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府,冬,皇宮。
相比于茫茫大地之上的寒冷,殿內卻是暖意融融,三只火盆中燃著上好的焦炭,將空氣烘得干燥而溫暖。
李驍身穿一件厚厚的墨色棉襖,正坐在書桌后,查閱著一份份軍報。
西夏之戰雖暫告一段落,但錦衣衛傳來的情報讓他很是重視。
宋國北伐的時間極有可能是在明年開春。
中原大戰即將爆發,北疆豈能置身事外?
所以在攻破興慶府之后,他并沒有率軍返回北疆,而是一直留在興慶府。
就是要趁宋金交戰、金軍無力北顧之際,徹底覆滅夏國,將這片土地牢牢攥在手中。
“大都護。”
“甘肅鹽鐵局主事魏承宗到了。”
殿外響起親兵的聲音,李驍微微點頭:“讓他進來。”
在大都護府建立之初,李驍設立鹽鐵司專門管理北疆的所有礦產。
鹽、鐵、煤、金銀銅、硫磺、硝石等等。
權力非常之大,而且還是除六鎮之外,唯一擁有兵權的部門。
畢竟為了方便管理礦奴,每一座礦區里面都會有相應的礦兵,戰斗力相當于北疆民兵。
而隨著北疆地盤的擴大,鹽鐵司也迎來了擴張。
大漠、西州、漠北、甘肅 只要有礦藏的地方,都會在當地設立鹽鐵局,受鹽鐵司直接管轄,當地巡撫負有監督權。
所產生利益直接上繳大都護府,與當地無關。
所以,鹽鐵司正在逐漸形成北疆內部的一個龐然大物。
未來勢必迎來改革。
“拜見大都護。”
魏承宗在李驍面前撫胸道。
“坐”
李驍微微點頭,對屬下不會過于苛刻。
“說說吧,定州礦情況如何?”李驍直接問道。
自興慶府局勢穩定后,李驍便從甘肅鹽鐵局調來了一批工匠,進入定州西部的賀蘭山區探測。
因為在他的記憶中,這里是有一座大型煤礦的。
果真,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工匠們便找到了一座大型露天煤礦。
正是后世的汝箕溝煤礦。
這煤礦存量很大,浮于山體上層,容易開采。
而且采出的煤全是低灰、低硫、低磷的無煙煤,質量極好,用來取暖、煉鐵都再合適不過。
在歷史上,這座煤礦直到明朝時期才被發現,清朝時才進行大規模人力開采。
如今被北疆提前發掘,對李驍而言,能解決很多事情。
“目前,定州煤礦的開采已經進入正軌。”魏承宗繼續匯報道。
“礦區共有礦奴三千八百二十人,每日能開采煤礦約三十萬斤。”
“等到開春天氣回暖、土地解凍后,日產量預計能達到五十萬斤。”
至于礦奴來源,也很簡單。
主要是夏軍的中高層軍官、夏國的達官顯貴、田主士紳,還有他們的子侄后代和惡奴。
至于女子,要么賞賜給北疆有功的將士,要么交由河西商行帶去北疆售賣。
這些官家女眷和田主家的小姐,比農家女子更受北疆漢子歡迎,也算是物盡其用。
“煤炭的定價多少?”李驍問道。
魏承宗回道:“河西商行定的原煤三文錢一斤,焦炭五文錢一斤。”
只是這價格不算便宜,留在興慶府分地的百姓,眼下在新糧下來前,只能保證不餓死,怕是沒多少余錢買煤取暖做飯。
所以,此時開采出的煤炭主要是面向六鎮士兵使用,等到日后產量增加,價格自然也會慢慢下落。
李驍點了點頭,他自然清楚眼下的民生困境,但煤炭開采勢在必行。
“等到明年,價格得降一降,必須讓普通百姓都能用得起。”
百姓日常生火做飯要用木柴,若是任由他們砍伐樹木,時間久了必然會造成水土流失,生存環境只會越來越惡劣。
而且樹木是制造弓箭、槍矛的重要原料,是戰略性物資,絕不能大量浪費在日常取暖上。
尤其是漠北地區,本就苦寒,能容納的人口上限不過幾百萬。
李驍又在逐步向漠北遷移六萬戶漢民,到時候中海和東海兩地的戶數將達到十二萬之多。
這些人還會繼續繁衍生息。
若是任由他們無節制砍伐樹木,草原的生態只會更快惡化,日后根本養不起這么多人。
所以李驍早已經下令,讓各千戶組織百姓人工種植苜蓿草,擴大草場范圍。
同時,也準備以政令形式禁止草原百姓砍伐樹木,改用煤炭或焦炭生火做飯。
不過這道政令不能急,得等幾年緩沖期。
等漠北百姓手頭寬裕些,買煤炭不會對家庭造成負擔了,再強制推行。
政令推行得遵循客觀規律,得等基層條件允許,才能順勢而為,不能統治者一拍腦袋就決定,否則只會引起大亂子。
“定州煤礦的存量沒問題,只不過我們人手不夠,開采量不會太高。”魏承宗輕聲說道。
李驍眼眸輕瞥,語氣平靜道:“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會再給你一批礦奴,不會斷了礦場活計,只要你能將他們管理好便可。”
“下官定會全力以赴。”魏承宗站起身來,重重承諾道。
“礦區的安保情況如何?”李驍又問起了另一個關鍵問題。
“回大都護,礦區有礦兵三百人左右,骨干都是北疆轉業的老兵,經驗豐富。”
“剩下的則是征召的夏國戰俘兵,持有從夏軍繳獲來的強弓硬弩,足以確保礦場安全無虞。”魏承宗回道。
“礦奴干活時都會戴上腳鐐,防止逃跑。”
“而且在礦區不遠處,還有一支千戶大營駐扎,兵力充足,足以應對任何突發情況,保證礦區不會出大亂子。”
李驍微微點頭,正所謂柴米油鹽。
柴是排在最前面的,與百姓的生活息息相關。
李驍不得不親自督促。
隨后,李驍又詢問了定州煤礦的其他事情,事無巨細,盡可能的了解,確保不會被屬下蒙騙。
等魏承宗離開之后,李驍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扶手,目光漸漸陷入沉思。
鹽鐵司……
這些年隨著北疆擴張,權力已經大的有些燙手了。
財權自不必說,從煤礦、鐵礦到鹽場,北疆的核心資源幾乎都握在鹽鐵司手中。
兵權雖不直接掌兵,卻能通過礦兵、工坊護衛間接影響武力,甚至連內部人事任免,鹽鐵司也能憑著“專業需求”說上話。
現階段北疆正處于蠻橫擴張期,一切以搶占地盤、夯實根基為主,鹽鐵司的高效運轉能為擴張提供源源不斷的物資支撐,他可以暫時容忍這種權力集中。
可長久下去呢?
權力失去制衡,難免會滋生腐敗,甚至形成尾大不掉的利益集團,到時候別說助力擴張,恐怕還會成為北疆內部的隱患。
“該有的敲打還是要有的。”李驍喃喃自語,指尖的敲擊聲陡然加重,眼神也冷了幾分。
“傳錦衣衛萬戶張石頭。”
不多時,張石頭走了進來。
“金山煤礦查得怎么樣了?”李驍開門見山,沒有多余的寒暄。
金山煤礦位于金山東部,早在金州都督府時期便已開始開采。
從這里開采的煤炭,一部分煉焦送往鋼鐵廠鍛造兵器;另一部分交由河西商行售賣,尋常百姓家取暖做飯用的,很多都來自這里。
可以說,金山煤礦是李驍崛起初期最重要的物資支柱之一,即便到了現在,依舊是北疆規模最大、開采量最高的煤礦,地位舉足輕重。
張石頭聞言,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賬冊,遞到桌前,斟酌著語氣道:“回大都護,金山煤礦確實有些問題。”
“主事吳老六,存在虛報開采數額、貪污北疆資產的情況,還私下對外售賣煤炭。”
李驍翻開賬冊,目光掃過上面的記錄。
按北疆規制,礦場開采的煤炭需登記造冊:一部分按計劃送往煉鐵廠,另一部分交由河西商行統一售賣,開采量、運輸量、銷售量都有明確記錄,環環相扣。
可吳老六卻買通了礦場的監管吏員,在開采量上做了手腳。
明明開采了一百斤,上報時卻只填八十斤,剩下的二十斤以“計劃外余煤”的名義偷偷低價售賣,所得錢款全塞進了自己腰包。
“計劃外煤?”
李驍嗤笑一聲,指尖在“貪污數額”那一頁停頓:“說得倒好聽,不過是明目張膽的貪墨罷了。”
若是吳老六將這筆錢用來改善礦場條件、給礦工加些口糧,擴大生產規模,他或許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將北疆的資產據為己有,這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賬冊上記錄的查實貪污數額,已有三千多貫,沒查出來的恐怕還不止這個數。
“吳老六是金州漢部的人吧?”李驍忽然問道,語氣聽不出喜怒。
金州漢部,就是曾經的九堡十八寨的漢民百姓,屬于李驍最初時期的班底。
是北疆的基本盤。
只要有能力,敢打敢拼,如今最差也是千戶、百戶。
“是。”
張石頭點頭:“他是羅參軍的舊部,早年在第二鎮擔任百戶,后來轉業去了金山煤礦,成為了管事。”
羅平是最早跟隨他起兵的將領之一,后來調任鹽鐵司參軍,統管北疆所有礦場,算是北疆的元老級人物。
在任命礦場主事時,羅平自然會向考功司推薦自己的舊部,吳老六能坐上金山煤礦主事這個肥缺,背后少不了羅平的力薦。
金山煤礦地位特殊,主事一職權力不小,平日里小打小鬧撈點油水,李驍不是不知道,也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總得給底下人留些念想。
可吳老六明顯是貪得無厭,把北疆的規矩當擺設,這就不是“小打小鬧”了。
“殺。”
一個字從李驍口中吐出,冰冷得像殿外的寒風。
他將賬冊連同查實的證據一起扔在桌面上。
“中原大戰即將爆發,此地你離不開,派個心腹之人去一趟金山。”
“把這件事情辦了。”李驍淡淡說道。
張石頭重重點頭道:“屬下遵命。”
他知道,李驍這是要“殺雞儆猴”。
受時代限制,大都護府不可能對各大礦場做到完全監管,貪腐之事日后難免還會發生。
既然殺不絕貪欲,那就用最狠的方式震懾人心,讓所有人都知道:貪墨北疆的資產可以,但必須承擔被發現的后果。
“羅平有沒有參與吳老六的事?”李驍又問了一句。
張石頭沉吟片刻,如實回道:“屬下不知。”
不知就是沒查到,但不排除嫌疑。
李驍沉默了片刻,擺了擺手:“知道了。”
羅平有沒有參與,其實并不重要。
沒參與自然最好;就算真的參與了,他也不可能真的拿下羅平。
這點貪腐,還不足以讓他對一個元老級的親信動手。
用吳老六的死,給羅平提個醒,讓他收斂些,已經足夠了。
畢竟羅平是最早一批跟著他出生入死的人,還是李家的姻親。
除非犯下謀反、通敵這種大不赦的罪,或者屢教不改、觸碰核心利益,否則他最多也就是撤職、退休之類的懲罰。
“你先下去吧,把吳老六的事辦利索。”李驍揮了揮手,重新靠在椅背上,目光又投向了窗外的雪景。
張石頭躬身退下,殿內再次恢復了平靜。
炭盆里的火苗依舊跳躍,卻驅不散李驍眼底的深沉。
鹽鐵司的敲打只是開始,北疆要走的路還長,內部的規矩,得一點點立起來才行。
隨后,李驍提筆寫了一封信給蕭燕燕。
又寫了一道敕令給九猛安合,讓其配合錦衣衛的行動。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已到正月。
西平府的上空飄著鵝毛大雪,百姓們走上街頭,叫賣聲再次響起。
大戶人家的門上開始貼上春聯,孩童們在雪地里追逐打鬧,短暫的熱鬧驅散了些許北疆軍為這座城市帶來的沉甸甸壓抑。
可這份平靜,卻在暗處藏著洶涌的暗流。
第二日一早,天還未亮,一道身影便偷偷從太后寢宮的偏門溜了出來。
那人裹著厚厚的狐裘,卻仍難掩身形的虛浮。
正是重新恢復鎮夷郡王爵位的李安全。
他腿腳發軟,臉色蒼白眼圈泛著濃重的黑青,分明是消耗過度的模樣。
但眼底卻藏著難以抑制的狂喜,嘴角甚至還忍不住微微上揚。
坐上馬車,快步返回自己的府邸,李安全連滾燙的姜湯都顧不上喝,便立刻讓人去聯絡心腹。
接下來的十幾天里,他府中的密談從未斷過,府門緊閉,連下人都被嚴禁靠近正廳。
直到正月十九這一日,李安全終于將所有心腹召集到府中,一場關乎西夏命運的秘密議事,在暖爐燒得正旺的正廳里悄然展開。
廳內坐著的,皆是如今西平府朝堂上的實權人物:西平府丞張顯,掌管城中民政;新任刑部尚書李德成;禁軍副統領賀尼合達,。
還有幾位從地方提拔上來的知州、將軍,全是李安全這些日子精心安插的人手。
“諸位,今日請大家來,是有一樁關乎大夏存亡的大事要議。”
李安全坐在主位上,褪去了往日的謙和,語氣帶著幾分凝重,目光掃過眾人,“自北疆入侵以來,陛下的所作所為,想必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滿是憤慨:“錯用庸將,致使興慶府失守,大夏精銳全軍覆沒。”
“為湊軍餉,大肆征兵征稅,弄得民不聊生,流民遍野。”
“敵軍兵臨城下時,他又丟棄宗廟社稷,獨自逃往西平府,將興慶府的百姓丟給北疆人。”
“更可恨的是,他為求自保,竟對北疆割地賠款,還將靈陽公主送去和親,這般屈辱,咱們嵬名氏的列祖列宗,何曾受過?”
李安全重重拍在桌案上,杯盞震得作響:“如今大夏疆土,已有大半落入北疆人手中。”
“可他仍不知悔改,在西平府獨斷專行,忠奸不辨,寵信那些只會阿諛奉承的奸佞之臣,把朝堂攪得烏煙瘴氣!”
廳內眾人皆低著頭,無人反駁。
李純祐的是非過錯不好評定,但的確是在他當皇帝期間,將夏國的大半領土拱手讓給了北疆人。
“所以,咱們不能再等了。”
“必須結束這一切。”
李安全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咱們今日要做的,不是造反,而是撥亂反正,挽救大夏于危難。”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卷布帛,展開在眾人面前,聲音帶著幾分自信。
“這是太后娘娘親下的懿旨,上面寫得清楚——朝有奸佞,蠱惑圣聽,令諸臣清君側,安社稷。”
眾人目光落在懿旨上,只見“清君側”三個字格外醒目,皆心頭一震。
誰都知道,太后雖是李純祐的親生母親,卻是個權力欲望極強的女人。
西夏素來有太后攝政的傳統,往日里太后在朝堂上的話語權,幾乎與皇帝無異,堪稱“副皇帝”。
可自遷都西平府后,李純祐像是變了個人,固執得嚇人,一門心思要收攏權力。
整日叫囂著要“收復失地”,不僅將兵權、財權牢牢攥在手中,連太后原本掌管的后宮事務、宗室任免,都要插手干預。
這讓太后極為不滿,母子間的矛盾日漸加深。
而李安全這些日子頻繁出入太后寢宮,沒少在她耳邊吹枕頭風。
一會兒說李純祐“剛愎自用,恐誤國”,一會兒又說“太子年幼,若陛下再這般折騰,惹怒了北疆軍,大夏恐無活路”。
漸漸勾起了太后廢帝的心思。
更重要的是,李純祐整日叫囂著要收復失地,這在太后看來簡直是異想天開。
北疆軍的厲害,眾所周知。
好不容易靠著靈陽公主的聯姻,讓北疆軍停戰。
和平來之不易,若是繼續由李純祐折騰下去,惹得北疆軍東渡黃河,大夏拿什么抵擋?
本質上來說,李純祐是個激進派,而太后是個保守派,只想過安穩的日子。
兩人之間的矛盾越發尖銳,于是才有了這道懿旨。
而太后心中選定的新君,是剛滿八歲的太子,畢竟是自己的親孫子,更容易掌控。
可她不知道,李安全早已打著自己的算盤。
“太后娘娘深明大義,知曉大夏不能再毀在陛下手中。”
李安全將懿旨傳示眾人,語氣帶著誘惑:“諸位皆是大夏的忠臣,今日助我清君側,日后大夏安定,這份榮光,我絕不會獨享。”
隨后便給所有人畫大餅,成功之后擔任什么職位,賞賜多少田畝,世襲什么爵位。
廳內眾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眼中的猶豫被狂熱取代。
他們本就是李安全提拔的親信,如今有太后懿旨當幌子,還有實實在在的高官厚祿可圖,哪里還顧得上“君臣名分”?
“末將愿聽大王號令!”
“臣等愿隨大王,清君側,安社稷!”
李安全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更加的激動。
屬于他的時代,很快就要來了。
“事不宜遲,今夜便動手!”
李安全壓低聲音,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賀尼統領,你即刻帶人誘殺禁軍統領嵬名吐羅,接管禁軍,控制西平府四門,嚴禁任何人出入。”
“張府丞,你帶著衙役,抓捕陛下身邊的‘奸佞’,名單我早已擬好,一個都不能漏”
此時已近子時,李純祐正在寢殿批閱奏折,案上“收復興慶府”的奏折還攤開著。
就在這個時候,殿外突然傳來的喊殺聲讓他心頭一緊。
“外面怎么回事?”李純祐猛地起身,對著殿外大喊。
負責守衛寢殿的親衛慌慌張張跑進來,臉色慘白:“陛下!不好了!皇宮外圍……禁軍打起來了。”
“有人大喊著……說禁軍謀反了。”
“荒謬!”
李純祐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殿門怒斥:“嵬名吐羅是朕的親信,怎么可能謀反?定是有人造謠生事!”
可話音剛落,更密集的喊殺聲便從遠處傳來,甚至能隱約聽到“清君側”的口號。
李純祐心頭一沉,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他終于意識到,事情絕非造謠那么簡單。
“快!傳朕旨意,召集親信侍衛,隨朕暫避!”
李純祐強壓著慌亂,快步走向殿后:“待查清情況,再做處置。”
不久后,李純祐被堵在了一處巷子里,前后都有全副武裝的士兵,一看就是專門豢養的私軍。
“陛下,您這是要去哪啊?”李安全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一步步逼近。
李純祐神色震驚:“是你?”
“李安全,你要謀反?”
“謀反?”
李安全嗤笑一聲,將懿旨扔在李純祐面前:“陛下還是看看太后娘娘的懿旨吧。”
“錯用庸將、丟失疆土、割地和親,你犯下的過錯,樁樁件件都夠廢黜帝位了。”
“如今朝堂奸佞當道,臣今日便是要清君側。”
李純祐看著眼前的景象,渾身發抖,他終于明白,自己早已落入李安全的圈套。
“太后……母后怎么會……”他喃喃自語,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沒想到,自己的親生母親,竟會聯合外人背叛自己。
李安全揮了揮手,親兵們立刻圍了上來,將李純祐和僅剩的幾名侍衛團團圍住。
侍衛們雖想反抗,可面對數倍于己的兵力,很快便被制服。
“陛下,事已至此,您還是乖乖退位吧。”
李安全走到李純祐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中滿是得意:“太子年幼,臣會輔佐太子登基,你就安心在宮中頤養天年吧。”
“李安全……你好狠的心……”
李純祐的聲音帶著絕望,眼中滿是不甘。
他知道,李安全狼子野心,絕不可能將皇位交給太子。
太后那個愚蠢婦人被李安全蒙騙了。
“狠?”
李安全語氣冰冷:“比起你丟失的江山,比起那些因你而死的百姓,朕這算不得什么。”
“從今日起,大夏的江山,該由朕來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