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東都軍拔營出發,李驍也從大營中騎馬走了出來。
“堡主出來了。”
“堡主,你沒事吧?”
“大龍哥,契丹人沒把你怎樣吧?”
看到李驍之后,營地外面的一百河西騎兵瞬間圍了上來,將李驍保護在中間,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對于這些關懷,李驍心底也是稍稍受用,哈哈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契丹人不敢把我怎么樣。”
“走,回去再說。”
很快,李驍帶著一百河西騎兵向著塔寨的方向飛奔而去。
回來之后,李驍立馬將秦開山等人叫了過來,召開七堡最高軍事會議。
“蕭思摩這個人不簡單,心機深沉,很是強勢,更是野心勃勃。”
“除了陰山和北海的一萬五千騎兵之外,蕭思摩還同時召集了大漠的五千兵馬,此時也在路上。”
李驍簡單介紹了一下蕭思摩這人,以及從大帳中得來的其他消息。
聽聞此言,秦開山等人的臉色都嚴肅了起來。
“兩萬大軍?”
“我們金州漢人的數量加起來也不過如此!”
“這蕭思摩真的要進攻乃蠻人嗎?”
“要是與乃蠻人開戰的話,我們金州可就遭殃了。”
秦開山等人都是憂心忡忡的說道。
李驍輕輕搖了搖頭:“這一戰,已經不可避免,我們誰也無法阻止。”
乃蠻和西遼之間雖然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但是歷史上的雙方卻很少真正發生正面戰爭。
可現如今,因為李驍的出現,消滅了阿斯蘭部,使得金州的局勢得到控制。
蕭思摩的東都軍,將不會被拖進金州的戰爭泥沼中無法抽身。
他已經有絕對的把握解決掉葛邏祿人,然后揮軍直向乃蠻人。
這是一場不應該存在于歷史中的戰爭。
可它馬上就要發生了。
以至于讓李驍不得不懷疑,以后的事情發展恐怕也要脫離歷史的軌跡。
比如,蕭思摩會不會造反成功?
“我們該怎么做?”羅平皺著眉頭問道。
李驍哼哼一笑:“還能怎么做?我們還有的選嗎?”
“蕭思摩的兩萬大軍就在金州,我們難不成還想明哲保身,或者三心二意?”
此話一出,眾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的陰謀詭計都是扯淡。
“都準備一下,下午拔營,跟隨東都軍征討葛邏祿人。”李驍說道。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離去。
這一次,東都軍將同時進攻末蠻部和契俾部。
而李驍得到的任務,是協助進攻五崖寨的末蠻部。
但此時,末蠻部的葛邏祿人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依舊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中。
“嗚古力,你那邊的羊群快要走散了,小心一點。”一個老牧民揮舞著鞭子,大聲的對著遠處一個年輕葛邏祿人喊道。
那個叫嗚古力的年輕人露出了不在意的大笑聲,騎在馬上轉身便是抽了一鞭子。
直接的喝罵道:“卑賤的漢人,你們太慢了。”
“去把那些羊抓回來,要是少了一只羊,我砍了你們的雙腳。”
羊皮做的鞭子非常的堅韌,打在人的身上瞬間便是一道血痕,身邊的兩個漢人衣衫襤褸。
身體傷痕累累,被抽打了一鞭子之后,死死的咬著牙,將仇恨的情緒掩藏在心里,趕忙的去追趕羊群。
為了防止他們逃跑,葛邏祿人根本不允許他們騎馬。
“哈哈,這些漢人跑的可真慢,還不如我的狗。”
看著兩個漢人奴隸的背影,那個叫做嗚古力的葛邏祿人,輕哼一聲,臉龐上全是不屑。
而那個也老牧民輕笑一聲,只是叮囑了一聲:“別把人給打死了,要不然你家的羊就照看不過來了。”
草原規矩便是如此,誰讓這些漢人打了敗仗,變成末蠻部的奴隸呢?
老牧民對此毫不在意,轉頭開始照看自己的羊群。
“要是以后的日子都能這樣,那可就好嘍。”
原本他也只是一個普通的牧民,靠著十幾只羊養活一大家子人,過的非常吃力。
可是沒想到,打敗了金州軍,又攻占了五崖寨之后,末蠻部一下子發了財。
連老牧民都分了幾十頭羊。
生活瞬間富裕了起來,每天都是笑呵呵的。
“涅額倫大叔,你說咱們能贏嗎?”一個葛邏祿少年湊了過來,憂心忡忡的問道。
老牧民渾濁的眼眸看向天邊,呵呵的一笑:“不用擔心,葉護已經派人前往乃蠻部求援了。”
“即便是東都軍到了,我們也不會有事的。”
葛邏祿人的背后正是乃蠻人。
自從阿斯蘭部被滅之后,末蠻部和契俾部的攻勢也相繼受挫。
于是兩個部落的族長一合計,憑借他們自己恐怕已經無法整合金州漢人,繼而與東都軍對抗了。
他們只能去求助背后的金主爸爸,乃蠻人。
“小洛嘎,放心好了,乃蠻人這個時候恐怕已經陳兵在阿爾泰山口了。”
“要是東都軍敢來,咱們就和乃蠻人一起,狠狠的教訓那些契丹人。”嗚古力騎著馬,來到兩人身邊,哈哈大笑著說道。
“打敗了東都的軍隊,整個北疆將會向我們敞開大門。”
嗚古力很自信,對乃蠻人的期待很大。
主要也是因為末蠻部的酋長為了避免部民恐懼,而不斷的對他們洗腦,宣揚戰爭必勝論。
像是嗚古力這樣的年輕人,都信以為真了。
“可是,就算打敗了契丹人,不是還有乃蠻人嗎?”
“我們葛邏祿人什么時候才能真正重建汗國?”小洛嘎疑惑。
契丹人走了,乃蠻人又要欺壓在他們頭上,葛邏祿民族的命運為什么這么悲慘?
“別想那么多了,這些不過是我們葛邏祿汗國重建路上的考驗罷了,我們一定會成功的。”老牧民笑著對小洛多說道。
但就在下一秒,他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神情開始變得有些疑惑起來。
耳邊仿佛傳來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萬里無云,赤霞浸染。
“老了啊,耳朵都開始聾了。”
老牧民輕笑著搖頭,他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聽了呢。
可是很快的,身旁的羊群好像也感覺到了什么,在不斷的嚎叫著。
數千頭牛羊在躁動不安,一副恐懼的樣子,爭先恐后的四散而逃,老牧民幾個人根本控制不住。
但是他卻也沒有心思去在意羊群了,此時的他終于明白自己沒有幻覺,而是真正的出現了情況。
“有敵人!”
老牧民驚恐的喊道。
迅速的翻身上馬,一雙樹皮一般的黑手,像鉗子一樣緊握住了一柄弓箭。
生長在草原的葛邏祿人對這種情況太熟悉了,這是龐大的馬群在奔襲的聲音。
而周圍的葛邏祿人則是迅速的向老牧民靠攏。
“這是哪里來的大隊騎兵?”嗚古力驚聲的說道。
其他人也是不解:“聽這聲音恐怕有數千人不止,金州不可能還有這么多的騎兵軍隊。”
“不會是東都軍吧?”
老牧民滿是褶皺的老臉上,變得無比的嚴肅。
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沉聲說道:“我們有麻煩了。”
“趕緊回去。”
沒敢耽擱,連外面的羊群都顧不上了,這些葛邏祿全都迫不及待的往五崖寨里面跑。
而且吸取了三河堡被夜襲的教訓,末蠻部的所有人都擠進了五崖寨里面。
已經沒有人敢在寨子外面搭帳篷了。
這個時候,五崖寨中所有的葛邏祿人都被驚動了,他們全部拿起武器,來到了壕溝后面。
全都是緊張肅穆的神情,凝望著遠處聲音傳來的方向。
當轟鳴聲越來越大,他們終于看見了這支軍隊的影子。
臉龐上全是難以置信的樣子,老牧民那干涸的嘴唇,最終爆發出了嘶吼:“是契丹人,東都軍來了。”
這一刻,整個末蠻部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他們所期待的乃蠻援兵沒到,反倒是東都軍來了。
無邊無際的大軍宛若一片烏云一般,直接將小小的五崖寨包圍了起來。
在強大的武力覆蓋之下,五崖寨的葛邏祿人就像是風雨中的一葉扁舟。
傾覆只在旦夕之間。
“該死的,我早就說了,我們應該盡快離開金州,去投奔乃蠻人的。”
“你早說個屁了,你說東都軍不會來這么快的。”
“分明是你舍不得漢人的牛羊和女人,還想要再打下一個漢人堡寨再走的。”
“好了,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
“趕緊派人去向乃蠻人求援。”
“沒錯,契丹人沒那么容易攻進寨子,我們肯定能堅持到乃蠻人到來。”
隨著東都軍的到來,末蠻部的人慌亂不斷,吵吵嚷嚷,相互指責,亂作一團。
其實在剛剛發現東都軍到來的時候,末蠻部的人還是有機會逃跑的。
可是大部分人都舍不得自己的牛羊財富。
而且也認為乃蠻人會來救他們,所以都默契的沒有離開,而是選擇堅守寨子。
另一邊,蕭思摩身穿一件大襖,站在一處高坡上,遠遠的眺望著五崖寨的輪廓。
輕輕的搖頭說道:“這些漢人就是麻煩,在中原的時候喜歡砌筑城墻,來到草原竟然也弄了這么多圍墻和壕溝。”
旁邊的一個契丹將領聞言,哈哈大笑道:“沒辦法,漢人的膽子向來就是這么小嘛!”
契丹人統治燕云十六州的漢人幾百年,心底里對漢人還抱有很大的自我優勢。
“大王,打吧~”
“大王,讓我的人上,天黑之前,一定能拿下這個寨子。”
“大王,我來~”
契丹將領們紛紛請戰,而蕭思摩卻是搖了搖頭:“咱們契丹勇士是草原上的雄鷹,應當無拘無束的戰斗。”
“這種攻城拔寨的事情,還是交給其他人吧!”
說著,蕭思摩目光看向親兵:“傳令。”
“金州漢部,并斡力堅、哈剌禿、赫赤剌等左右諸部,共同進攻五崖寨。”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末蠻部的首領跪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