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香蘭說,李有強的那把藏刀,刀柄上有一個缺口,是李有強自己磕的,當時他還非常心疼,后面他用膠水自己把那缺口給補了。
所以自己絕對不可能搞錯。
周奕點了點頭,如果說工藝品批量生產,有相似很正常。
但缺口這種具有獨特性的東西,就不可能這么巧了。
“周警官,一定是他害死了我家有強,你要為我做主啊。”張香蘭抓著周奕的手哭著說。
“你放心,我去找那個小販問問看。”周奕看了看周圍說,“你暫時先在這里休息下,等事情搞清楚了我再讓他們放你。”
如果確認那把藏刀真是李有強的,那這事兒的性質就變了。
周奕出門,找到老警察,問他那個小販現在在哪兒?
老警察一指隔壁說:“沒放,也關著呢。我給你開門?”
“直接提審吧,麻煩您幫我搭把手吧,目前的情況確實涉及到了一宗正在查的命案。”周奕嚴肅地說。
老警察一聽命案兩個字,頓時臉色大變,馬上點頭答應。
“哦,還有個事兒,當時你的同事有沒有把這人擺攤的東西都帶回來?”
“有,一大包呢。”
“麻煩你帶我去看看,然后給我一個證物袋。”
派出所的審訊室里,周奕推門走了進去。
老警察已經坐在屋里,對面坐著一個黑黑瘦瘦的男人,正打著哈欠一臉委屈地抱怨。
“不是,你們折騰我干啥啊,我就擺個攤賣點東西,這瘋婆子上來就撓我,還說我殺了她老公,她肯定是個神經病啊。你們找她啊,困死我了。”
周奕手里拿著一個證物袋,里面裝的是一把不到二十公分的短刀。
其實剛才翻找到這把刀的時候,周奕拿起來一看就知道了,什么所謂的藏刀,壓根就是那種廠里制造出來的工藝品。
也就是所謂的一眼假,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刀柄和刀鞘上做了一些異域風格的花紋樣式,刷了點銅綠色的老漆。
關鍵這漆都掉了不說,刀上的花紋還明顯都是用機床加工出來的。
不過在刀柄處,確實有個缺口,有明顯用膠水補過的痕跡。
怪不得張香蘭如此斬釘截鐵的肯定。
“這東西是什么?”周奕坐下來,舉著手里的袋子問道。
小販本能地回答道:“刀啊。”
但立馬意識到了什么,改口道:“不是不是,這是古董,古董,我賣的都是古董。”
“古董?”周奕冷笑道,“你知道非法售賣管制刀具怎么判嗎?”
小販大驚失色,“警察同志,我這真是刀……啊呸……不對不對,我這真是古董啊,西……西周的。”
“西周?你怎么不說是上周的呢。”周奕一拍桌子呵斥道,“老實交代,這東西哪兒來的?”
“撿……撿的。”
“撿的?哪兒撿的?
“就那個小丘山公園里。”
周奕一皺眉:“公園?”
然后扭頭問老警察:“有這地方嗎?”
“有,就在城西那邊,這公園還挺大,咱安遠這兒山多。”
周奕點點頭,問小販:“具體在什么位置撿到的?”
小販撇著個嘴說:“那我哪兒記得,都那么久了。”
周奕一瞪眼道:“想!好好想想!你要是想不起來,今晚就坐這兒一直想,什么時候想起來了再放你回去睡覺。”
小販立馬慫了,因為看周奕這架勢就不是開玩笑的。“好,我想想,我想想。”
小販最后憋了半天,勉強回憶起了兩周前撿到這把刀的地點,大概在公園北邊,過了一座涼亭再往北走個七八十米的一個山頭上。
老警察解釋說,小丘山公園就是一堆小土山剛好湊一塊兒了。
周奕指著對方說:“明天帶我們去指認下現場。”
小販懵了:“同志,我就撿了把刀,不至于這么大罪過吧。再說這下雨……”
“下雨怎么了,我告訴你,下刀子你也得去。”
周奕掂量了下手里的證物袋,這個明天得交給潘宏杰,指紋估計是沒法查了,這種工藝花紋表面很難留下完整的指紋,而且這要真是撿了兩周了,估計摸過的人不少。
主要還是檢測刀刃上是否有血跡殘留。
“另外,你跟李有強是什么關系?”周奕隨口問道。
他就是要觀察對方下意識的反應。
“李有強?誰是李有強?”
“你再仔細想想,別告訴我你不認識。”
小販聞言,非常認真地想了半天,如同便秘一樣,最后無辜地說:“我認識的姓李的人里面真沒有叫這名兒的啊。”
“那付大慶呢?”
“付……”小販連連搖頭,“我們那一片,就沒這個姓。”
周奕看了看老警察提供的資料,小販是安遠本地郊縣人,三十五歲,沒什么疑點,也沒看出來和付大慶之間有什么交集。
然后周奕又問了幾個問題,基本可以確認,這人和付大慶李有強沒什么關系,刀大概率是撿的。
只不過不利的因素在于,時間已經過了兩周,而且連日的大雨,現場恐怕留不下什么線索了。
“怎么樣?這人是不是殺人犯?”出了審訊室,老警察興奮地問道。
“從目前看來,他跟命案應該沒什么關系,不過這把刀就不一樣了。今晚還是得辛苦你們,先把人關著,明天我跟市局的潘隊匯報下情況,然后再做進一步處理。”
“成,我們基層就是聽你們安排。”老警察笑道。
“哦,那個張……張香蘭怎么辦?你看要先放了嗎?”雖然周奕沒說到底是什么命案,但老警察經驗豐富,知道如果小販真跟命案有關,那張香蘭就不是斗毆糾紛了,她喊的殺了她丈夫什么的也就不是神經病了,而是苦主。
周奕想了想,說今晚先讓她留這兒吧,明天聽潘隊的。
然后臨走之前,又去看了下張香蘭。
張香蘭情緒激動地問是不是那人殺了自己丈夫。
“目前看來不是,刀是撿的,我們明天會做進一步調查。張女士,感謝你發現了這么重要的線索,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們警方吧。今晚先委屈你,在這里待一晚上,明天辦完手續了,我到時候讓他們送你去車站吧。”
張香蘭臉上難掩失望,但還是含淚點了點頭。
周奕離開派出所的時候,一旁的角落里還銬著兩個人,是一對衣衫不整的男女。
周奕經過的時候,那男人抬頭看了一眼,好像是認出了周奕是自己對門的“鄰居”,眼里頓時露出了一絲不解,他怎么就能來去自如呢?
老警察立刻呵斥道:“看什么看,老實點!”
男人趕緊蹲下。
幸好派出所和賓館離得不遠,周奕是撐著傘走回去的,從打在傘面上的雨水的力度來看,好像雨真的已經小了很多了。
回到賓館,周奕倒頭就睡。
一覺睡到大天亮,被自己給餓醒了。看看窗外,居然雨停了。
雖然沒太陽,外面還是陰沉沉的,但比起那瓢潑大雨和濺得滿世界都是的泥點子,已經讓他心情好了很多。
吃了個早飯,看看時間差不多,就給夏宇留給自己的辦公室電話打了過去。
夏宇聽說他有李有強案的線索,當即就把電話給了潘宏杰。
周奕把昨晚發生的事情向潘宏杰做了匯報,潘宏杰一聽發現了李有強之前隨身攜帶的藏刀,頓時精神為之一振,跟周奕約定西平路派出所碰頭。
周奕收拾了下,發現之前架在暖氣片上的鞋子已經干了,于是換上鞋出門。
他先到的派出所,老警察居然還在。
周奕打招呼問道:“您還沒下班呢?”
“嗨,回去也沒啥事兒,這不等你嘛。”老警察笑道。
又過了二十來分鐘,一輛警車駛入了派出所,白色的車身上濺滿了泥點子。
雨確實是不下了,可地還沒干啊,剛才周奕來的時候,就踩了好幾腳泥。
來的是潘宏杰和夏宇,還有二隊的一位老警察陳德江。
潘宏杰來了后,先是提審了小販,確認他和李有強沒任何關系后,準備帶著他去小丘山公園指認撿到刀的地方。
潘宏杰的想法和周奕一致,雖然李有強的死因不是刀傷,但這把刀是他隨身攜帶的,而且還出現在了山上,那就有可能小販撿到刀的地方,就是李有強被害的第一案發現場。
周奕說:“潘隊,死者家屬還關著呢。”
“放了放了,關她干嘛啊。”
周奕一指小販說:“家屬看到那把刀,情緒失控,打了他。”
“哦……”潘宏杰想了想問道,“他還手了嗎?”
周奕點頭:“還了。”
“哦,互毆啊。”然后扭頭問小販,“你是想以互毆來處理,把你們雙方都拘留個五天呢,還是相互和解,指認完地方了就回家?”
那還用說嘛,小販頓時一個勁地點頭哭喪著臉說我要回家。
潘宏杰笑道:“得了,放了吧。”
就像夏宇之前說的那樣,安遠案子不多,重大命案出現的頻率很低,所以現在出了這案子,上面領導格外重視。
而且立案好幾天了,偵查工作也沒什么實質進展,很多事情還是宏城那邊查出來的,他心里急得不行。
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才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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