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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轟~”
興慶府外,數十門虎尊炮同時怒吼,黑鐵炮彈拖著濃煙劃破天際,如流星般砸向城墻。
李純祐站在城樓之上,感受著如天雷般的怒吼,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蹌半步。
若非身旁侍衛及時攙扶,險些栽倒在地。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因極致的震驚而收縮,死死盯著那些呼嘯而來的炮彈,口中下意識地喃喃:“那是……什么東西?”
在此之前,他曾經不止一次聽聞北疆軍有威力恐怖的火器。
夏軍在河西之戰中全軍覆沒,便與北疆軍的火器有著直接的關系。
迺令思聰更是被北疆軍的火器重傷,不治身亡。
李純祐盡管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親眼見到火炮威力的時候,還是被其震撼到了。
當炮彈砸在城墻上的瞬間,劇烈的爆炸聲震得城樓簌簌發抖,城磚在沖擊下迸裂飛濺,碎石如雨點般砸落在地,激起漫天煙塵。
“快躲起來!”
城墻上的將領嘶吼著,可炮彈的速度實在太快,許多士兵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埋在了坍塌的磚石之下。
一面繡著夏國文字的旗幟被彈片削斷旗桿,緩緩倒下。
“這……這便是北疆的火炮?”
李純祐的臉色在這一刻變得慘白,嘴唇微微顫抖。
他見過投石機的轟鳴,也見識過弓弩的密集,卻從未想過世間竟有如此可怖的武器。
那不是人力能抗衡的力量,仿佛是九天之上的驚雷被引到了人間,每一聲炸響都在撼動著興慶府的根基,也撼動著他心中對城墻的所有信賴。
城外,三輪炮擊之后,莫軍看著緊閉不出的城門,不得不下令停止進攻。
“瑪德,這群黨項人是屬王八的嗎?”莫軍狠狠罵了一句,臉上滿是不耐煩。
“老子都將火炮架在他們臉上轟了,竟然還能忍得住,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身邊的親兵也跟著附和:“將軍說得是,這群家伙真是慫到家了!”
莫軍冷哼一聲,嘴角撇出一抹嘲諷:“干脆別叫禿毛狗了,改叫綠毛龜好了,縮在殼里就不出來了!”
他這次帶著幾千騎兵先行抵達,本就是故意用火炮轟擊引誘興慶府騎兵出城,只要對方敢出來,他有八成的把握將其殲滅。
可沒想到夏軍竟然這么能忍,硬是縮在城里一動不動,讓他的計劃落了空。
無奈之下,莫軍只能下令停止進攻。
他心里清楚,僅憑自己這幾千騎兵,根本不可能攻破興慶府堅固的城墻,與其在這里白白消耗彈藥,不如另做打算。
于是,莫軍命人將興慶府四門牢牢封鎖,等待李驍大軍主力抵達。
第二日,李東江率領第二鎮大軍抵達興慶府城下,與莫軍的部隊匯合,城外的北疆軍聲勢更盛。
第三日,李驍率領北疆大軍主力抵達。
一時間,興慶府城外旌旗蔽日,甲胄如林,黑壓壓的大軍將整座城池圍得水泄不通。
至此,興慶府徹底淪入北疆大軍的包圍之中,成了一座真正的孤城。
李純祐在城墻上站立良久,神情無比凝重地望著城外的大軍。
看到遠處那面迎風招展的金色日月戰旗時,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那是北疆之主李驍的帥旗。
“李驍親自來了。”李純祐沙啞的嗓音,發出艱難的聲音。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有憤怒,有不甘。
就是因為李驍,曾經強盛的大夏國才會落得今天的地步。
北疆的崛起前提是在吸食夏國的鮮血。
如果說,誰是最令他痛恨之人,李驍無疑排在首位。
他恨不得立刻讓人將李驍射死。
只是可惜,李驍所處的位置,遠在守軍的攻擊范圍之外。
而城墻上的夏軍士兵看到那面帥旗,更是嚇得臉色發白,握著兵器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李驍的名字,在他們心中如同夢魘一般,敦煌之戰,克夷門之戰、河西之戰,北疆軍在他的率領下所向披靡,從未有過敗績。
此時,李驍騎馬屹立于日月戰旗之下,一身金色甲胄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手持千里眼,目光如鷹隼般銳利,透過重重人群,落在了城墻上的李純祐身上。
“西夏國主李純祐?”李驍喃喃說道。
他不認識李純祐,只是憑借直覺以及夏軍對其態度,和他穿的衣服來判斷其身份。
三十歲左右的模樣,散發著一股上位者的皇者威嚴,與李驍想象中的李純祐相差不多。
此人能力還算可以,只可惜時運不濟。
歷史上遇見了崛起中的蒙古,現在則是遇見了逐漸強大的北疆。
注定是踏腳石的命運。
只是,他如此明目張膽的站在城墻上,是認為北疆火炮炸不死他嗎?
對北疆火炮的威力,還是缺乏了解啊。
“所有火炮,對準城門西側八十丈的位置。”
“狠狠的轟。”李驍放下千里眼,沉聲喝道。
準備給李純祐來一次集火。
若是真的幸運,干掉了李純祐,那么興慶府將徹底成為北疆軍的囊中之物。
“轟——轟——轟——”
隨著李驍的命令下達,數十門火炮同時怒吼,一顆顆黑鐵炮彈帶著破空之聲,呼嘯著飛向城門西側兩百米的城墻。
城墻上,李純祐正緊緊盯著城外的李驍,心中還在思索著如何能在萬軍之中取李驍首級。
突然聽到城外傳來震天的炮聲,緊接著便聽見刺耳的呼嘯聲越發的尖銳。
“不好!”李純祐心中大駭,下意識地想要躲避。
身旁的侍衛們反應極快,連忙將李純祐撲倒在地,用自己的身體和盾牌護住他。
“轟隆——轟隆——”
炮彈接二連三地砸在城墻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城墻劇烈搖晃,磚石飛濺,煙塵彌漫。
李純祐只覺得耳邊一片轟鳴,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等到炮擊停止,煙塵漸漸散去,李純祐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環顧四周,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剛才自己站立的位置,城墻已經坍塌了一大片,周圍的士兵非死即傷,慘不忍睹。
“陛下,您沒事吧?”一名幸存的侍衛連忙上前攙扶。
李純祐擺了擺手,臉色蒼白,心有余悸地看向城外。
毫無疑問,此次炮擊就是沖著自己來的,剛才若不是侍衛們舍命相護,自己恐怕已經命喪黃泉了。
但問題是,城外北疆軍是如何確定自己的位置?
“走,趕緊離開這里。”
李純祐慌里慌張的樣子說道,在剩余侍衛的攙扶下趕緊離開。
同時脫下了自己身上龍袍,穿上一件普通士兵的衣服,終于避免了被集火的威脅。
但可惜,守軍認得不是他那張臉,而是他的衣服。
沒有了龍袍,誰知道他是皇帝?
激勵士氣的效果大大降低。
接下來的時間,北疆軍并沒有直接攻城,反而開始了對興慶府的狂轟濫炸。
每天剛蒙蒙亮,城外的火炮便準時響起,一顆顆炮彈呼嘯著飛向城墻,將磚石炸得粉碎。
只有遇到大雨天氣時,北疆的火炮才會暫時停歇。
與此同時,李純祐還多次派人出城談判,想要北疆軍退兵。
只不過雙方條件差距太大,談判一直沒有進展。
這日午后,城外不斷響起的火炮聲中,一名談判使者回到皇宮,身上還沾著些許塵土。
此時的皇宮早已沒了往日的威嚴,空蕩孤寂,唯有大殿中央的龍椅還勉強維持著最后的體面。
“怎么樣?北疆人那邊松口了?”李純祐問道,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使者跪在地上,臉色慘白,聲音帶著哭腔:“陛下,北疆蠻子……北疆蠻子提出的條件,實在太過苛刻……”
“說!”李純祐臉色瞬間陰沉道。
“他們說……”
使者咽了口唾沫,艱難地開口:“要陛下您親自出城投降,跪在軍前受縛;要大夏割讓河西、河套全部土地。”
“要太子殿下前往北疆為質;還要……還要獻上珍寶、戰馬牛羊、糧食,賠償軍費五百萬貫……”
“豈有此理!”
李純祐豁然起身,胸腔劇烈起伏,額頭上的青筋暴起:“這群北疆蠻子!欺人太甚!”
“割地賠款猶可忍,竟敢要朕獻俘?真當我大夏滅國了嗎?”
“我大夏還有河東諸府,興慶府還有十萬大軍尚可一戰,告訴那些北疆蠻子,讓他們不要太猖狂了。”
“轟”
就在他的怒罵聲中,城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震得大殿頂上落下幾片灰塵,恰好落在李純祐的龍冠上。
那是北疆軍又開始炮擊了,仿佛在嘲笑他的憤怒與無力。
只不過,此次的轟鳴聲比以往更加劇烈。
不久后,一名禁軍連滾帶爬地沖進大殿,甲胄歪斜,發髻散亂,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地喊道:“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李純祐猛地抬起頭,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厲聲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西……西門的一段城墻又被轟塌了,這一次……這一次足足有十幾丈寬啊!”
聽到這話,李純祐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他踉蹌著后退兩步,重重撞在龍椅扶手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什么?”
他失聲尖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十幾丈?”
“確……確實是十幾丈,北疆軍的火炮跟瘋了一樣猛轟,城磚像豆腐一樣往下掉”禁軍趴在地上,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之前,北疆軍的火炮轟炸也取得了一些成果,但都是幾丈城墻的坍塌。
夏軍還可以用鐵甲兵封堵,死死地擋住北疆軍的進攻,并且加快速度修復城墻。
可是這一次,隨著接連幾天的大雨,雖然讓北疆軍暫緩了進攻,但是卻也讓興慶府城墻地基不穩。
接連轟炸之下,竟然轟開了一段十幾丈的城墻。
這下子,興慶府是真的危險了。
十幾丈寬的缺口!
李純祐只覺得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
這意味著北疆軍可以像潮水一樣從缺口涌入,興慶府的防線徹底成了篩子。
他之前還在硬撐著說要戰到最后一刻,可這道缺口,幾乎是把“敗亡”兩個字狠狠砸在了他臉上。
他猛地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疼痛讓他找回了一絲清明。
不能慌!
他是大夏的皇帝,若是連他都亂了陣腳,這城就真的完了!
“傳朕的旨意!”
李純祐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卻帶著一股孤注一擲的狠厲:“命李安全務必堵住缺口。”
“告訴所有將士,后退者斬!”
“戰死沙場者,朕追封他三代爵位,家眷由國庫奉養。”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瘋狂的決絕:“告訴李安全,就算用尸體堆,也要把那道缺口堵上。”
“誰敢臨陣退縮,朕誅他九族。”
“是,是!”禁軍連滾帶爬地領命而去。
李純祐扶著龍椅站起身,悲痛的目光看向殿外。
他知道,興慶府守不住了。
先祖創下的一百多年基業,今日或許便將毀于一旦。
“興慶府可破,但大夏不能亡。”李純祐面露猙獰。
他早已經想好了退路。
之所以要留在興慶府死戰,不過是抱有一絲僥幸,想要將興慶府變成北疆軍的墓場,以此逼迫北疆軍退兵。
但是可惜,他的計劃破產了。
北疆軍依舊驍勇善戰,火器威力強大,興慶府城墻根本擋不住啊!
只能實行B計劃了。
城外,北疆軍士兵們望著被轟塌的十幾丈寬城墻,瞬間爆發出狼嚎般的歡呼。
“哈哈哈,城墻塌了,興慶府要破了。”
“殺進興慶府去,讓那群黨項禿毛狗知道咱們的厲害。”
他們已經在興慶府外面熬了半個多月,不是被烈日曬得脫皮,就是被狂風暴雨淋成落湯雞,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這些日子里,光聽著神機營的火炮天天轟鳴,其他各部卻只能干看著,要么堆填護城河,要么加固營寨,心里早就按捺不住了。
先前神機營也轟塌過幾段城墻,可面積太小,城內近十萬大軍隨便派支精銳就能堵住缺口,根本沒他們發揮的余地。
但今天不一樣了,十幾丈寬的豁口,就算夏軍有通天本事,也難守住。
中軍,日月戰旗之下,李驍全副武裝,凝望前往,臉上也露出了暢快的笑意。
“興慶府這層龜殼,終歸還是被轟爛了。”
歷史上,蒙古人兩次圍攻興慶府。
第一次打了好幾個月,逼的實在沒辦法,便準備撅開黃河,水淹興慶府。
但是蒙古人的技術實在太糟糕,缺少水利人才。
淹了興慶府的同時,也把自己大軍給淹了。
直接死傷微乎其微,但接踵而至的瘟疫卻相當可怕,只能退兵。
第二次,圍攻半年之久,長生天終于顯靈。
興慶府糧草斷絕之際,還倒霉的發生了地震,這才被蒙古人攻破。
而現如今,有著神威大炮在手,北疆軍只用了半個月便轟開了興慶府城墻。
李驍也終于松了一口氣,時間再久的話,北疆軍的糧草供應恐怕會出問題。
于是,他握緊騎兵刀,指向前方,沉聲喝道。
“黑甲軍,進攻!”
李驍的命令透過號角傳遍戰場,簡短幾個字像驚雷般炸響。
“嗚嗚嗚嗚”
北疆重甲步兵們早已按捺不住,推著“壕橋”率先出動。
那是一種安著輪子的移動橋梁,能夠在護城河上穩穩架起通道。
另有一部分士兵直接沖向先前堆填好的地段,扛著云梯就往城墻上搭。
而李驍的目光,則是聚焦在那道十幾丈的豁口上。
一千名重步兵組成的方陣如鋼鐵洪流般推進,他們身披雙層鐵甲,頭盔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燃燒著戰意的眼睛。
“殺!”
方陣最前排的千戶怒吼一聲,率先踏入豁口。
城墻上的夏軍見狀,拼命往下投擲滾木礌石,箭矢如飛蝗般射來,卻被重步兵的鐵甲彈開。
而與此同時,虎尊炮再次發威,轟炸兩側城墻,掩護黑甲軍進攻。
“放箭!快放箭!”
城上的夏軍將領嘶吼著,可弓箭對重步兵幾乎無效。
他眼睜睜看著北疆士兵越來越近,拔出佩刀,厲聲喝道:“跟他們拼了!”
豁口處的廝殺驟然升級,夏軍雖然人多,重步兵也有不少。
但卻無法兼顧所有地方,最重要的是經過了這么多天的轟炸,城內守軍早就人心惶惶。
根本擋不住北疆重步兵的鐵壁推進,防線一點點向后收縮。
“黑甲軍的勇士們,殺。”
“破城就在眼前。”
重步兵方陣中響起吶喊,他們踩著尸體往前沖,鐵甲上濺滿鮮血,依舊擋不住前進的步伐。
護城河上的壕橋越來越多,更多的北疆士兵順著通道涌上城墻,云梯上的士兵像螞蟻般攀爬,城頭上的夏軍腹背受敵,慘叫聲此起彼伏。
原本還在負隅頑抗的士兵們迅速崩潰。
“別殺我,別殺我……”
城頭上的混亂像瘟疫一樣蔓延,夏軍士兵們爭相向城內逃竄,互相推搡踩踏,慘叫聲、哭喊聲不絕于耳。
一名將領揮舞著佩刀試圖阻止潰兵,卻被慌亂的人群撞倒在地,瞬間被踩踏得沒了聲息。
“降了!我們降了!”
西城墻上,一名夏軍將領看著蜂擁而至的北疆軍,絕望地扔掉了手中的劍,對著城下喊道。
他身后的幾十名士兵見狀,也紛紛放下了兵器,舉起了雙手。
北城墻上,一名統軍使看著不斷逼近的北疆軍,又看了看身邊潰散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他知道,大勢已去,再抵抗下去也只是徒勞。
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刀,對著身邊僅存的幾名親兵說:“罷了,降了吧。”
越來越多的將領和士兵投降。
興慶府,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