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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審訊黃建輝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那是什么味道,總之就是很難聞。

  她先去檢查了廚房里的液化氣瓶,怕是唐雪晚上熱菜忘記關了。

  東海小區是老式小區,建造的時候,宏城還沒有使用煤氣管道,所以小區里使用的都是瓶裝的液化氣,附近有專門的氣站,一個電話就能送上門。

  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去換的,因為送貨上門要貴一塊錢。

  但液化氣關的好好的,而且自己昨天早上留的飯菜,居然完全沒有動過。

  她頓時覺得不對勁,就往唐雪的房間走去。

  在經過開著門的衛生間時,感覺那股味道更濃了。

  由于她家衛生間的鋼窗受潮生銹嚴重,所以基本上已經打不開了。

  她進廁所看了看,然后就在角落里發現了一個塑料袋,里面有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她一下子被嚇到了,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看,就傻了。

  然后她就沖進唐雪的房間,把她從床上拖了出來。

  后面的事情,就跟唐雪說的完全一致。

  她以為孩子是唐雪殺死并通過廁所蹲坑處理的,她決定為女兒頂罪。

  姚芬芳說自己也曾逼問過女兒那個男人是誰,但任憑怎么打罵,唐雪就是咬死不開口,她也沒辦法。

  石濤問她最后那袋胎盤是怎么處理的。

  她說本來也打算從廁所沖掉的,結果管道堵了,沖不下去,把她嚇壞了。

  從外面買完工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完管道后,她說自己連再進這間廁所的勇氣都沒有了。

  自從那天開始,她和唐雪就再也沒有使用過那間廁所,她們心照不宣地把那扇門關了起來。

  每次上廁所,都跑到小區外面兩百多米的公共廁所,哪怕后半夜也是如此。

  她說比起漆黑一片的外面,自己家里的那間廁所,才是讓她感到最恐怖的。

  至于那袋胎盤,她說一開始趁著夜色,想丟到附近的垃圾站。

  結果前腳剛丟下,后腳就來一個清潔工,說這誰家肉都不要了,嚇得她趕緊把袋子一把搶走。

  后面思來想去,她把胎盤剁成了好幾塊,打算喂給小區里的野貓吃。

  但奇怪的是,本來有不少的野貓卻一個也找不到。

  最后,她發現小區里這兩天剛清洗過樓頂的水箱,有些樓通往樓頂的消防樓梯門沒有鎖上。

  她就摸黑,跑到樓頂,把切碎的胎盤扔進了水箱里。

  她甚至怕很快被人發現,分開丟到了不同樓棟的水箱里。

  口供看到這里,周奕終于知道,當初居委會的陳主任說小區里有人得痢疾是怎么回事了。

  痢疾一般情況下,就是吃了不干凈的食物和水導致的,傳染性又很高。

  雖然周奕沒有問過陳主任這件事的具體處理方式,但既然姚芬芳說水箱是剛清理過的,那大概率是沒有再檢查過水箱了。

  胎盤本來就沒有骨頭,加上被切開后,扔進水箱里會腐爛得很快,估計是找不到什么痕跡了。

  但起碼通過審訊,已經拼湊出了案件的大致情況。

  剩下缺失的部分,就得找那位林業局的黃副科長問了。

  黃建輝坐在審訊室里,面如灰土,他的喉結不斷上下滾動著,因為他在不停地吞咽口水。

  周奕和喬家麗不緊不慢地坐在了下來,目光冷峻地盯著他。

  石濤與何彬兵分兩路,帶著搜查令,一路與黃建輝的老婆孩子前往他們家中,一路前往黃建輝的單位。

  根據唐雪的供述,黃建輝當天在殺人碎尸的時候,衣服上沾到過血跡,尤其是當時穿的那件毛衣。

  所以搜查的目的,就是找到關鍵證物。

  因為之前從姚芬芳家發現的作案兇器上,只找到了姚芬芳的指紋,顯然早就被清理過了。

  “黃建輝,黃科長。”周奕皮笑肉不笑地喊道。

  羈押椅里的黃建輝一激靈,訕笑道:“副……副的。”

  “就算是副的,那也是國家的干部啊,難道不是嗎?”

  “是是是……”黃建輝連連點頭。

  周奕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身為公職人員,知法犯法,你知道這是什么后果嗎?”

  黃建輝被嚇了一跳,腦袋往前伸,小聲地試探著問:“同……同志,我能申請打個電話嗎?”

  “打電話?你想打給誰?”

  見周奕沒有直接拒絕,黃建輝以為有戲,趕緊笑著說:“我……有個朋友,認識……你們局里的領導……你看大家都是吃公家飯的,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啊?”

  周奕從兜里掏出大哥大,放在了桌上。

  黃建輝臉色頓時一喜,但他被拷在羈押椅里無法動彈,說道:“同……同志,能幫我拿過來嗎?”

  周奕微微冷笑道:“拿過來就沒必要了,你報號碼,我來打,開個免提,讓咱倆也見識見識,你那個神通廣大的朋友,認識我們哪位領導。”

  黃建輝一聽這話,原本還很欣喜的臉上表情瞬間就僵硬了。

  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周奕這是在耍他。

  周奕拿起大哥大,“來,報號碼吧,正好把你這位朋友也請過來,跟我們領導喝杯茶,好好聊兩句。”

  黃建輝原本前傾的身體往后縮,被拷著的手擺了擺說:“不……不用了,不麻煩你們……不麻煩你們……”

  “黃建輝,不要覺得你有這樣那樣的關系,我告訴你,我們能抓你,就是已經掌握了你的所有犯罪事實。你既然知道自己吃的是公家飯,那你就該知道,能批那張拘留通知書代表了什么。”

  周奕眼神冰冷地看著對方說:“黃建輝,我們現在是給你一個主動交代的機會,如果你不珍惜這個機會,那等上了法院,你可別追悔莫及。”

  周奕知道,眼前這個家伙,不是像龍志強那種亡命徒。

  資料顯示,黃建輝今年三十七歲,在宏城林業局林改科任副科長。這個年紀的副科,按理來說其實算是混得差的了。不過林業局是市直單位,而且林改科也是有實權和油水的部門,日子也算是過得很滋潤了。

  他老婆叫顧紅,也是某市直單位的公職人員,像這樣的家庭,對普通人而言,就已經屬于遙不可及的了。

  而且黃晨的長相也是遺傳了黃建輝夫婦倆,黃建輝相貌英俊,再加上成年男性的成熟氣質,對唐雪這種本就缺少父愛的小女生確實有很大的殺傷力。

  像他這種人,生活滋潤、人前體面,人后或許還能利用職權撈到不少好處,成為階下囚對他而言就是從天堂跌入地獄。

  他的心態崩潰,會比其他犯罪嫌疑人要快得多得多。

  原本,他所謂的關系,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別說他打不了電話,就算能找人,誰敢包庇一個殺人犯?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周奕的話說完之后,黃建輝再也笑不出來了。

  他哆哆嗦嗦的問:“能不能給我一杯熱水,我腸胃不太好。”

  周奕起身,出門,倒了一杯溫水,放在了他面前。

  “謝謝……”黃建輝迫不及待地伸手握住了杯子,熱水隔著紙杯傳遞出來的熱量,成了他此時此刻唯一的希望。

  他的手被固定著,沒辦法把杯子端起來,只能腦袋往前湊,非常艱難地才喝到水。

  “黃建輝,接下來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們幫你回憶回憶?”周奕問。

  “我說……我自己說……”黃建輝哽咽地說道。

  然后他交代,說最初,是從他老婆顧紅在家里沙發上發現了一根長頭發開始的。

  顧紅以為他干了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因為她的頭發是染過色的,而家里發現的是黑色的中長發,明顯就不是她的頭發。

  家里除了她之外沒有別的女人,所以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齷齪的事情。

  但黃建輝覺得自己很冤枉,最后為了這事跟顧紅大吵一架,但始終沒搞清楚這根黑頭發是哪兒來的。

  但他確實發現兒子有些不對勁,那一陣子似乎精神十分萎靡,學習成績也在下跌。

  他以為是青春期了,兒子有些躁動,自己在家做一些不應該的事。

  他還打算找個機會,和兒子好好聊聊,畢竟都是男人,都年輕過。

  然后直到有一天,他因為把車借給了單位里的同事,下車的地方穿過一條偏僻的小巷才能回家。

  然后就無意中撞見了一對穿著校服的學生,躲在巷子的一個旮旯里,男生的褲子脫到了膝蓋,女生蹲在男生前面。

  黃建輝正感慨世風日下,現在的小孩怎么都這樣時,卻發現,那個男生看著有點眼熟。

  悄悄走近了一看,居然真的是自己兒子黃晨。

  氣得他暴跳如雷,當即連褲子都沒讓黃晨拉上,就把他直接拖回了家里,吊起來打了一晚上。

  至于那個女生,當時就被嚇跑了,他并沒有看清長什么樣。

  夫婦倆在家教育兒子,才知道黃晨之前把唐雪帶回家來了,那根讓顧紅懷疑的頭發就是唐雪的。

  只是黃晨當時不敢說,只能讓自己爸爸來背鍋了。

  沉冤得雪的黃建輝氣炸了,又是對著兒子一通暴揍。

  在得知兒子沒有做突破那道底線的事,黃建輝夫婦倆總算是松了口氣。

  顧紅雖然平時寵兒子,但還是知道這件事的是非曲直的,覺得是自己兒子對不起人家姑娘,對黃建輝說找個時間,夫妻倆登門道個歉去,同時也是免得唐雪的家長選擇報警或者向學校舉報,把事情鬧大。

  結果準備登門的那天晚上,顧紅單位臨時有事去不了了,她就讓黃建輝一個人去,還叮囑他一定要跟人好好道歉。

  于是,就發生了唐雪之前交代的那一幕,黃建輝上門的時候,家里只有唐雪一個人。

  黃建輝滿臉后悔地說:“那天晚上回家之后,我就怎么也睡不著,心里頭就冒出了一個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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