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工人瞬間懵逼了,但從立刻雙手抱頭的姿勢看得出來,和片警提供的信息一樣,都是有“經驗”的。
“誰是余長順?說!”吳永成質問道。
剛才那個年輕工人舉了舉手說:“我們老板送貨去了。”
在吳永成把這幾個人騙出來,控制住的同時,蔣彪已經帶人快速搜查了整個加工廠的所有地方。
后面有一間倉庫,但是卷簾門并沒有鎖上,里面也沒人。
蔣彪出來,搖搖頭:“吳隊,沒人。”
“余長順什么時候走的?去哪兒送貨?送的什么貨?”吳永成問。
幾個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好像有二十分鐘多點吧。就是送的五金件,但是去哪兒我們不知道,平時都是他自己送的。”
“開的什么車?”
“就……一輛藍色的小卡車。”
“車牌號多少?”吳永成忙問。
幾個工人紛紛搖頭表示不記得,那個年輕工人說:“最后兩個數好像是86吧。”
“彪子,馬上讓指揮中心聯絡所有負責路口排查的人,看有誰見過一輛車牌尾號86的藍色小卡車!”
“好的!”
吳永成扭頭問道:“你們是不是管余長順叫四哥?”
工人們紛紛點頭。
“今天廠里有沒有來過什么陌生人?”
工人們紛紛搖頭。
年輕工人說:“報……報告,老板開車走的時候,我正好去撒尿,看到副駕駛好像坐了個人。”
吳永成趕忙追問那人長什么樣,年輕工人搖搖頭說沒看清,他以為是誰跟老板一起去送貨,但撒完尿回來看看,也沒少人,就以為自己看錯了。
吳永成心說:還真被周奕給找著這人了,就是可惜晚了一步。
剛想到周奕,電話就響了。
“周奕啊,真被你找對人了,這個余長順,就是四哥。不過可惜我們還是晚了一步,余長順開車送貨去了,龍志強很可能就在車上。目前我們在排查他開的車輛動向,應該還不遠。”
周奕一聽,知道最大的問題還是出現了。
這就是封城最難的地方,因為警察能封的只是城市的交通道路,沒法封住這兩百萬人的活動,否則整個省怕是都沒幾個人敢承擔把兩百萬人關在家里足不出戶的責任。
“吳隊,三坡村!”
“什么?”吳永成一愣,周奕怎么這時候提三坡村的事情?
周奕又說道:“三坡村背靠大山,是個斷頭路,正常的道路布防很容易忽視掉。”
畢竟堵路都會堵路口,沒人會守在死胡同口上防止別人逃進去。
“龍志強不可能去火車站和長途汽車站,走出城的公路立馬會被抓,他只能往山里跑!”
“你說得對!”吳永成沖蔣彪招了招手,直接往外走,“我們馬上去追他!”
掛上電話,吳永成說:“彪子,留幾個人守著,其他人馬上去雁陽縣。”
蔣彪一愣:“雁陽縣?吳隊,你有余長順的消息了?”
“龍志強的目的地大概率是三坡村,他想進山!”
市局這邊,周奕趕緊往外跑,迎面就碰上了陳嚴。
“周奕,怎么了?”
“嚴哥,趕緊跟我走,去三坡村。”
陳嚴被周奕拽著往外走。“三坡村?那邊又出事了?”
“路上說!”
陳嚴的車技和他的槍法一樣好,而且從地理位置來講,市局比吳永成他們離雁陽縣還要更近一些,應該能趕在吳永成他們之前追上。
警車發出尖銳的鳴笛聲,呼嘯飛馳。
“嚴哥,你還記得上回咱們去三坡村的路嗎?”
“記得啊,怎么了?”陳嚴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的路。
“下了省道,進了永安鄉之后,是不是只有一條路到三坡村?”
“嗯,出了永安鄉的大路后去三坡村的是條土路,特別難開。”上次去三坡村就是他和周奕去的,他開的車,所以印象深刻。
“吳隊說余長順二十幾分鐘之前就走了,開得快的話,這時候應該進雁陽縣了。”
周奕趕緊撥通了永安鄉派出所王所長的電話,告訴他務必馬上集中警力,在兩個地方設卡。
一個是從省道下來進永安鄉的路口,另一個是永安鄉大路往三坡村去的那個路口。
“王所長,你們要密切注意一輛尾號為86的藍色小型卡車,這是第一點。”周奕對電話里大聲道。
“第二點就是,任何企圖經過第二個路口前往三坡村的,不論是人和車輛,全部扣下來,一個也別放過!但是務必小心行事,歹徒手里有槍!”
王所長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陳嚴問他為什么第二個路口的人要全部扣下來。
周奕說:“永安鄉到三坡村的是土路,很窄,卡車目標太大,而且不靈活,龍志強大概率會在進入永安鄉之后換其他交通工具。”
然后周奕又給吳永成打去了電話,果然他們現在在吳永成前面。
“周奕,果然又被你精準預判了。指揮中心剛才向我同步了幾個路口的盤查記錄,余長順的車已經上了省道,往雁陽縣方向而去。”
“吳隊,我剛給永安鄉的王所長打了個電話,讓他在下省道進永安鄉和永安鄉去三坡村的兩個路口攔截,但是永安鄉的警力擋不住龍志強的,他有槍。你趕緊讓雁陽分局和最近的武警趕過去支援!”
“好,我剛才已經向謝局匯報,并調動雁陽分局和附近武警行動了。再按你說的立刻讓他們趕過去支援。”
掛上電話,天空里高懸的太陽刺得周奕不由得瞇起了眼睛。
該結束了!
這一世,龍志強不可能漂白成為余自新了。
一個十惡不赦的人,還能壽終正寢,那就是對這世間最大的不公!
電話突然再度響起,周奕看了下來電號碼,按下了通話鍵。
“劉隊長,我是周奕。”
“謝謝劉隊,我明白了。”
掛上電話,周奕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內心卻早已是驚濤駭浪。
一個錢來來案,已經引出了九起案件。
可他完全想不到,在這之外,居然還有一起案件。
還是一起上一世他曾看過檔案資料的案子。
也應該是龍志強踏上不歸路的第一步!
當王所長接到周奕的電話,兵分兩路趕到兩個路口的時候。
一輛藍色的小型卡車剛從省道下來,進入永安鄉。
三分鐘后,派出所的車來到了那個路口。
余長順開著車,額頭上滲出了汗珠。
副駕駛座上的龍志強卻十分淡定,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右手一直摸著懷里的槍,但并沒有露出來過。
“強子,警察抓你,但不知道你是誰嗎?”余長順擦了擦汗,忍不住說道。
因為就在來的路上,他們接連在三個路口都被警察攔了下來,上省道的路口更是有拿槍的武警。
他本來害怕的要死,可是結果卻都平安過關了。
因為每個路口盤查的內容都差不多,身份證、車上裝的什么、干什么去,然后搜車。
而他之前按照龍志強的要求,不僅拿上了身份證,還拿了交貨清單,證明自己是去送貨的。
在第一個路口被警察攔截停車的時候,龍志強告訴他,自然點,不要被警察看出什么來。
但他的心臟還是狂跳不止,甚至在警察要求他出示證件的時候都沒反應過來,還是龍志強笑呵呵地從駕駛臺的儲物盒里拿出了他的駕駛證和身份證。
他這才驚訝地發現,里面居然還有一張陌生的身份證,上面的照片是龍志強的,但姓名卻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名字。
他壓根都不知道龍志強是什么時候把這張身份證放進去的。
“你們誰是黃根發?”警察問道。
龍志強一臉憨厚地舉了舉手道:“我是,我是。”
警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身份:“本地人?”
“是的是的。”龍志強憨笑著用本地口音道。
“那你就是余長順了?”
余長順趕緊點頭:“是,是。”
“車上裝的什么?”
龍志強趕緊說是五金件,還主動下車打開卡車的擋板給警察看。
余長順坐在車里沒敢動彈,大氣都不敢喘。
警察爬上車看了看,確定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后,問他們送去哪兒,有電話么,他們打個電話核實下。
龍志強趕緊屁顛屁顛的跑回駕駛室,拿出了交貨單,順便低聲提醒了余長順一句:放松點。
警察檢查完之后,把證件還給龍志強,然后就放行了。
后面兩次的情況大致相同,第二次的時候龍志強甚至還主動和警察攀談,問到底出啥事兒了。
警察說:“別瞎打聽,只要你沒有違法犯罪就行。”
永安鄉的公路上,面對余長順的問題,龍志強不屑地笑了笑,沒說話。
天底下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知道他有多謹慎,每次作案之前,他都會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哪怕這些年從來沒失過手,也不例外。
他會在選定作案城市后,提前做一張本地身份的假身份證,甚至還會學一些本地的方言。
他原本的普通話就已經無法分辨口音了,真遇到盤查,普通話里夾帶幾句本地方言,絕對不會被警察識破。
這些事情,別說娜娜和陳啟立,連孟大海都不知道。
他很清楚自己沒有暴露,因為盯梢、綁架、買黑車、拉攏蘇俊,都是孟大海他們出面的,自己自始至終都藏在暗處。
但他也很清楚,這樣的局面,火車和長途汽車都不能坐,車站這種地方進去了就是甕中捉鱉,警察一定會盯著每一個可疑目標打破砂鍋問到底。
而且孤身一人沒有行禮去坐火車坐長途,等于是自我暴露。
偷車搶車也不行,一旦車主報案,直接完蛋。
所以他才會去找余長順,因為他需要一個不被懷疑的理由來躲過盤查。
但余長順的車出不了城,因為沒有可以支撐的理由。
“四哥,這是兩萬塊錢,我手里沒有更多了,你留著。”龍志強從包里拿出兩沓錢順手塞進了儲物盒里。
“哎呀,你這是干啥呀。”
“四哥,這輩子咱們倆恐怕是沒機會再見了。我欠你的還不了了,下輩子我當牛做馬再報答你。”
“強子說你這干啥,你……”余長順抬手抹了下眼淚,哽咽道,“要是小娜還……”
龍志強打斷道:“四哥,過去的事別說了。”
“我就在前面下了,你按我說的,在永安鄉到處轉一轉再回去,要是警察問起來,你就說開錯路了。”
“強子……真……真沒法兒回頭了嗎?”
龍志強仰天長嘆:“下輩子,下輩子我再做個好人吧。”
陳嚴進入永安鄉的公路,速度慢了下來,因為省道上沒有看到目標車輛。
而且他們在路口停了一下,守在路口的民警也說沒見過那輛卡車。
但王所長那邊沒有傳來什么消息。
說明,這輛車還在鄉里。
突然,一輛卡車從他們旁邊疾駛而過。
兩人瞬間氣血上涌。
“嚴哥!”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