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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文遠的商貿公司,實際規模并不大。
周奕見到丁文遠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人大概率和犯罪事件關聯不大,因為他是個皮膚黝黑的中年人,臉上皺紋堆壘,和周奕握手的時候,周奕感受到了他粗糙的皮膚和厚厚的老繭。
當得知他們是為了付大慶來之后,他明顯地愣了下,似乎是在回憶這個名字是誰。
直到周奕小聲地提醒了兩個字:瓜哥。
他才恍然大悟,感慨道:“哎呀,好幾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兩位警察同志快坐,快坐。”
丁文遠想找杯子給兩人倒水,結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最后切了一盤蜜瓜放在了兩人面前。
不好意思地憨笑道:“對不住啊,沒杯子,兩位吃點瓜吧,這瓜老甜了。我們這兒別的沒有,就水果多。”
周奕看著眼前的瓜,覺得挺新鮮,還是頭回遇到這種情況的。
他也沒客氣,說了聲謝謝拿起來咬了一口,確實是又甜又脆,口感極佳。
“嗯,丁老板,這瓜可以啊。”周奕驚訝地說。
丁文遠滿臉得意地笑道:“是吧,我沒騙你們吧。這位小同志,你也嘗嘗。”
夏宇本來挺拘束的,但看周奕這么坦然,便也拿起一塊。
“嗯,好吃,這不是我們安遠的瓜吧?”
“不是,打北邊進的,昨天剛到的。還好昨天到了,要不然今天這大雨一淋,這些瓜就放不久了。”丁文遠熱情地說,“一會兒兩位拿兩個回去嘗嘗。”
周奕吃完一塊瓜,抹了抹嘴擺擺手:“那不合適,一會兒我買兩個回去,丁老板,你可別便宜賣我啊,該多少錢就多少錢。”
丁文遠笑道:“成,好吃再來,哈哈哈。”
周奕說:“丁老板,聊點正事兒,我們想問下,你上次見到付大慶,是什么時候?”
“瓜哥啊,那可好久好久了,得有個五六年了。”
“五六年?是他做生意失敗那段時間嗎?”周奕問。
丁文遠點了點頭:“嗯,那時候瓜哥還沒出事呢。”
“丁老板,付大慶生意失敗的具體情況你了解嗎?”
之前在宏城的時候,他們調查過,但是只知道付大慶做水果生意失敗,賠了很多錢,具體情況就不清楚了,連付大慶前妻都不太清楚。
“那當然知道啊,瓜哥被騙的事情別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被騙?”周奕的刑偵神經立刻跳動了一下,忙問,“麻煩你具體說說。”
丁文遠點點頭,然后說:“你們吃呀,不夠還有。”
丁文遠說,自己和付大慶是一個朋友介紹認識的,付大慶最開始在宏城自己開了家水果店,生意不錯。
但他覺得水果店利潤有限,于是打算自己干水果批發。
他是吃到了安遠的瓜之后,覺得這瓜特別好吃,剛好那時候是夏天,于是就決定先從安遠的西瓜開始干,然后經過行業里的朋友介紹,認識了丁文遠。
當時丁文遠還是個體戶,也是做批發生意,只是規模比較小,他主要負責從本地瓜農手里收瓜,付大慶從他這邊進貨之后運回宏城再賣給下面的零售商,也就是水果店。
他們合作了四五年,關系一直很好,宏城的市場確實也比安遠大,丁文遠做生意又實在,從不坑付大慶。
那幾年付大慶的生意做的很好,因此得了瓜哥這個外號,每年夏天都會頻繁地往安遠跑。
漸漸地,付大慶就不滿足于宏城本地的市場了,想往外發展發展,把安遠的瓜賣到全省。
說到這兒,丁文遠長嘆了一口氣,“哎,本來是好事兒,可是地里刨食,那本來就是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吃。”
“發生了什么事?”夏宇問。
“那年安遠下大雨,比今天這雨還大呢,連著下了好幾天。當時正趕上西瓜熟的時候,這大雨一下,地里的瓜就全泡了。那年瓜農老慘了,基本上是顆粒無收。”
“瓜被雨淋了就都壞了嗎?”夏宇好奇地問。
周奕說:“如果及時摘的話,短時間內不會壞,自己吃沒問題,但是泡過雨水的瓜,保鮮期會更短,更容易壞。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丁老板。”
丁文遠豎起大拇指說:“沒錯,這位警察同志是懂行的。西瓜是耐旱怕澇的農作物,不怕天熱,就怕下大雨。”
“所以付大慶具體是因為什么被騙的?”周奕問。
“他那年剛好擴大生意規模,結果就遇到了這場大雨,我這邊的瓜農種的瓜都被泡了,就沒法兒給他供貨了。所以他特別著急,因為他已經收了很多人的定金了,要是不供貨,他就得賠錢。”
“后面也不知道他從哪兒找到一個人,搞來了一批瓜。我當時還提醒他了,小心別被騙了,他說人家搞大棚的,沒被雨泡過。我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咱們安遠又不大,我咋就沒聽過有這號人呢。”
周奕問:“結果呢?”
“結果就出問題了啊,那些瓜壓根就不是什么大棚里的,就是有人低價收購了一批泡水瓜,然后說成是好的,騙了他。所以很多貨當時還好好的,沒多久就都壞了,就這一把瓜哥估計賠得老慘了,后面就沒再見過他了。”
丁文遠的話,讓周奕知道了付大慶的人生到底是怎么急轉直下的。
這件事除了騙他的那個人之外,主要責任還真的就在付大慶自己身上,如果他再謹慎點,周奕相信他會想明白這里面的問題。
但他太急功近利了,連丁文遠的勸阻都聽不進去。
最后這樣的結果,也是自作孽了。
“丁老板,你后來就沒再見過付大慶了?”周奕問。
“沒啊,你們要不提是瓜哥,我都沒想起來。”丁文遠說得很自然,看起來不像是裝的。
“那你知道當初騙付大慶的人是誰嗎?你們這個圈子里,應該都互相認識吧?”
“喲,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能幫你們打聽打聽。”
“那太好了,丁老板要是方便的話,這件事能抓緊一些嗎?這事兒我們比較著急。”
“好的好的,舉手之勞嘛。”
周奕看看夏宇說:“夏警官,要不你給丁老板留個聯系方式?丁老板要是打聽到了什么,好隨時跟我們說?”
夏宇馬上點頭說好的,然后寫了個座機號碼。
丁文遠收好號碼,有些擔憂地問:“兩位同志,我能問問瓜哥他是出啥事了嗎?他人還挺好的,這么多年不聯系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咋樣了?”
周奕笑道:“他沒事,我們就是例行調查。對了丁老板,除了你之外,他在安遠這邊還有什么熟人嗎?”
丁文遠想了想說:“熟人?應該就是以前做生意的時候一起喝酒吃飯的朋友吧,都是干水果生意的。不過據我所知他們應該跟瓜哥也好多年沒什么來往了,因為之前喝酒都沒聽誰提起過。”
“方便的話,能把這些老熟人的聯系方式都寫一下給我們嗎?”
聽周奕這么說,丁文遠又頓時緊張起來了,這怎么看都不像是沒事啊。
“我找找名片啊,兩位稍等。”丁文遠開始在老舊的辦公桌上翻箱倒柜。
這家商貿公司,只有一間三十多平的辦公室,其他都是庫房,辦公室里擺著幾張桌子,東西堆得亂七八糟。
這時一個年輕人走了過來,拿著一迭票據,用本地話問了丁文遠幾句,丁文遠也用方言回了幾句。
隨后丁文遠從一本封面掉皮的名片夾里找出了幾張名片,交給了周奕他們,說都是當初做買賣的時候,跟瓜哥有過往來的。
周奕把名片交給了夏宇,然后謝過丁文遠的積極配合,又按市價買了兩個蜜瓜。
丁文遠送他們出了門,看著外面的雨幕,嘆了口氣,“哎,希望今年西瓜熟的時候別再下這么大雨了,要不然又得喝西北風咯。”
上了車,周奕問道:“夏警官,剛才那個員工跟丁文遠說了什么?”
“哦,說的是發票的事情,好像是之前的會計不干了,問他這些票怎么弄,丁文遠說他已經在找人了。”
周奕點點頭,跟案子沒關系就行。
“周警官,咱們接下來是去找丁文遠剛剛提到的那幾個人嗎?”
“可以,聽你的。”周奕笑道。
“要不咱先吃飯吧,這都過了飯點了,潘隊知道了肯定得罵我照顧不周了。”
周奕沒拒絕,兩人就近找了個小飯店隨便吃了點。
丁文遠一共給了五張名片,周奕看了看,掏出大哥大,按照名片上的電話一個個撥了過去。
結果一個號碼打不通,兩個號碼沒人接,兩個接通了,但是都說很久沒和付大慶聯系過了。
掛上電話,周奕說:“夏警官,這兩個人咱們還是去當面問一下吧,電話里問詢我怕有遺漏。”
“好,這個姓王的離這兒近,可以先去找他。”
話雖如此,但實際的路況卻比想象的糟糕很多,因為持續的大雨導致很多路面都被淹了,兩人在路上花了大量時間。
問完這兩人,天色也暗了,但卻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