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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你的同伙

  一旁的廁所門打開,一股惡臭傳了出來。

  讓旁邊的三人都皺起了眉頭,因為實在太臭了。

  一個男人從里面走了出來,沖三人看了一眼,哼著歌就要往回走。

  周奕眼神一凜,就是他!

  這人嘴里正在嚼什么東西,腮幫子伴隨著咀嚼的動作不斷地鼓起。

  怪不得自己走了一圈都沒找到可疑對象,原來是正在蹲廁所。

  “就是他。”周奕伸手一指。

  身邊兩名鐵警便衣也是經驗豐富,立刻攔住了男人的去路。

  “干嘛?”男人瞪著眼睛惡狠狠地說。

  “警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鐵警出示證件說道。

  男人馬上露出害怕的表情,突然猛地推開對方就要跑。

  可鐵警顯然早有準備,一抬腳就把對方絆倒了。

  砰的一聲響,男人直接摔了個狗吃屎,嘴里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也掉了出來。

  車廂里的人聽到動靜,都伸長了腦袋看了過來。

  “跑?火車就這么大,你能往哪兒跑啊?”說著那名鐵警把人從地上拽了起來。

  然后另一人打開了車廂門,把男人拽了過去。

  綠皮火車不像后來的動車高鐵,車廂和車廂之間的連接處都是有門的,門一關上車廂里的人就看不見了。

  “老實交代,為什么跑?”一名鐵警讓男人靠墻,雙手舉過頭頂,開始搜身。

  男人沒敢吱聲,周奕知道他身上肯定有贓物,否則也不會當場就跑。

  這也是鐵警直接搜身的原因,因為證據是關鍵,抓賊要抓贓。

  “這是什么?”鐵警從男人的褲子口袋和上衣口袋里找出了兩個皮夾子,一個是牛皮的黑色男式皮夾,一個是粉色帶圖案的女式錢包。

  還從右手的袖口里,找到了幾片鋒利的刮胡刀刀片。

  那名鐵警打開錢包看了看,里面的身份證跟男人完全匹配不上。

  “這哪兒來的?”鐵警質問道。

  男人尷尬地辯解道:“撿,撿來的。”

  “撿的?你再撿兩個給我看看?”

  男人默不作聲。

  鐵警直接掏出了手銬,把人給銬上:“人贓并獲,跟我們走吧。”

  “周奕同志,要不你跟我們去休息室再問話吧。”

  周奕點了點頭,這是人家的地盤,聽人家的,而且這連接處確實狹窄吵鬧,不是個適合審訊問話的地方。

  兩名便衣鐵警一前一后,押著男子往前走,周奕跟在后面。

  綠皮列車不是只有簡單的硬座,硬座車廂只是主體,占比最多。

  還有硬臥,有些車次還設有軟臥包廂,不過這趟車沒有。

  除此之外還有行李車、郵政車和餐車。

  工作人員的休息室一般就在這三個車廂里。

  為了避免引起恐慌,鐵警扒下男人的外套給蓋在了手上,避免被乘客看見。

  周奕走在后面,和三人適當保持了一點距離,因為他在觀察,經過的時候,是否有人對男人有反應。

  反應異常的,肯定就是這人的同伙。

  果然有個留胡子的中年男人,看見被押著的扒手時,眼神立刻變得十分緊張。

  但他馬上就挪開了視線,盯著窗外,和周圍人格格不入。

  周奕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余光瞥向他,剛好對方的余光也在往后瞥。

  余光對上的一瞬間,中年胡子男馬上低頭抓撓自己的頭發。

  這是一種本能地掩飾緊張的反應。

  “麻煩問下,你們的休息室在哪兒?”周奕小聲問前面的鐵警。

  “就前面餐車車廂,打頭上掛牌子的。”

  “好,我離開幾分鐘,一會兒來找你們。”

  此時三人從這節車廂里開門走了出去,但是關上門后,周奕側身躲在了旁邊,只用眼睛隔著車門玻璃觀察里面的情況。

  果不其然,剛才那個中年胡子男探頭往車門的方向張望了下,周奕立刻縮了回去。

  過了兩秒鐘再看,發現那人已經站了起來,往反方向走去。

  周奕小心翼翼地拉開車門,跟了上去。

  九號車廂是餐車,對于大部分坐綠皮火車的人而言,餐車他們連去都沒去過。

  因為火車上吃得起菜的人,都是有錢人,大多數人都是像張香蘭和對面的大爺大媽那樣,自己帶點吃的,墊吧一下。

  車上有熱水供應,有人會帶方便面泡著吃,不過九七年還沒有桶裝面,得自己帶飯盒。

  但那已經屬于奢侈了。

  周奕敲了敲掛著休息室、閑人勿入牌子的門。

  門被打開,開門的正是剛才的一名鐵警,另一個鐵警在對扒手做筆錄。

  “你就偷了兩個錢包?你哄鬼呢?被我們抓到了說就偷了兩個,沒抓到就沒偷是吧!我警告你,你要不老實交代,今天這車上丟的東西,全都算你一個人偷的!”那名鐵警指著蹲在地上的扒手的鼻子罵道。

  “怎么樣?”周奕走進來,關上門問道。

  “剛又搜了下,襪子里還塞了一些現金,褲腰上還藏了兩片刀片。絕對是個老油子了,而且還是個專業的刀片黨。”鐵警說。

  刀片這玩意兒,是扒手的專業作案工具。

  普通的刮胡刀片被他們磨得銳利無比,輕而易舉就能劃開皮包、袋子衣服等,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財物。

  所以身上搜出刀片的,鐵板釘釘就是扒手無疑了。

  還有一些扒手行業的術語,周奕有所了解,但不是很精通。

  “你們以前見過這人嗎?”周奕問。

  列車上的便衣,是比較固定的,工作就是偽裝成乘客跟隨列車,確保列車和乘客的安全。

  所以正常情況下,如果有些面孔經常出現,那肯定就是職業扒手了。

  鐵警搖搖頭說:“沒見過這人,估計是串盤子的。哦,串盤子的意思就是為了防止眼熟被我們認出來,扒手勢力之間會互相換地盤。”

  周奕點點頭,還真是各種斗智斗勇啊。

  只可惜小偷猖獗這種情況還要持續十來年,得一直到智能手機和移動支付普及才行,那時候,人人拿著手機,兜里現金都沒有,大部分小偷也自然而然就自生自滅了。

  “周奕同志,你要抓這人是因為什么?難不成這人是個在逃的犯罪嫌疑人?”

  “哦,不是。我是去出差的,跟我同行的是一名被害人家屬,她的錢包應該被這人給偷了。錢包里的證件和我們在辦的一起案子有關,所以得找回來。”

  鐵警一聽,走過去沖蹲著的扒手踢了一腳質問道:“你小子不老實是吧,還說就偷了兩個,說!到底偷了多少?”

  “我真沒有啊,我就偷了這兩個,其他的我不知道啊。”抱著腦袋的扒手假裝無辜地說。

  周奕表情冰冷地說:“你是不是覺得你就偷這兩個皮夾子沒多錢,金額不大,判不了多久是吧?那我告訴你,你在上車時,在四號車廂偷走的那個錢包里的證件,和我們一宗重大刑事案件有關,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妨礙公務罪。數罪并罰,你覺得你能有好結果。”

  “我……”男人抬頭,眼神明顯慌了。

  “倒不如老實交代,把你的同伙都供出來,檢舉揭發,戴罪立功。我只要能把證件找回來,妨礙公務這一條,我就當沒發生。”

  周奕完全是在嚇唬他,盜竊罪的量刑,主要是看金額。而妨礙公務罪的法律定義,會更復雜,一般主要體現在使用暴力、威脅手段阻礙警察執法的。

  所以扒手的行為,實際上到不了妨礙公務這個程度。

  不過這種扒手怎么可能懂這么詳細的法律問題呢,何況對付這種人,嚇一嚇才有用。

  周奕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天進入南湖街道派出所的時候,師父張寧就告訴他,當警察得講法,但有時候更得學會怎么嚇唬人。

  話糙理不糙,因為太守規矩,全然一板一眼,束縛的就是自己的手腳。

  只要別在審訊等留有記錄的司法程序里,或者是公眾場合威脅恐嚇就行了。

  所以八九十年代,這種事很常見,很多人嚇唬一下就慫了。

  不過后來科技發展了,出警都帶執法記錄儀,執法對象和周圍群眾也能隨時掏手機拍攝,一言不合就給你發網上去了。

  因此出警辦案就需要更加謹慎了,不過那時候周奕已經沒什么印象了,因為他已經在檔案科坐冷板凳了。

  “我說了……真能戴罪立功?”扒手試探著問。

  “那得看你說的有沒有價值。”

  “能……能減刑多少?”

  一旁的鐵警怒了:“嘿,你還敢討價還價。”

  話音剛落,列車的廣播響起了,不是標準的電腦錄音,而是列車工作人員通過廣播口頭的通知。

  “各位乘客,本次列車預計五分鐘后到達康城站,有需要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由于列車停留時間較短,因此請還沒到站的乘客請勿下車長時間逗留,以免錯過發車。”

  周奕心說糟了,比自己估算的到達時間要早了一些。

  而且廣播一響,大量準備下車的乘客就會擁堵在門口和過道里了,直接影響他們行動。

  “十一號車廂七排四座,那個穿夾克衫的胡子男,是你的同伙兒吧?”周奕開口道。

  扒手頓時一驚。

  “小子,你以為我們真的不知道哪些是你的同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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