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力吉部落搶掠三河堡的糧食?”
此時的李驍已經回到了大帳中,聽著眼前一名河西青壯的匯報,眉頭輕皺了起來。
“烏力吉那個人我倒是清楚一二,性格高傲,囂張跋扈,膽大妄為。”
“去搶掠三河堡的糧食,倒像是他能干出的事情。”李驍坐在胡床上,輕聲呢喃說道。
烏力吉部落也算是金州的大部落,足足有一千多人丁。
有一種傳聞,就是當初葛邏祿人叛亂的時候,曾經邀請烏力吉一起呢。
可烏力吉之所以沒參與,實際上是因為他瞧不上葛邏祿人。
不愿意屈居葛邏祿人之下,想自己當老大。
雙方沒談妥,烏力吉也由原本的搖擺派,變成了堅定了保皇派。
由此也瞧出烏力吉的性格,是真的狂傲。
“可他狂傲歸狂傲,但也不傻啊!”
雖然他成為了千戶,手底下明面上有了一千兵馬,可是李驍卻手握四個千戶。
沒有必要的話,他不會如此愚蠢的來和李驍結怨吧?
不過聯系到當前金州的局勢,李驍的心中很快便有了一個想法。
“蕭凜撻!”
烏力吉投靠了蕭凜撻。
所以這個家伙才自認為擁有了和李驍掰手腕的資格。
做的這一切也可能是源自蕭凜撻的指使。
這樣想的話,倒也勉強說得通。
“這家伙,就這么急不可耐了嗎?”李驍搖頭說道,眼眸蘊含著淡淡的寒意。
他是真的沒打算和蕭凜撻撕破臉啊。
但是奈何這個家伙,竟然開始算計自己了。
隨后看向信使說道:“你繼續說,烏力吉部落后來如何了?”
信使是河西堡的人,姓王,叫二黑。
他也是全程參與了和烏力吉部落的戰斗,向李驍講述了經過。
最后聽的大虎等人氣憤不已的同時,卻又稍稍疑惑。
“怪事了啊。”
“都沒射箭,那烏力吉是咋中箭的?”大虎驚訝說道。
二虎立馬問道:“你們是親眼看到烏力吉中箭倒地的?”
二黑輕輕點頭:“有人親眼看見了,肯定被射中了。”
“那是誰射的?”
二虎不解,想不明白的搖頭道:“總不能是他們自己人射的吧?”
李驍聞言,淡淡的一笑道:“為什么不能是他們自己人?”
內部奪權,構陷外敵。
這都是政治斗爭的常用套路。
所以,完全有可能是烏力吉身邊人動的手。
而這件事情既然已經有了蕭凜撻的影子,所以李驍完全有理由懷疑,就是這個老陰逼在背后給自己設套呢。
想想看。
蕭思摩前腳剛剛封了一個千戶,后腳就被自己的人給射殺了。
這是什么意思?
對蕭思摩權威的挑戰。
下一步肯定就是來告御狀了。
而烏力吉那個家伙也有點可悲,自認為當了千戶,大權在握,位高權重。
但實際上卻成了蕭凜撻與李驍政治斗爭的一件工具,犧牲品而已。
“蕭凜撻這家伙,還真是夠狠啊!”
“為了給我添堵,竟然不惜弄死一個千戶。”李驍輕輕搖頭自語道。
有些郁悶。
相比于蕭凜撻這種表面憨厚,實際上一肚子陰謀詭計的家伙,李驍還是更喜歡蕭圖剌朵那種直來直去的老實人。
或許,蕭思摩也正是擔心蕭圖剌朵的性格,壓不住李驍,所以才讓蕭凜撻擔任金州都督的吧。
“二黑叔,你來的很及時,這個消息對我們很重要,辛苦你了。”李驍對著王二黑說道。
“沒事,沒事。”實際上,他到沒覺得有啥。
甚至于李大山和羅平都沒把烏力吉部落當回事,單純的以為只是打了一仗而已。
都沒打算用這點小事兒,去打攪李驍。
還是老爺子感覺不是那么回事,讓王二黑來五崖寨和李驍通報一聲的。
要不然的話,李驍一直被蒙在鼓里,等蕭凜撻發作起來,可就真的被動了。
“六叔和羅叔這倆人呵呵。”李驍輕輕搖頭,無奈一笑。
這倆人還真的只是單純的將領,政治頭腦一般般。
就是不知道,以后千戶當久了,能不能長進點。
不過現如今,李驍還是要解決掉烏力吉部落的事情才行。
于是沉聲說道:“傳令下去”
停頓了一下,李驍隨即輕輕搖了搖頭。
本打算調動五崖寨剩下的漢軍騎兵出動,不過想到蕭凜撻或許在盯著自己呢。
于是,轉而問道:“飛鷹堡的兩個百戶,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隨著秋收臨近,李驍請示過蕭思摩之后,便陸續讓那些已經完成整編的堡寨人馬回家。
飛鷹堡就是在此之前,最后一批離開的士兵。
而五崖寨中,也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會在明后兩天陸續返回。
“剛剛出發一個時辰左右。”大虎想了想說道。
李驍直接說道:“大虎,你拿著我的令牌,馬上出發,追上飛鷹堡的人,命令他們立刻停下來,前往金雀山待命。”
李驍將自己的副都督令牌交給大虎,這玩意就相當于是李驍親至。
不久前,蕭思摩剛剛賜給他的,代表副都督的身份。
還是第一次使用呢。
“是”
大虎接過令牌,一臉鄭重的說道。
正準備離開,李驍又將他叫住:“咱們一起出去吧,中途你自己偷偷溜走。”
主要還是為了防止蕭凜撻的監視。
萬一蕭凜撻疑心李驍的意圖,派人前來阻攔,就有點麻煩了。
隨后,李驍帶著自己的親兵隊向著蕭思摩的軍營而去。
沒其他目的,就是想去和蕭燕燕學契丹話了。
而在半途中,大虎則是帶著兩個人,偷偷溜走,去追趕飛鷹堡的騎兵了。
李驍則是帶著自己親兵隊,進入了蕭思摩的軍營,輕車熟路的走進了蕭燕燕的帳篷。
瞧見她正對著銅鏡整理鬢發,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
“我的蕭大美人,整日悶在這帳篷里擺弄這些,可太辜負外面的好風光啦。”李驍雙手環胸,斜靠在帳篷支柱上,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你可是跟我說過,蕭燕燕是一個不愛紅裝愛武裝的女漢子。”
“不如跟我出去馳騁一番?”
說著,李驍走到蕭燕燕的身后,慢慢的蹲下身子,將其摟在懷中,雙手穿過肩膀,輕車熟路的就準備往里鉆。
尋找屬于它的山間港灣。
“走開了。”
“你手好涼啊!”
蕭燕燕感受著胸前的異感,轉過頭來,瞥他一眼,故作嗔怒:“你又打什么壞心思呢?”
話雖這么說,可她嘴角那一抹淺淺的笑意,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歡喜。
對于李驍在胸前的動作,沒有繼續阻止,反而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靠在了他的懷中。
“什么叫壞心思?”
“我分明是想要進步好吧。”
“阿蠻,咱們又到了該學契丹話的時候了。”
“軍營里面太吵鬧,不如我們出去?”李驍哄女友的語氣說道。
手中的動作卻是越來越用力。
蕭燕燕被他搞的渾身無力,軟綿綿的躺在懷中嬌嗔道:“還說不是想干壞事,你學契丹話的時候哪回認真了?”
“還不是中途就開始”
說著,蕭燕燕白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來,將李驍往外推。
“干啥啊?”
“出去,我要換衣服,你不是要出去學契丹話嘛?”
“你換衣服也不用讓我離開啊,我就在這里,保證不偷看。”
最終,李驍輕握住蕭燕燕的手,拉著臉色通紅,且軟綿無力的她,離開了帳篷。
先是將蕭燕燕扶上了馬,然后利落的翻身,坐在了蕭燕燕的身后,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
“走了”
而此時,在蕭思摩的大帳中,親衛隊長向他匯報李驍帶著蕭燕燕出去的情況。
臨了,還欲言又止的說道:“大王,您真的要將公主嫁給一個漢人?”
蕭思摩則是慢慢的走出帳外,感受著熾熱的陽光照在臉頰上的舒適感,淡淡的聲音說道:“漢人如何?契丹人又如何?何必分的那么清楚?”
“有個契丹人的身份,難道就會永遠對我忠心耿耿?”
“如果是漢人,就不會與我是一條心?”
“人心這種東西,誰能掌握的住?”
蕭思摩面帶感慨,經歷過失敗與背叛,他對身份之見已經不是那么深了。
更看重的,還是對自己的利用價值。
“而且最重要的是,阿蠻喜歡啊。”蕭思摩悠悠的聲音說道。
自己的祖父將阿蠻當成了聯姻工具,與大賀家族訂了婚。
事實證明,大賀家族靠不住。
而在祖父去世后,是蕭思摩一手將蕭燕燕給拉扯大的,又當大哥又當爹。
感情深厚,實在是不愿意讓蕭燕燕再受委屈了。
別管是契丹人也好,漢人也吧。
什么也比不上蕭燕燕的一句“我愿意”。
所以,在蕭燕燕婚姻這件事情上,蕭思摩并不打算過分干預,全憑她自己喜歡就夠了。
而且李驍也的確是挺合適的。
第一,出身不高,有自己壓著,李驍不敢對蕭燕燕不好。
第二,因為是漢人的緣故,與王廷沒有絲毫的牽扯,只能一心一意的跟著自己。
這點也是讓蕭思摩最看重的。
所以,他對李驍沒有任何的不滿,也從來沒有阻止過于他與蕭燕燕的往來。
有的,恐怕也只是妹妹即將離開自己的不舍,連帶著看李驍這個罪魁禍首都有些不爽了。
這樣想著,蕭思摩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醞釀已久的想法。
這一刻,終于下定決心,走回帳篷,在桌子上寫了一封信,用上了自己的大印以及私印,標記上了自己的特殊符號。
裝上信封,火漆封印。
又放進了一個盒子里面,覆蓋上封條,將其交給了親衛隊長。
低聲吩咐說道:“你將它好好的保管妥當。”
“一旦我出現意外,就將它拿出來。”
而親衛隊長聽到這話,立馬呆住了。
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蕭思摩:“大王”
“您,您”
看著自己這位心腹的模樣,蕭思摩輕輕的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沒事,只是有備無患而已。”
“本王,在沒有完成大業之前,佛祖他老人家是不會收我的。”
蕭思摩擔心的,還是耶律直魯古會狗急跳墻,而且自己身邊還有一顆釘子,地位很高,讓自己防不勝防。
他的兒子還小,難以擔起大任。
所以,蕭思摩這樣做真的只是為了有備無患而已。
當然了,這封密詔也是有時間限制的。
一旦等他的兒子長大,足以接手自己權力的時候,這封密詔自然也就隨之失去了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