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戈壁上,風沙飛舞,烈日高懸,炙烤著大地。
但從瓜州出發的西平軍隊伍,依舊井然有序。
步兵們行軍速度雖然很快,可各營之間保持著恰到好處的間距,既能相互支援,又不會相互干擾。
騎兵們則在隊伍前后護衛,眼神銳利地掃視著四周,時刻警惕著潛在的危險。
都羅兼贊騎在馬上,目光掃視地望著前方,有條不紊地指揮著行軍節奏。
這是一位戰爭經驗豐富的老將。
畢竟瓜沙之地民風彪悍,雖然常年沒有經歷過戰爭,但是各村寨、部落之間,為了爭奪生存資源,常常發生械斗。
可以說,這里的每一個男人都是從爭斗中成長起來的,彪悍驍勇,桀驁不馴。
而都羅兼贊能將這么一群士兵凝聚在一起,指揮有序,足以可見其能力和威望。
換做其他任何人來擔任西平軍司的統軍使,都無法將這群精兵悍將,治理的服服帖帖。
“報,統軍”
就在行軍之間,一名探騎從前方飛快奔來,大聲的喝道:“前方二十里發現回鶻軍,兵力大概有一萬人左右。”
聽到這話,都羅兼贊眉頭輕皺,憂心忡忡道:“敦煌城危險了!”
這一萬回鶻軍的目的,是在阻攔自己增援敦煌,同時也說明還有更多的回鶻軍在圍攻敦煌城。
籍辣思義的情況非常危急。
“高昌國想干什么?為什么突然開戰。”都羅兼贊想不明白。
但是,敦煌不容有失。
于是對著親兵說道:“傳令全軍,準備迎戰。”
對方只有一萬士兵,而自己手中可是有著六千兵馬。
說什么也要和回鶻軍碰一碰。
先滅掉這支回鶻軍,然后進軍敦煌,與城中守軍里應外合,徹底消滅所有回鶻軍隊。
不久后,兩軍在一片戈壁灘相遇。
天空一片碧藍,澄澈得不見一絲云彩,與大地之上一望無際的土黃形成鮮明對比。
一萬回鶻軍列陣在前,嚴陣以待,步兵們組成緊密的方陣,長槍層層迭迭,很是威武。
一里之外佇立的,便是西平軍的六千將士,他們的鎧甲雖樣式各異,看起來參差不齊,仿若一支雜牌軍。
然而,每一名士兵的眼神中,無不透著野性與兇悍。
這是他們在茫茫戈壁之間,歷經無數次與天斗、與人斗,飽受死亡與饑餓的磨礪,所練就出來的堅毅心性。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戈壁灘上彌漫著濃烈的肅殺氣息,空氣仿佛都被凍結。
突然,都羅兼贊大喝一聲:“進攻!”
西平軍步兵軍陣,開始一步步前進。
前排的長槍兵將長槍放平,如同一排排利刃,直刺回鶻軍方陣。
就在兩軍快要短兵相接的時候,都羅兼贊忽然一聲大喊:“弓弩手。”
話音落下,走在第一排的長槍兵忽然全部側身,身后走出了一排手持神臂弩的士兵。
“放箭”
話音落下,無數箭矢呼嘯而至,打的回鶻人陣型大亂,盡管有著盾牌的保護,但是慘叫聲依舊此起彼伏。
西夏神臂弩乃是所有軍隊的噩夢。
“騎兵,進攻!”
趁著回鶻人陣型大亂的間隙,都羅兼贊再次大喝。
西平軍的騎兵從兩翼迅速包抄過去,猶如狂風一般席卷而來。
馬蹄揚起漫天黃沙,將整個戰場籠罩其中。
正面的長槍兵,刀斧手同樣趁此機會,發動了猛攻。
“殺!”
一時間,刀光劍影閃爍,喊殺聲震耳欲聾。
西平軍的士兵兇猛、悍不畏死,憑借著頑強的斗志和豐富的戰斗經驗,逐漸突破了回鶻軍的防線。
“這些回鶻人,簡直是一群廢物。”
遠方,李大山手持一個非常簡陋的望遠鏡,看向戰場,輕哼說道。
李驍從高昌王宮中找來了一批清晰度較高的琉璃,再次打磨之后,制作成了一批簡易的望遠鏡。
實用性很高。
“該我們出手了。”
二虎同樣放下望遠鏡,沉聲說道。
西平軍士兵驍勇善戰,步騎配合密切,又有神臂弩這種對付騎兵的大殺器。
金州騎兵若貿然出擊,無論是埋伏還是夜襲,也必然損失不小。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用回鶻人做誘餌,打亂西平軍陣的防御。
金州騎兵則是藏身于幾里外的一處石林中(雅丹地貌),等待西平軍出現破綻,寄予其致命一擊。
“六叔,我黑甲軍為先鋒,蕩破敵陣,你帶人兩側包抄,盡可能將這六千西平軍全部留下。”二虎沉聲說道。
“好!”
“轟轟轟轟”
在西平軍兇猛的攻勢下,回鶻軍的防線徹底崩潰,士兵們開始四散逃竄。
西平軍正欲乘勝追擊之時,天地間陡然傳來一陣沉悶且壓抑的轟鳴聲,仿若滾滾雷霆自地底翻涌而上。
“有敵人。”有士兵驚恐的大喊。
“統軍,回鶻人有埋伏,我們后方出現了大量騎兵。”
聽著士兵大聲匯報,都羅兼贊神色驚駭,站在馬上向后看去,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回鶻狗賊,竟如此陰險!”
只見大地之上,數以千計的騎兵正洶涌而來,卷起漫天沙塵。
沖在最前面的,正是二虎率領的五百名黑甲軍,清一色的具裝甲騎,胯下的戰馬同樣披掛著重甲,所有人都只露出一雙雙兇狠的眼睛。
李大山則是率領三千輕騎兵緊隨其后,狂飆突進,馬蹄揚起的沙塵遮天蔽日,如黑云壓城般向西平軍的兩側包抄過去。
看到這一幕的西平軍士兵瞬間慌亂起來。
“具裝甲騎。”
“回鶻人的具裝甲騎,該死,他們快到了。”
“散開,趕緊散開。”
“滾開。”
士兵們驚慌大喊,面對三千多鐵騎的狂暴進攻,他們感覺自己仿佛置身于茫茫無際的大海。
是那么的渺小,且孤獨,無助,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
戰場之上的形勢急轉直下,西平軍變得散亂起來。
“穩住,不要慌!長槍兵在前,弓弩手在后,準備迎敵!”
都羅兼贊則是大聲呵斥,想要重新整頓陣型。
可惜的是,之前進攻回鶻軍的時候,導致西平軍后方防御空虛。
無論是騎兵還是神臂弩等大部分殺傷性的兵種,都聚集在了前面。
想要調轉回來,這個時代的軍隊根本沒有那么高效。
一切都為時已晚。
二虎率領的具裝甲騎如入無人之境,狂暴地撞入西平軍的陣營。
巨大的沖擊力使得前排的士兵們像被狂風席卷的稻草一般,紛紛向后踉蹌倒地,陣型變得更加混亂。
而李大山率領的三千輕騎,也從兩側如利刃般迅速包抄而來。
西平軍在這腹背受敵的絕境下,防線迅速土崩瓦解。
都羅兼贊雖心急如焚,拼盡全力揮舞著長刀,試圖重整旗鼓,挽回敗局,可無奈兵敗如山倒。
黑甲軍在陣中橫沖直撞,肆意碾壓,所到之處,西平軍士兵非死即傷。
李大山的輕騎也在側翼持續收割著生命,西平軍士兵們節節敗退,士氣徹底崩潰。
一刻鐘后,黑甲軍慢慢停下了沖鋒的腳步,高大的戰馬喘著粗氣,馬身上濺滿了鮮血,在日光下,那黑甲與血污混合,愈發顯得猙獰可怖。
二虎摘下臉上的面罩,露出一張滿是汗水的臉龐,轉頭望見大敗的西平軍,哈哈的一笑。
“痛快。”
“告訴所有西平軍,投降不殺。”
“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
此戰,包括都羅兼贊等將領在內的四千多名西平軍被俘,僅有少數人逃跑。
金州軍以極低的損傷,大獲全勝。
至于回鶻人死傷多少,李大山和二虎就完全不在乎了。
“跪下。”
“老實點。”
都羅兼贊被繩索捆綁,由兩名士兵押著來到了李大山和二虎面前。
狠狠的踹向膝蓋,再如何堅硬的骨頭,也只能屈辱的跪下。
“兩位千戶,此人就是西平軍統軍使,都羅兼贊,已經被末將帶人抓住了。”
說話的乃是李三豹,稚嫩的臉龐上此刻滿是激動。
終于讓他抓住了一條大魚。
“好,三豹,記你一大功。”李大山哈哈一笑。
不禁感慨道:“真是龍兄虎弟啊!”
李驍如此厲害,已經成為了掌握北疆兩州軍政的大都督。
二虎也很出色,戰場上驍勇善戰,銳不可當。
現在,年紀最小的三豹也逐漸開始嶄露頭角。
李驍三兄弟,盡皆人中龍鳳。
“我們李家當興啊!”李大山笑道。
而此刻的都羅兼贊狼狽不堪,渾身臟兮兮的,披頭散發,完全就像是一個莊稼老漢。
但是,看向李大山的眼眸卻是閃爍著震驚,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你們不是回鶻人?”
“你們是漢人?”他震驚說道。
一直以為是回鶻人在攻打敦煌,而且西平軍最初遇見的步兵,也的確都是回鶻人。
可是為什么眼前這些都是漢人?
“是你們在攻打敦煌?你們到底是什么人?”都羅兼贊憤怒問道。
想不明白,為什么高昌國的回鶻人會聽這些漢人的命令,傾盡全國之力來攻打西夏。
“我們是大遼金州軍!”李大山笑了。
“金州軍?”
“不是高昌軍?”
敦煌刺史府中,張興華和籍辣思義同時一臉詫異的問道。
此時在他們面前的,乃是一名穿著正式西夏官服的人。
作為談判使者,之前去了城外‘高昌軍‘大營,但是沒想到竟然帶來了一個讓所有人都詫異的消息。
“城外的確有很多高昌國的回鶻人,但做主的卻是漢人,他們自稱是來自金州的軍隊。”
“而且那些回鶻人好像很怕那些漢人,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像是”
“奴隸!”
使者一臉糾結的說道。
籍辣思義和張興華同樣懵逼了:“高昌的回鶻人成了奴隸?”
或者稱其為仆從軍更為合適,歷朝歷代的戰爭中都不缺少仆從軍的身影。
但是兩人更疑惑了。
“金州?”
“本官聽說那里,隸屬于遼國東都管轄,非常荒涼,幾十里之內都看不到人煙,為什么會有軍隊南下?”
“還能讓高昌軍隊聽從調遣?”張興華皺著眉頭問道。
籍辣思義同樣臉色嚴肅,對著使者問道:“金州軍的統軍是何人?為什么要攻打敦煌?”
“金州軍的統軍名叫李驍,是金州大都督。”使者回答說道。
直到這個時候,他的心中還感覺不可思議呢。
因為他看到的李驍,竟然只是一個年輕人,看樣子恐怕還不到二十歲。
甚至他一度以為,那是假的李驍呢。
而等到他詢問其為什么要進攻敦煌的時候,李驍的回答讓他感覺很是荒謬。
“高昌國王子巴爾術發動叛亂,占領了高昌城。”
“我金州軍奉命南下平叛,雖然抓住了巴爾術,但是高昌王月兒思陛下卻在之前的叛亂中不知所蹤。”
“最后經過尋找,月兒思陛下的尸體在玉門關外被找到。”
“所以,我金州并高昌五萬大軍東征,就是為了給月兒思陛下討一個公道。”
“你們夏國不交出殺人兇手,我金州和高昌絕不退兵。”
聽完使者的轉述,籍辣思義兩人則是面面相覷,同樣驚愕不已。
“簡直荒謬。”
籍辣思義重重拍著桌子,憤怒說道。
“高昌若是真的發生了叛亂,高昌王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何必冒著危險穿越大沙漠,來到幾百里外的玉門關?”
“他若真的如此愚蠢,也只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們大夏。”
張興華也是輕輕一嘆道:“欲加之罪啊。”
可現在,明知道金州軍是栽贓,但他們又沒有絲毫的辦法。
實在是糟心。
而就在兩人為之憤憤不平的時候,一個將領忽然急匆匆跑來。
“統軍,張大人,你們快來城墻上看看吧。”
“出大事了。”
聽到此話,籍辣思義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將領面前。
“出什么事情了?”
“回鶻人攻城了?”
守城將領苦澀的神情搖頭:“沒有攻城,但是也差不多了。”
很快,兩人急匆匆的來到城頭,頓時看到了無比驚悚的一幕。
“那是”
籍辣思義目光看向城外,眼眸狠狠的一縮。
只見城外荒涼的大地上,無數回鶻軍隊列陣扎營,將敦煌城圍得水泄不通。
而就在回鶻軍隊和敦煌城之間,一群金州騎兵正押送著一群士兵走著。
這些人垂頭喪氣,活脫脫就像是一群被褪了毛的鴨子。
可籍辣思義還是認出了這些士兵的身份,畢竟他們都穿著和氣質,實在是太熟悉了。
“瓜州的軍隊?”
“西平軍主力!”
籍辣思義的手掌緊握城墻,因為太過于用力,指節都變得發白了。
金州軍押送的這些俘虜,肯定是西平軍無疑。
從人數規模上來看,有好幾千人,必然是瓜州城中的西平軍主力。
“瓜州軍敗了?”籍辣思義喃喃自語,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沒有了瓜州城的援軍,敦煌就會徹底變成一座孤城,陷落只是時間問題。
“看,統軍,你看那是誰?”旁邊的將領忽然驚恐喊道,手指向了城外的一道人影。
只見其被捆綁了起來,身上捆著一根套馬繩,被兩名金州軍士兵拉著前行,腳步踉蹌,非常的虛弱。
籍辣思義在看到他的瞬間,額頭上青筋鼓起,眼睛里面都快要噴出火了。
“都羅大人!”
城外那個被綁著的老頭,正是西平軍司統軍使都羅兼贊。
而籍辣思義乃是西平軍司的副統軍使,平日里頗受都羅兼贊的照顧。
對方甚至有意提拔他接任統軍使的職位。
可是現在 “連都羅大人也被抓了?”
籍辣思義眼前一黑,身體輕輕搖晃,差點摔倒在地上,好在及時的扶住了城墻。
“統軍”
“統軍使大人。”
“籍辣將軍,你沒事吧?”
張興華等人連忙湊上前來關心問道。
籍辣思義死死咬著牙齒,擺手說道:“我沒事。”
但是,絕望的情緒卻已經悄然籠罩在了心頭。
都羅兼贊被金州軍抓住了,無疑便是說明瓜州來源的西平軍全軍覆沒。
甚至瓜州城可能都已經被金州軍攻破了。
“這是一個陰謀。”
“金州軍用我敦煌城作為誘餌,故意引誘都羅大人上當。”
“他們真正的目標,是瓜州城。”
籍辣思義憤怒低吼,眼睛赤紅,心都在滴血呢。
只恨自己沒有早日識破李驍狗賊的陰謀,否則那里會連累都羅兼贊一大把年紀了,還像狗一樣的被金州士兵拉著走啊。
“所有人,打起精神來。”
“守城!”
“敦煌城,不破。”籍辣思義咬牙喝道。
他決定要和金州軍血拼到底。
他是高貴的黨項人,絕不能向漢人投降。
與此同時,李驍騎馬站在遠方,看著西平軍戰俘被押送著在敦煌城外走過。
實際上就是游街。
通過這種方式,來打擊敦煌城守軍的士氣,方便接下來攻城。
“六叔,二虎,你們干的好。”
“一戰消滅了六千西平軍,不只是敦煌指日可破,就連瓜州也都將是我金州軍的囊中之物。”
李驍看向李大山和二虎,滿意的說道。
“呵呵,這打仗的本領,都是跟大哥你學的。”二虎呵呵說道,老師教的好。
李大山也是笑道:“三豹那小子表現也不錯,西平統軍使就是被他帶人抓住的。”
“不愧是咱們李家的兒郎。”
李驍輕輕的點頭:“這小子,還算可以,沒丟我李驍的臉。”
不知不覺間,三豹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能夠上戰場殺敵了。
之前在大漠,趁著擴軍的機會,李驍提拔他成為了一個什戶。
沒想到此次,他帶著自己那一什的人馬,就把敵軍主將給活捉了。
有此功勞,等到下次擴軍的時候,這小子也能當個百戶了。
這個時代,宗親血脈乃是永遠回避不了的問題。
雖然在未來可能會造成一些傳承上的麻煩,但是在打天下的階段,沒有任何人能比宗親兄弟更加可靠了。
李驍也希望自己的兄弟親人們成長起來,最好能盡快獨當一面。
“六叔,二虎,你們辛苦了,帶人暫且休息。”
“看我今日,破了這敦煌城。”李驍沉聲說道。
目光轉而看向了敦煌城的方向,只見城墻上的士兵全都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大魚已經上鉤了,誘餌也就沒用了。
還是要盡快攻破敦煌,畢竟他離開金州的時間也不短了。
“傳令阿爾庫斯將軍,哈密力軍準備攻城。”李驍喝道。
像是攻城這種累活,肯定是回鶻人去干,死了傷了李驍也不心疼。
“嗚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在這蒼茫的大地上響起。
回鶻軍隊扛著早就準備好的攻城梯,慢慢向著城墻逼近。
很快,城墻上的守軍箭如雨下,大量的回鶻士兵倒在了城墻下面,鮮血染紅了敦煌城的土坯。
與此同時,城外還有很多騎馬的金州士兵,拿著鐵皮喇叭圍著城墻大喊道。
“敦煌城的士兵百姓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不要繼續做無謂的抵抗。”
“我們都是漢人,漢人不打漢人。”
“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金州軍保證你們和家人的生命安全。”
“若是負隅頑抗者,城破之后,全家皆斬。”
這些話在敦煌城外循環大喊,聽的守城的士兵們表情都不對勁了。
原本他們堅決抵抗是害怕城破之后,敵軍屠城。
可是現在,有了金州軍的保真,他們內心的堅定也開始慢慢松動了。
“城外的也都是漢人?”
“好像是呢,他們說的話咱都能聽懂。”
“漢人不打漢人,這話說的太好了。”
“咱們都是漢人,為啥給黨項人賣命?”
“是啊,那些胡人平日里就欺負咱們漢人,這個時候憑啥給他們賣命?”
“敦煌城已經沒希望了,西平軍統軍使都被抓了,咱們不如投降吧?”
守城士兵們相互之間竊竊私語,連向城外射箭的力度都減弱了很多。
每個人心中都在考慮是否應該投降。
畢竟敦煌已經成為了一座孤城,若是真的激怒了金州軍,等到城破之后,對方大肆屠城,那可就糟糕了。
現在投降,至少還能保全自己和親人的性命。
這樣想著,不少人心有意動。
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帶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