢亂動了。
這么三拖兩拖，幾萬英國遠征軍就得一直蹲在葡萄牙的要塞里，不停吞噬倫敦的軍費。
貝爾蒂埃想了想，又道：“殿下，但這樣的話，英國人在葡萄牙就會擁有兵力優勢。萬一他們發起反攻？”
約瑟夫將手里的文件丟在桌上，淡然道：“那馬塞納將軍的軍隊就要真的南下了。”
英國人想要和法軍在陸地上來一場男人之間的PK，那約瑟夫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歷史上馬塞納確實曾在葡萄牙輸給過威靈頓公爵，但那是在他強攻要塞，且身后到處都是葡萄牙游擊隊的情況下。
現在換韋爾斯利主動進攻，而葡萄牙民眾對英國人恨得牙癢癢，馬塞納完全沒有打不贏的可能。
更不用說旁邊還有五六萬西班牙軍隊協助。
約瑟夫正說著，便忽然聞到一股刺鼻的酸味。
他皺了皺眉，知道應該是快到安托萬鎮了。
經過這幾年的發展，這里作為巴黎的工業園區，早已是遍地工廠，煙囪林立。足有上萬名工人在這里工作。
尤其是造紙、制藥、化工、煤焦油提煉等幾項產業極為發達，每天都有大量產品在鎮上裝船，經塞納河銷往整個歐陸。
當然，工業發展帶來的污染也無法避免。
約瑟夫對此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效果并不太好。目前只有“有毒污水集中排放”勉強得以執行，否則塞納河的水別說喝了，用來洗衣服都得掉層皮。
約瑟夫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霧都”這個稱號以后八成要屬于巴黎了。
很快，車隊駛入了安托萬鎮，周圍立刻被“隆隆”的機器運轉聲所充斥。
聲音大多來自于蒸汽機。
如今安托萬鎮共安裝了各種型號的蒸汽機30多部，從紙漿攪拌，到液體離心提純，再到車間鼓風，幾乎出現在了這里的所有行業之中。
可以說，安托萬鎮的工業自動化程度，在整個歐洲都是最頂尖的。
又走了十幾分鐘，車隊在一家掛著“巴黎化肥及農藥公司”牌子的工廠前停了下來。
埃芒將車門拉開，約瑟夫就看到拉瓦錫帶著幾十名高級技師正侍立在前方，朝自己恭敬行禮。
米拉波等一眾工業部官員先后下車，簇擁著王太子走入工廠。
約瑟夫看著身旁黑眼圈幾乎擴展到鼻根處的拉瓦錫，感嘆道：“沒想到您這么快就完成了試產。您的這顆大腦可真是法蘭西最寶貴的財富。”
是的，從他吩咐拉瓦錫研究鉀肥的工業生產流程開始，到現在僅過了5個來月，第一批鉀肥成品便已下線了。
歷史上，馬拉竟然簽字砍了這樣一位絕世天才的腦袋，簡直就是化學界的悲劇。
“能得到您的稱贊是我莫大的榮幸。”拉瓦錫忙欠身道，“實際上，我也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工作，您才是這里真正的締造者。”
是的，目前人類還不知道“鉀”到底是什么，對鉀鹽參與的反應過程也僅有少量經驗公式，很多還是錯的。
還是約瑟夫將鉀鹽礦，也就是氯化鉀生成硫酸鉀的反應方程式寫給了拉瓦錫，這才有了后者進一步的工業化生產試驗。
約瑟夫在拉瓦錫的帶領下，走進了生產車間，就看到兩只一人多高的鐵制反應釜，上面連著數根粗細不等的管子，以及儀表。
車間兩側則是進料口和出料口，有不少工人在那里忙碌著。
拉瓦錫先指向右側的方形儲料池里的灰黃色粉末：“殿下，這里是從巴勒迪克運來的鹽。
“如果沒有您的理論指導，誰也不知道這些‘苦鹽’里竟然含有肥料。”
巴勒迪克地區出產的鹽里含有大量的鉀，所以根本無法食用，一直以來都被視為垃圾而無人問津。
這也導致了開采成本非常低——幾乎只需要支付人工費用就行。
拉瓦錫向一名技師示意。后者看了看溫度，吩咐工人將幾十袋經過過濾的粗鹽加入了反應釜中，而后開始加熱。
“殿下，經我反復試驗，高溫過飽和法是最便宜的生產方式。”拉瓦錫道，“鉀肥在沸水中的溶解度很高，而雜質則非常低。在高溫下蒸餾掉部分溶液，雜質就會優先析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