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軟飯,什么意思?”
看著李驍浮夸的表情,蕭燕燕滿臉的疑惑,顯然聽得出吃軟飯這三個字,肯定不是自己理解的表面意思。
“沒啥。”李驍輕輕搖頭。
隨意解釋道:“就是以后要靠你照顧,抱你大腿的意思。”
“咯咯咯”
蕭燕燕聞言,頓時發出輕靈般的笑聲。
“我的大腿可不粗,沒辦法讓你抱。”
李驍不信:“那得讓我親自量過才知道呢。”
“滾哪,啊哈哈!”
蕭燕燕一巴掌拍向李驍意圖作怪的爪子,惡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笑罵道:“登徒子。”
“不過,這個副都督的位置本就就是你應得的。”
“就算沒我說話,我哥哥也肯定會將副都督封給你。”
“金山之戰,你的功勞最大,九死一生才擊破了乃蠻人,一個副都督我都感覺委屈你了。”
蕭燕燕輕聲的說道。
她很清楚,穿越阿來嶺山口是多么的危險,隨后在無盡的大山中行軍又是多么的難熬。
即便是很多精銳軍隊,也早就崩潰了。
但是李驍卻是帶領那一群臨時拼湊起來的雜牌軍,堅持了下來,成功的襲擊了乃蠻大營。
這其中的艱辛,蕭燕燕完全能夠想象,更是清楚李驍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所以,這一刻她看向李驍的目光中滿是心疼。
更重要的是,李驍所做的這一切,很大的原因是為了不讓自己嫁給乃蠻人。
這樣想著,蕭燕燕的手慢慢的伸出,抓住了李驍正梳頭的手背。
手指輕輕的在那皸裂的皮膚上劃過,腦海中想象出李驍在那冷風中,帶著軍隊在山林中艱難跋涉的畫面。
不自覺的,她的眼眶似乎微微濕潤了起來。
“怎么,還哭了?”
沒想到蕭燕燕笑著笑著還哭了呢,女人就是多愁善感。
不過感受著自己手背上傳來的溫潤的觸感,李驍心里也是微微酥麻的,很舒服。
另一只手輕輕撫去蕭燕燕眼角的淚珠,開玩笑似的說道。
“要是讓別人看到,還以為我把你怎么著了呢。”
“你哥哥還不得拿著八尺的大砍刀,把我給活劈了啊。”
蕭燕燕笑了,一把甩開了李驍粗糙的手掌,強自說道:
“哪有那么夸張,我哥哥脾氣很好的。”
脾氣好?
得了吧,只是針對你這個妹妹罷了。
兩人說笑了一會兒,李驍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既然我來當副都督,那么金州的都督又是哪位?”
雖然能理解蕭思摩的意思,自己就是去和都督分權的。
可是李驍也不想和對方搞的關系太緊張。
各管一攤事,誰也別瞎摻和就行了。
“還不清楚,我哥哥還沒決定下來。”蕭燕燕搖了搖頭。
抓住了李驍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頭發上,讓他繼續梳理。
“不過,無外乎就是那么幾個人。”
“蕭圖剌朵將軍,蕭凜撻將軍,九猛安合將軍”
“都是當年跟隨我祖父的將領。”
李驍輕輕的點頭,這幾個人他雖然不算太熟悉,但也有一點交情。
蕭圖剌朵大概率是去大漠當都督。
其他幾個人里面,李驍在考慮誰的性子更軟一些。
李驍可不想與那種脾氣火爆,性格咄咄逼人,掌控欲強的人搭班子。
因為等到乃蠻的戰爭結束之后,李驍回到金州主要做的事情就兩個。
種田,爭權。
所以李驍最希望的是能來一個,沒有那么強烈權力欲望的人,對自己做的事情最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惜,這種事情不是他能說了算的。
還得靠蕭燕燕這根大腿才行。
“這幾個人里面,誰的脾氣更好一點?”
蕭燕燕想了想,搖了搖頭:“都不咋滴。”
也是,在游牧民族這種生存環境里面,性子軟弱的人根本做不到統兵大將的位置。
于是李驍換了一種說法。
“這次對乃蠻的排兵布陣,蕭大人對我還挺照顧的。”
“將我的部隊排在后面,干最輕松的活兒。”
“呵呵,不會是你心疼我,專門跑去和你哥哥求情了吧?”李驍看向蕭燕燕,笑著說道。
“才不是呢。”蕭燕燕嗤笑一聲。
“誰心疼你這個家伙了。”
“恬不知恥。”
“而且我哥哥從來不讓我摻和打仗的事情,就算是我想說,他也不聽啊。”
一邊將頭發拽到胸前,開始編織起來,一邊輕聲說道:“是蕭凜撻將軍。”
“他說你的部隊在金山損失不小,應該好好的休整一番,最危險的戰斗就不讓你們參加了。”
李驍聞言,頓時恍然,呵呵一笑說道:“他人還怪好嘞。”
蕭凜撻?
原來是他這個老逼蹬。
李驍當然也不想參與主攻,只想老老實實的保存實力。
蕭凜撻的行為與李驍不謀而合,客觀上也算是幫了李驍一把。
不過從主觀上來說,蕭凜撻是在打壓李驍。
不想讓李驍獲取更大的功勞。
只能說明一件事情,這是一個權力欲望比較強烈的老逼蹬。
“是啊!”
“蕭凜撻將軍人挺好的,當年祖父去世后,也是他帶人在蕭家日夜守候,才沒讓一些宵宵之輩有機可乘。”
蕭燕燕點頭說道。
緊接著又跟李驍說了一些曾經的事情,這些老將與蕭家又是如何調淵源等等。
從她的話里來看,這些人都是非常值得信任。
但是可惜,人心隔肚皮。
或許他們曾經的忠心毋庸置疑,可現在呢?
一直磨蹭到天快黑了,李驍本以為蕭燕燕會讓自己留宿一晚呢,沒想到還是被趕出了帳篷。
無奈,只能帶人返回自己的軍營。
接下來的幾天,李驍率軍繼續掃蕩,準備盡可能的從乃蠻草原多搶些牛羊、物資和女人回去。
可惜本地的乃蠻部落早就跑的遠遠的。
最終,只有一支從南部戈壁而來的乃蠻部落,被李驍手下的探騎發現。
“這場戰爭都打成了這樣,竟然還有一支乃蠻部落,不知死活的北上?”李驍驚訝說道。
大軍如今所處的位置,已經是乃蠻境內偏南了。
沒辦法,西部的部落要么被滅,要么早就跑了,李驍只能帶人來南面碰碰運氣。
不過,留給他自由掃蕩的時間也不多了,明日一早就要返回契丹大營,應對即將到來的決戰。
“看他們走的方向是乃蠻汗庭,應該是受到太陽汗的征召而來。”大虎騎馬屹立旁邊,低聲說道。
李驍輕輕點頭,北疆軍在等待不亦魯黑汗軍隊的到來,太陽汗也在不斷的從各部落抽調兵丁。
雙方都在默默的積蓄力量,準備最后的決戰。
而打擊消滅匯聚而來的乃蠻兵力,也同樣是李驍的任務。
“兩千多人的部落,還是一只肥羊呢。”李驍喃喃說道。
緊接著臉色一沉,命令道:“傳令各部,天黑之前解決戰斗。”
“遵命!”
各部開始行動起來,準備對這支乃蠻部落發起圍剿。
這是一支原本生活在戈壁阿爾泰山腳下的乃蠻部落。
一個月前,他們收到太陽汗的命令,征調部落中三百青壯,前往金山參與對遼國的戰爭。
并且幫助護送一批重要軍械前往金山。
于是,整個部落開始向北方遷徙。
雖然抽調的是男丁,可他們也不能將老弱婦孺單獨留下,相距如此之遠,他們也怕被偷家。
于是,整個部落兩千多人,浩浩蕩蕩的向金山方向而去。
用了半個多月的時間才抵達中部地區。
按照常理來說,他們也不算晚,畢竟正常情況下的戰爭,一打好幾個月也是正常。
可是在半路上,他們卻是忽然得知金山已經失守的消息。
太陽汗命令他們向汗庭方向集結。
聽到這個消息的乃蠻人,頓時間懵了。
乃蠻軍隊什么時候這么不堪一擊了?
沒辦法,任務還要完成,于是這支部落開始專向王廷方向前進。
可殊不知,他們正一步步的邁向深淵。
就在他們行走到一片草原的時候,部落中的馬兒首先開始了不安的躁動,低聲的打鼾。
緊接著,羊群也開始了亂竄,隱隱的還能聽見低沉的轟鳴聲,越來越清晰。
生長在草原的乃蠻人對這種情況太熟悉了,這是龐大的馬群在奔襲。
至少有數千人。
部落的首領名叫不爾麻黑,他的臉上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呼喝牧民開始警戒,準備戰斗。
“會不會是汗庭的直屬萬騎?”
“這里已經快要靠近汗庭了,能有如此聲勢的,也只有汗庭的軍隊了。”不爾麻黑凝聲的說道。
目光看向旁邊一人,這是來自王廷的大人,名叫古爾拔。
奉太陽汗之命前往西夏辦事。
不爾麻黑的部落也是在奉命保護古爾拔,以及一批重要軍械前往金山。
“肯定是汗庭的萬騎,一定是太陽汗又有什么大的行動了。”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古爾拔自信的樣子說道。
這里已經是乃蠻腹地了,能夠組織起如此大規模騎兵軍隊的,只有汗庭。
至于遼國人?
雖然他們攻破了金山,但是古爾拔認為遼國人的損失也必然不小,不可能這么快就抵達汗庭。
“汗庭的大軍是要去做什么?遼國軍隊可是在西面啊!”不爾麻黑不解道。
“可能是準備繞道南戈壁,去捅遼國人的屁股吧。”古爾拔哈哈笑道。
“讓牧民們把羊群都趕去一旁,不要擋住汗庭大軍的路。”
看著古爾拔輕松的模樣,作為部落首領的不爾麻黑卻是保持著冷靜。
凝重的臉色望著遠處,感受著腳下土地的震動,他的心里越發的不安。
多年的游獵經驗告訴他,這件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于是,他連忙派遣了幾名騎兵,前去查看情況,問清楚到底是不是汗庭的軍隊。
當轟鳴聲越來越大,不爾麻黑終于看見了這支軍隊的影子。
在太陽的照射下,這一支軍隊被灑落上了一層神圣的光輝,只能看見一群黑影。
“這肯定是太陽汗的近衛萬騎,也只有他們才能有如此氣勢!”看著越來越近的軍隊,古爾拔哈哈笑道。
直到現在,他依舊認為,來的是汗庭的禁衛軍。
除了這一支軍隊,整個乃蠻就沒有任何一支騎兵,能夠如此迅速卻又穩定的行軍速度了。
可是不爾麻黑的心中卻沒有這么樂觀。
尤其是他派去打探情況的幾名騎兵,此刻正瘋狂的向回折返。
嘴里還在大聲的喊著:“是遼國人。”
“準備戰斗。”
聽到這大喊聲,不爾麻黑睜大了眼睛,臉色瞬間變得猙獰恐怖,憤怒的說道。
“該死,是遼國人。”
而旁邊的古爾拔也是立馬呆滯住了,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喃喃道說道。
“遼,遼國,軍隊?”
“不可能啊”
緊接著,他們終于看清楚了這一支軍隊的樣子,雖然同樣披著羊皮大襖,但是他們的打扮絕不是乃蠻人。
那種撲面而來的氣勢,讓安逸了多年的牧民們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絕望的情緒在蔓延。
“準備戰斗”不爾麻黑暴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