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色才蒙蒙亮起,晨霧還未消散,一隊王廷騎兵淌過了伊犁河水,來到了北岸。
為了避免被金州軍的亂箭射死,更是提前大喊道:“大遼南院樞密使韓久光,奉大遼皇帝命,前來會見金州都督李驍。”
聽到這話,岸邊的一名金州軍將領騎馬走出,大聲說道:“在此等候。”
說罷,便命人返回大營稟告。
此時的李驍才剛剛起身,帳中還殘留著旖旎的氣息,床榻混亂。
但唯獨不見那兩名妃子。
因為她們在李驍的帳中只停留了一個時辰,便被士兵用褥子包裹著,扛到了另一個帳中。
對于不熟悉的女人,李驍從不留她們在帳中過夜。
剛剛穿戴整齊,走出帳門,便迎來林大壯的匯報:“大都督,王廷南樞密使韓久光求見,說是奉了偽帝之命,前來談判的。”
“談判?”
李驍用涼水抹了一把臉,讓精神變得更加清醒,哼哼一笑:“看起來,耶律直魯古撐不住了啊。”
“可惜了”
說罷,輕輕的搖頭向著金帳走去。
若是沒有康里人的威脅,李驍還真想率領大軍直搗王廷呢。
“把他帶過來。”
片刻之后,韓久光和另一名副使來到了帳外,只見林大壯輕輕一揮手,四名親兵便走上前去,在兩人的身上一陣摸索。
韓久光面露不悅,氣憤說道:“本官乃是大遼南院樞密使,豈容你等如此凌辱?”
“北疆人還懂不懂點禮數了?”
但林大壯卻是面色不變,眼皮輕輕抬起,淡淡的聲音說道:“職責所在,韓大人見諒。”
等到兩人強行搜身完畢之后,林大壯才輕輕的揮手指向了帳門,說道:“請。”
“哼。”
韓久光冷哼一聲,大袖一揮,邁步走進帳中。
而林大壯也是不緊不慢的跟在旁邊,走動之間略顯顛簸,只因為右腳的舊傷讓他留下了殘疾,不便行走,所以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在騎馬。
韓久光踏入營帳的剎那,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正前方坐在胡床上的年輕人。
二十歲左右的模樣,劍眉斜飛入鬢,面容堅毅冷硬,如刀削般棱角分明。
深邃的眼眸微微瞇起,黑色的瞳孔里翻涌著如狼似虎的銳利,仿佛能將人看穿。
身穿暗金色棉甲,胸甲上的黑色龍紋栩栩如生,張牙舞爪間似要沖破束縛。
脫下的黑纓頭盔置于案幾,除此之外還擺放著一碗米湯,幾張烙餅和一小碟咸菜。
“這就是金州都督李驍?”韓久光目光深深的看了李驍一眼,心中微微驚訝。
的確是年輕的有些過分了。
很難想象就是這樣一個年輕人,率領著數萬北疆鐵騎,打的王廷大軍狼狽撤回了伊犁河南岸。
不過想到李驍曾經的那些戰績,例如攻破虎思斡耳朵,覆滅高昌王國等等。
七河之戰能讓他打出這樣的戰果,似乎也不足為奇。
“本官乃是大遼皇帝欽差特使,南院樞密使韓久光。”
“李都督,就是這樣迎接天使的嗎?”
韓久光手持旌節,腰背挺直,屹立于帳中。
五十歲左右的模樣,但依舊中氣十足,語氣之間更是對李驍沒有絲毫的畏懼。
自從大石西征以來,韓家便世代生活在虎思斡耳朵。
可是兩年前,李驍率軍攻破了王都,俘虜殺害了城中大量的貴族官宦。
韓久光的家人自此也是不知所蹤。
所以他對李驍沒有任何的好感。
此次被派遣擔任使者,純粹就是因為他漢人的身份,而且還是南樞密使,地位夠高。
用漢人的思維去對付李驍,在談判中為王廷爭取更多的利益。
但李驍聽到他的話之后,卻是依舊不緊不慢的吃著東西。
一手握著烙餅大口大口的吃著,另一手端起粗陶碗咕嘟咕嘟喝著米湯,動作隨性自然,盡顯豪邁霸氣。
放下陶碗之后,才對著林大壯吩咐道:“去給兩位使者準備座位。”
“對了,來的這么早,應該還沒有吃飯吧。”
“給他們再準備兩張烙餅,兩碗米湯。”
隨后便看向韓久光,呵呵說道:“韓樞密,本都這般招待你,并非是因為你使者的身份,而是看在你侄女的份上。”
“說起來,你也算是本都的長輩,來我軍中,若是連一頓飯都不招呼,豈不是讓人笑話?”
聽到這話,韓久光直接愣住了,旁邊的副使也是懵逼了。
一副驚愕的目光在李驍和韓久光之間來回轉動,心中忽然有了種不妙的感覺。
韓久光不會叛變了吧?
但殊不知,韓久光比他還要震驚。
“瑩兒?”
隨即,一副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李驍:“你,你”
從李驍率軍攻破了虎思斡耳朵起,韓久光便與城中二弟一家失去了聯系。
甚至他還以為弟弟一家已經遇害了呢。
可是現在李驍忽然提起自己侄女韓瑩兒,韓久光才猛然間反應了過來,心中想到了某種可能。
“沒錯。”李驍輕輕一笑點頭。
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殘渣,走到帳中,對著韓久光微微撫胸說道:“李驍,見過伯父。”
“什么?你”
“本都已經納了瑩兒為貴妾,你是瑩兒的伯父,自然也算是我李驍的長輩。”
李驍笑呵呵的說道。
嚴格來說,只有妻室的長輩才算是李驍的長輩,妾室不算。
但李驍是個有禮貌的人,愿意給韓久光這個面子。
聽聞此話,韓久光都驚呆了,臉上的表情相當的精彩。
沒有想到,過來談判呢,卻是認了一門親戚。
老二一家人沒事,反而還在金州混的風生水起,連侄女都嫁給了李驍。
雖然是貴妾,可地位上也是僅次于妻室,已經不低了。
也就是說,韓家和李驍已經有了實質性的聯姻關系。
想到這些,韓久光心中就有些復雜了。
眼角微微舒展開來,心中長舒一口氣,甚至微微的有些驚喜。
李驍這個名震西域的金州大都督,竟然成了他的侄女婿,有了這層關系,韓家自然無憂。
不得不說,老二這件事情干的太正確了。
可擔心的是,若是這層關系被耶律直魯古知道了,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看著韓久光眼眸深處不斷變換的神情,李驍也能大致猜出他的想法,這個老小子絕不是那種忠君愛國的死腦殼。
可以為自己所用。
隨即,李驍的目光又看向了旁邊之人,淡淡的問道:“你是?”
那人強壓下心中的震驚,又狠狠的瞪了韓久光一眼,正色說道:“本官乃是北院宣徽使蒲察赤。”
聞言,李驍又看向韓久光似笑非笑的說道:“伯父,看來耶律直魯古對你也并非絕對的信任嘛。”
“竟然還派了一個契丹人監視你。”
“怎么?他是擔心我們兩個漢人沆瀣一氣,把他給坑了?”
北院宣徽使負責北院的禮儀、祭祀、宴會等事務,同時也參與一些政務的處理,是北院重要的行政官員之一。
而北院又大都以契丹人為主,能擔任副使的人,肯定是耶律直魯古的心腹。
無疑就是來監視韓久光的。
聽到這話的韓久光,臉色微微變換,有些難看,輕哼說道:“哼,李都督,你休得挑撥離間。”
“本官蒙受陛下恩惠,陛下對本官更是信任有加。”
“我等君臣的關系,豈是你這三言兩語能夠挑撥的?”
看著他這副大義凌然的模樣,李驍都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忠心,還是故意演戲看呢。
但是無所謂,李驍會幫他的。
只見下一秒,李驍輕輕揮手說道:“來人。”
“在。”
林大壯帶人出現。
“本都與這位,這位”
“叫什么名字的副使,一見如故,很欣賞他的才華,帶下去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遵命。”林大壯輕輕揮手,身后的兩名武衛親兵直接上前,抓住了蒲察赤的胳膊便向外拉去。
這一幕,頓時讓韓久光兩人都慌了。
“你干什么?你們干什么?放開我,我是大遼特使,你們不能扣押我。”蒲察赤驚恐的大吼大叫,卻被親兵直接拉了出去。
韓久光同樣是氣憤的看著李驍:“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本都沒有斬他,只是將他留下來做客罷了。”
李驍淡淡說道,隨即抓著韓久光的胳膊坐到了一旁,笑呵呵的說道:“來,伯父,不要這么大的火氣。”
“先坐下吃飯。”
說著,李驍將案幾上的烙餅和小米湯親自端到了韓久光的面前。
“本都這么做也是為了伯父你著想,若是讓此人回到王廷亂說。”
“耶律直魯古知道了你我的關系,恐怕會對伯父你不利啊。”
聽到這話,韓久光臉色更加黑了。
他算是明白了,李驍就是故意的,當著副使的面說出兩人的關系,又故作一副為他考慮的態度扣押了副使。
目的就是為了逼他表態,但事已至此,韓久光還有其他選擇嗎?
別看李驍一口一個伯父的叫著親熱,但是能走到這個位置的人有幾個善良?
說不定后腳就把事情給捅出去。
此時又扣下了副使,耶律直魯古只會認為是他和李驍合謀算計自己。
根本洗不干凈了。
“本官,這算是上了賊船了。”韓久光重重嘆息說道,滿臉的氣憤和無奈。
“呵呵,伯父何必如此頹喪?”
“我們才是一家人,互相幫助本就應該。”李驍呵呵笑道。
韓久光也是一個老狐貍,表面上一副忠君模樣,但暗地里也是一肚子花花腸子。
別以為僅靠親戚關系就能徹底拴住他。
這種老狐貍最擅長兩邊下注了。
韓家二房跟著李驍,而他自己則是帶著大房繼續留在王廷,無論最終是哪邊贏得勝利,韓家終歸是不會輸的。
但是作為上位者,李驍肯定不會喜歡這種兩邊下注的人。
所以才扣押了副使,以此作為威脅和警告,免得韓久光繼續三心二意。
“七河之戰后,耶律直魯古定然會加強對金州的探查,本都和韓家的關系暴露,也是遲早的事情。”
“但是也不用擔心,即便是耶律直魯古知道了又有何妨?”
“若是不想與我金州開戰,他也只能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伯父你們一家。”
“不過這段時間里,伯父也可以安排家人慢慢轉移。”
以前,耶律直魯古的對手是蕭思摩,而金州距離王廷又太過于遙遠,且韓瑩兒只是李驍的妾室,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過。
所以耶律直魯古才不清楚。
但是今后,他的敵人就變成了李驍,肯定會派遣更多的人探查金州的情況。
遲早會知道韓瑩兒的事情,耶律直魯古顧忌著李驍,雖然不敢對韓久光下殺手,但是肯定也會罷免了他。
所以,趁著韓久光還當著南院樞密使的功夫,李驍肯定要好好的利用這層關系。
算是在王廷高層安插了一顆釘子。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伯父不妨給本都透個實底。”
“目前的王廷還能召集多少兵馬?還有多少囤糧?古爾王國有沒有可能繼續攻打西遼?”
“東喀喇汗國為王廷征戰,死了這么多士兵,可否有叛亂的意圖?”
李驍一口氣問了很多王廷的機密,以此來判斷何時開啟對王廷的全面進攻。
下午,韓久光回到了王廷軍大營,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走進了帳中。
“怎么回事?蒲察赤呢?”發現只有他一人回來,耶律直魯古坐在床榻上疑惑問道。
“陛下,蒲察赤他被扣押在了金州軍中。”韓久光一副氣憤的語氣說道。
“為什么?”
“因為聯姻的事情。”
“聯姻?”耶律直魯古驚訝,臉色稍稍變得不好看了。
為了和李驍和談,他向韓久光二人授予了一些權限,其中一條便是聯姻。
李驍雖然還沒有女兒,但是卻有妹妹。
所以耶律直魯古便準備讓耶律制心娶了李驍的妹妹。
同時又準備將先皇后所生的鄭國公主嫁給李驍。
兩家親上加親,以達到止戈休兵的目的。
在這個時代,聯姻本就是最常見的事情,李驍還娶了蕭思摩的妹妹呢。
耶律直魯古不明白,李驍怎么就因此扣留了蒲察赤。
“李賊他說,他說”韓久光抬頭看了一眼耶律直魯古,有的猶豫心虛的不敢說下去。
“說什么?”耶律直魯古皺眉,沉聲喝道。
“他說,虎妹焉能嫁犬子?”
“另外還說陛下您想空手套白狼,人長的丑,想的倒是美。”
“看得出來,李驍似乎很生氣,差點拔刀殺了微臣,最后還是將蒲察赤給扣在了軍中,說是給陛下您一個警告,想要求和就要拿出誠意。”
聽到這話,耶律直魯古的肺都快要被氣炸了,圓滾滾的臉龐瞬間變成了豬肝色。
“狂妄!”
“找死。”
“李驍狗賊,朕一定不會放過他,總有一天要將他抽皮扒筋,敲骨吸髓,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耶律直魯古坐在床上憤怒咆哮,將身邊能扔的東西全部砸在了地上。
要不是腿腳不利索,下不來床,不然肯定也要拿刀將帳中的東西全部劈個稀巴爛。
耶律直魯古承認,這件事情上他的確有心機。
要是能通過談判換回耶律制心自然最好。
若是不行,可只要娶了李驍的妹妹,那么在安全上便有了保障。
未來找機會,未必不能將其救回來。
至于鄭國長公主,名叫耶律堇,乃是他和先皇后審密氏生的女兒。
他不喜歡審密氏,連帶著這個女兒也不喜歡。
最重要的是,在上次李驍攻破虎思斡耳朵的時候,已經將耶律堇等五名公主全部俘虜。
此時正關押在東都呢。
所以,耶律直魯古打算空手套白狼,無論兒子還是女兒都不想出,只想和李驍建立聯姻關系。
但是卻被李驍的一句‘虎妹焉能嫁犬子’給整破了大防。
這句話羞辱的不是耶律制心,而是在罵他耶律直魯古是狗啊。
“發兵,給朕發兵。”
“活捉李驍,朕一定要親手將他千刀萬剮。”
耶律直魯古仿佛失去了理智般,在帳中發泄心中的憤怒。
好在被旁邊的人勸住了,否則真敢向金州軍發起反攻呢。
王廷的形勢很糟糕。
不僅面臨金州軍的進攻,而且還要面對南方古爾王國對領土的步步蠶食。
花剌子模和西喀喇汗國一直都不聽話,整天鬧著獨立。
王庭內部更是矛盾重重,契丹六部已經快要脫離他的掌控了,甚至拒不接受他的命令。
這幾次戰爭中,耶律直魯古征召了大量東喀喇汗國的士兵,但卻全都折損在了戰場上。
他還要面對東喀喇汗國的責問,鬧不好會讓東喀喇汗國與王廷走向對立。
所以,此時的王廷真可以稱為內憂外患。
必須要盡快結束與金州的戰爭。
經過了后續不斷商議,最終在三日后雙方達成了停戰協議,也可以稱之為‘伊犁河之盟’。
盟約規定,雙方停戰,以伊犁河為界限,南岸為王廷領土,北岸為北疆疆域。
第二,北疆依舊為大遼國土,不得分裂,耶律直魯古依舊為大遼皇帝,北疆不得僭越。
第三,耶律直魯古以大遼皇帝的身份敕封李驍為東都留守使,代替大遼掌管北疆四州和七河草原。
雖然雙方之前都已經打出了狗腦子,但是在本質上還是屬于遼國的內戰。
甚至就連當初的蕭思摩,也只是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西征,準備代替耶律直魯古當皇帝,從沒有想過分裂遼國。
所以,如今的北疆名義上還是屬于遼國的疆域。
耶律直魯古這道命令,是從法理上為李驍的進位鋪平了道路。
雖然他已經在事實上掌控了北疆,但是有了這個名義,卻也能讓李驍變得更加名正言順。
以免日后有人提起來,李驍是欺負蕭家的孤兒寡母上位的。
不是李驍要搶的,而是耶律直魯古非要給的。
第四,鄭國公主耶律堇下嫁東都留守使李驍。
為了面子,盟約上沒有提及耶律堇聯姻后的身份,但實際上和韓瑩兒一樣,都是貴妾。
蕭燕燕正妻的地位穩如泰山。
至于讓耶律制心娶二鳳的事情,耶律直魯古根本沒敢再提,就怕惹得李驍發怒,不顧一切的繼續進攻。
最后只是提出簡單的要求,讓李驍照顧好耶律制心。
實際上就是被當成了質子留在了金州。
第五,大遼皇帝陛下憐憫北疆百姓生活不易,特賞賜黃金五萬兩,白銀三十萬兩,綢緞一千匹。
不是李驍不想多要,而是王廷真的沒錢了。
這個數字還是韓久光告訴李驍,卡著底線要的。
畢竟如今的北疆還面臨康里聯軍的威脅,李驍剛剛收復東都,一切都還沒有穩定下來。
不能與王廷軍繼續耗下去了,所以李驍也是見好就收,在錢財賠償這方面,也沒有太過于糾結。
伊犁河北岸,李驍身穿暗金色棉甲,頭戴纓盔,屹立于金色的日月戰旗之下。
面前站立著的,正是韓久光。
他正用圣旨的形式宣讀了這份盟約。
李驍聽的是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雖然是打了敗仗,但是耶律直魯古還需要這種面子山的理由去欺騙普通百姓。
所以,盟約就顯得比較正式,好像是圣旨在對李驍進行賞賜。
“行了,別讀了,將圣旨拿過來吧。”
李驍直接打斷了韓久光的念讀。
因為按照正常流程,等宣讀完畢之后,李驍還要謝恩呢。
謝他個鳥。
“韓樞密使,官職我收了,公主我也要了,恩就不必謝了,畢竟耶律直魯古恨的本都要死,本都也同樣瞧不上他那蠢貨。”
李驍騎在高大的戰馬上,從親衛手中接過圣旨,僅僅是看了一眼之后便扔在了一旁。
淡淡的聲音說道:“至于那些黃金白銀綾羅綢緞,也請咱們這位陛下盡快準備齊全,送到七河來。”
“若是約定的時間還沒送達,那么本都可就要親自發兵去取了。”
韓久光帶著更多的西遼官員站在對面,苦笑著說道:“留守使放心,一定會準時送達。”
隨后,李驍抬頭看向了伊犁河南岸,雖然看不到耶律直魯古,但是他可以肯定,那個家伙就躲藏在暗處看著北岸呢。
李驍不屑的一笑,大聲的喝道:“陛下,李驍告辭。”
“明年的這個時候,再來看你。”
洪亮的聲音在伊犁河南北回蕩,李驍哈哈一笑,直接轉身離去。
而耶律直魯古此時正坐在一輛普通的馬車上,沒敢乘坐他的帝王御駕。
因為他害怕被金州軍的火炮給炸死。
聽著李驍的聲音,耶律直魯古的臉色相當難看,氣的渾身發抖,咬著牙恨恨的說道:“賊子,簡直猖狂至極。”
他好不容易才算計死了蕭思摩,但是卻發現,似乎反而釋放出了一個比蕭思摩更加可怕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