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籠罩在連綿陰雨中,帥府書房內燭火搖曳,映著完顏綱凝重的面容。
他手中捧著中都傳來的圣旨,上面“擇機北上,收服關中全境,將北疆軍趕回河套”的字句,如千斤重擔壓在心頭。
窗外雨聲淅瀝,敲打在窗欞上,更添幾分壓抑。
完顏綱放下圣旨,走到地圖前,目光掃過標注著紅黑兩色的關中疆域。
紅色是金軍控制的長安、渭南、秦州等地,黑色則是北疆軍占據的咸陽、慶陽等城。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盤算著兵力:長安城中有三萬精兵、三萬多士紳組建的民兵,加上即將抵達的夾谷沙寧所部三萬精銳,再收攏渭南等地的零星兵馬,總計能湊齊十萬大軍。
而反觀探騎傳來的消息,關中的北疆軍主力不過三萬余人,再加上夏軍仆從軍與草原萬戶兵馬,總計也才六萬。
“十萬對六萬……優勢在我。”完顏綱喃喃自語。
可一想到北疆軍在野戰中的兇悍,他又忍不住皺緊眉頭。
完顏合達與完顏守望先后戰死、徒單多羅被俘、咸陽城破的慘狀歷歷在目,那支黃色甲胄的軍隊,絕非尋常敵軍可比。
“必須穩妥行事,絕不能中了北疆軍的圈套。”
完顏綱正思索著固守待變之策,書房門突然被敲響,一名親兵急匆匆走進來匯報:“稟告大帥,渭南傳來緊急軍情。”
完顏綱眉頭一皺,沉聲喝道:“說。”
親兵展開密信后,眼眸陡然睜大,顫抖的聲音說道:
“渭河……渭河堤壩決了,夾谷將軍的援軍……被洪水淹了。”
“什么?”完顏綱如遭雷擊,眼眸睜得很大,滿是難以置信。
猛地轉身快步上前:“你再說一遍!損失多少?夾谷沙寧呢?”
親兵急忙說道:“回……回大帥,信上說,洪水來得太急,而且還是天沒亮的時候,弟兄們都沒反應過來。”
不過好在夾谷沙寧經驗豐富,沒等營嘯蔓延便穩住了軍心,還組織士兵往高處撤……
可即便如此,也有數千金軍在內訌踩踏中傷亡,糧草大半被泡爛,剩下的撐不了幾日,還有好多士兵染了風寒痢疾。
完顏綱的手緩緩松開,踉蹌著后退兩步,后背已被冷汗浸濕。
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洪水吞噬軍營的畫面。
若不是夾谷沙寧從底層摸爬滾打多年,治軍嚴謹且反應迅速,這三萬精銳恐怕早已全軍覆沒。
“萬幸……萬幸啊……”
完顏綱喃喃道,語氣中滿是后怕:“萬幸這幾日大雨不斷,渭水湍急,北疆軍的騎兵沒法渡河,沒能趁機偷襲,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又沉聲問道:“眼下援軍在哪?”
“夾谷將軍帶著殘部撤到渭南城休養了。”親兵連忙回答。
完顏綱懸著的心稍稍放下,可隨即又被怒火填滿。
他猛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定是北疆人搞的鬼。”
“這群蠻子,竟用如此陰毒的手段,決堤淹軍,簡直奸詐至極!”
心中滿是怒火,可臉色愈發沉重:“洪水不僅淹了援軍,渭河南岸下游怕是已成了洪泛區……”
“百姓要受災了,更要緊的是,再過兩個月就是秋收,這么一淹,糧食肯定要大量減產。”
可以想象,接下來的渭河南岸遍地災民的景象。
完顏綱原本的計劃,是憑借長安的堅固城防與關中的糧草儲備,和北疆軍耗下去。
北疆軍勞師遠征,糧草補給本就困難,等到冬季大雪封路,必然主動撤軍,屆時金軍再北上收復失地,便可穩操勝券。
可如今,洪水毀了援軍、淹了糧田,關中金軍別說撐到冬季,恐怕連秋天都熬不過去。
“李驍那狗賊是要逼我決戰啊!”完顏綱拳頭緊握,指節泛白。
“本帥就如他所愿。”
雨聲依舊,帥府內的氣氛卻比窗外的陰雨更顯冰冷。
三日后,籠罩關中多日的陰雨終于停歇,可這份晴朗并未給長安帶來半分輕松,反而讓局勢愈發緊張。
渭河決堤的惡果,正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
大片糧田被渾濁的洪水浸泡,無數流民扶老攜幼,逃離家鄉。
以往關中出現流民,首選的逃難方向是南側的漢中,可如今,渭河南岸的村落間,卻悄悄流傳起一則讓金國官府心驚的傳言。
“北疆人在夏國給百姓分地呢!”一名面黃肌瘦的老農蹲在路邊,壓低聲音對著身邊的流民說道。
“不用給地主交租,直接從公家手里租田,每戶只需要繳四成租稅,再沒有其他苛捐雜稅,自己家能落下六成糧食,比在咱們這兒強多了。”
“真的假的?”
旁邊的流民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北疆人會不會是騙人的?萬一去了那邊,被抓去當奴隸怎么辦?”
“我表哥的小舅子,前幾天就偷偷去了北邊,昨天托人捎信回來,說都是真的。”
“北疆人不僅給地種,還管飯呢。”
老農的話,讓越來越多的流民動了心。
逃難去其他地方也不過是繼續給田主種地,繳納高昂租稅。
而這已經是幸運的了,很多難民與奴隸無異,甚至會餓死當地。
相比之下,北疆的待遇就太好了。
于是不少人開始悄悄朝著渭河北岸的方向挪動。
消息很快傳到長安,金國官府立刻慌了神。
完顏綱下令在全城張貼告示,厲聲辟謠:“北疆蠻夷編造分地謊言,實為誘騙我大金百姓,凡前往靈州者,皆會被其擄為奴隸,生死不由己。”
“其挖出的雍州鼎亦是偽造,真正的九鼎早已被我大金先祖珍藏于中都,天命仍在大金,切勿輕信謠言。”
與此同時,關中軍沿著渭河設立關卡,嚴查過往流民,一旦發現有北上意圖者,當即扣押。
官府的強硬手段,確實阻止了大部分流民,可仍有少部分人趁著夜色,從偏僻的渡口淌水過河,投奔北疆控制區。
時間轉眼進入八月,距離秋收僅剩不到一個月。
渭河北岸的田野里,莊稼長勢喜人,而渭河南岸,大片糧田被洪水淹沒,糧食減產已成必然。
更糟糕的是,官府還得拿出庫存糧食賑濟流民,本就緊張的糧草儲備,愈發捉襟見肘。
帥府內,完顏綱看著手中的糧情奏報,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不能再等了。”
完顏綱猛地將奏報拍在案上,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北疆軍雖野戰厲害,但我大金軍隊亦不是好惹的。”
當年幾萬生女真人,便能覆滅遼國、滅亡北宋,金軍的戰斗力,仍然堪稱是這個時代的地表最強之一。
可就在金軍緊鑼密鼓準備出兵時,一名北疆使者卻突然出現在長安城下,要求面見完顏綱,商議和談事宜。
帥府的議事廳內,北疆使者身著青色長袍,神色平靜地站在堂中,面對完顏綱與眾將的審視,毫無懼色。
待完顏綱落座,使者便緩緩開口,道出和談條件:“我北疆軍愿與金國罷兵言和,條件有三。”
“其一,金國需交出夏國國主李安全,以及汪古部一千多戶余孽。”
“其二,賠償北疆軍五百萬貫錢,以補償此戰損耗。”
“其三,雙方劃定疆界,南以渭河為界,東以黃河為界,北以介壕為界,約定為兄弟之國,永世交好。”
“此后,北疆軍絕不無故劫掠金國。”
完顏綱聞言,心中滿是疑惑,北疆軍素來強勢,此前一路勢如破竹,如今卻突然主動提出和談,這實在不合常理。
他眼神銳利地盯著使者,冷聲道:“你北疆軍連勝數場,為何突然要談和?莫不是有什么陰謀?”
使者淡淡一笑:“我北疆軍從未想過與金國為敵,更非要與大金不死不休。”
“此次關中之戰之所以會爆發,乃是因為當初我北疆攻占夏州之時候,貴國軍隊無故插手。”
“鄜延路總管更是親率大軍侵犯我北疆邊界,我北疆無奈只能還擊。”
“所作所為,實乃是迫不得已。”
“如今疆界已明,各守一方,對雙方皆是好事,至于條件,已是我軍最大讓步,還請完顏將軍斟酌。”
“斟酌?”
完顏綱還未開口,一旁的將領便怒喝起來:“你們害了我大金數萬將士,如今僅憑一句誤會,便想消除仇怨,停止戰爭?”
“賠償五百萬貫?劃定疆界?簡直是癡心妄想!我大金豈能受此屈辱?”
“就是!北疆蠻子也敢跟我大金談條件?待我軍出兵,定將你們全部剿滅!”
金軍將領們憤怒怒罵喝道。
完顏綱壓了壓手,示意眾將安靜,隨即對著使者冷聲道:“李安全不過是個無用廢物,交出去也無妨。”
“但其他條件,絕無可能!”
“你北疆軍若想戰,我大金奉陪到底,若想談和,便拿出足夠的誠意,否則,休要再提!”
使者見狀,知道多說無益,便拱了拱手:“既然完顏將軍不愿接受,那我便回稟大都護。”
“只是還望將軍三思,一旦再戰,關中百姓恐將再遭戰火涂炭。”
“用不著你多管閑事!”
一名將領上前,一把揪住使者的衣領,厲聲喝道:“回去告訴李驍,帶著北疆狗崽子們,滾出關中。”
“若是還敢留在我大金的國境內,我大金的鐵騎定要打斷你們的骨頭。”
說著,便命人將使者拖拽出去,扔出了長安城。
議事廳內,完顏綱看著眾將義憤填膺的模樣,心中卻仍有疑慮——北疆軍主動和談,究竟是真的想罷兵,還是另有圖謀?
幾日后,又一名北疆使者再度出現在城下。
帥府議事廳內,新使者將和談條件稍稍讓步:“我家大都護念及關中百姓疾苦,愿將賠償金額減至三百萬貫,其余疆界、交人條款不變。”
“還望完顏將軍以大局為重,莫要再拖延時日。”
完顏綱端坐主位,手指輕叩案幾,目光掃過堂下眾將,見眾人皆面露不屑,便淡淡回絕。
“三百萬貫依舊是無稽之談。”
“我大金疆土豈容隨意劃分?若北疆軍真心談和,便該退出關中,歸還所有城池,否則休要再費口舌。”
使者臉色微沉,卻仍耐著性子勸說幾句,最終見完顏綱態度堅決,只能悻悻離去。
又過十日,北疆使者第三次到訪,這次帶來的條件已大幅退讓:“賠償金額降至兩百萬貫,且我北疆軍可讓出咸陽、涇陽、乾州幾城。”
“雙方以慶陽、坊州一線為界。”
“此乃我家大都護最后的誠意,若再不答應,此后便再無談和可能。”
“我北疆的鐵騎必將踏過渭河,攻占長安城。”
“到時,諸位恐怕只會淪為我北疆的階下之囚。”
這話一出,議事廳內頓時起了些微妙的騷動。
眾將都清楚,咸陽、涇陽地處關中平原腹地,雖城防尚可,卻是孤城一座座。
金軍若想跨越渭河進攻,隨時能將城池圍困。
而慶陽、坊州位于黃土高原邊緣,山勢陡峭,地勢險要,實乃易守難攻之地。
北疆軍只需派駐少量兵馬,便能抵擋關中金軍北上。
這般讓步,看似北疆軍妥協,實則是想以幾座易攻難守的孤城,換得一條穩固的防線。
但北疆軍的舍棄依舊巨大,因為咸陽、涇陽等城所代表的,是渭河以北的關中平原。
北疆人竟然甘愿放棄如此數百里沃野?
使者見眾人神色松動,語氣愈發強硬:“完顏將軍,此乃最后的談判。”
“若貴國仍不接受,我北疆軍便將重啟戰事,到時候關中戰火再起,百姓流離失所,后果恐非將軍所能承擔。”
熟料,使者話音剛落,完顏綱突然撫掌大笑,笑聲中滿是暢快與嘲諷:“最后的誠意?”
“本將看,是你們北疆人走投無路,才急著談和吧!”
堂下眾將皆是一愣,就連北疆使者也臉色驟變:“將軍此話何意?我北疆軍兵強馬壯,何來走投無路之說?”
“兵強馬壯?”
完顏綱猛地收住笑,眼神銳利如刀:“你以為本將真會被你們的退讓蒙騙?”
“靈州的夏國舊部叛亂了,對不對?”
自北疆第一次來談和,完顏綱就覺得蹊蹺。
北疆軍素來強勢,怎么會突然和談,而且還會一再讓步?
于是便派人前去打探,最終得到一個驚人的消息。
西平府外如今聚集了大批叛軍,夏國宗室李遵頊打著‘光復夏國’的旗號攻城略地。
而北疆軍主力盡數南下關中,靈州兵力空虛,連平叛都無力為之,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北疆軍在關中的糧草供應。
完顏綱命人反復確認這個消息,甚至偷偷綁了一個北疆軍底層軍官,逼問之后得知消息屬實。
雖然李驍下達了封口令,但這個消息還是在軍官群體中悄悄傳遞開來。
聽到完顏綱的話,北疆使者臉色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想要辯解,卻被完顏綱打斷。
“你不必狡辯,本將已派人反復確認。”
“如今你們急著談和,不過是想盡快穩住關中,好回師去救你們的西平府大后方。”
這番話如同一記重錘,徹底擊垮了北疆使者的心理防線。
他踉蹌著后退兩步,眼神中滿是絕望。
完顏綱見狀,猛地一拍案幾,厲聲喝道:“北疆蠻夷,竟敢用假和談拖延時間,妄圖蒙騙我大金,來人,把他帶下去審問,務必讓他吐出所有消息。”
親兵立刻上前,拖拽著使者往外走。
不多時,親兵來報,他們用盡了手段,使者透露,西平府夏國舊部叛亂的消息屬實。
完顏綱冷笑一聲,對著堂下眾將高聲道:“北疆人的胃口太大,妄圖鯨吞天下,如今終于是嘗到了貪婪的惡果。”
“后院起火,糧草不濟,此乃我大金反擊的天賜良機。”
“傳令下去,全軍備戰,三日后誓師北伐,定要將北疆軍趕出關中,收復所有失地。”
“北伐!北伐!”
眾將齊聲吶喊,士氣高漲到了極點,此前被北疆軍壓制的郁氣,此刻盡數化作了復仇的怒火。
三日后,金軍兵分兩路,浩浩蕩蕩地朝著渭河進發。
東路軍以夾谷沙寧為主帥,率領四萬步騎從渭南北上。
西路軍則由完顏綱親自統領,六萬大軍從長安城北出發,跨越渭河,直取咸陽。
望著麾下十萬大軍,完顏綱心中滿是豪情。
他堅信,憑借大金鐵騎的戰斗力,定能一舉擊潰北疆軍,扭轉關中戰局,更能趁勢收服河套甚至是河西走廊,將夏國的地盤一起納入大金的統治之下。
咸陽城外的金帳內,李驍正手持錦衣衛傳來的密報,看到“金國于中都發現冀州鼎”的字樣,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女真蠻子倒是學聰明了,知道用九鼎造勢了。”
他將密報扔在案上,語氣中滿是不屑:“正好,日后我北疆軍攻入中都,便將這所謂的‘九鼎’全部收入囊中,湊齊一套,屆時問鼎天下,更能證明我北疆才是華夏正統。”
一旁的親衛百戶張雄,忍不住附和道:“大都護英明!”
“屆時九鼎歸北疆,天下百姓定會知曉天命所歸。”
李驍不置可否,又拿起另一份奏報,關中已有大概一萬多戶百姓“自愿”遷往靈州。
看到這則消息,他緊繃的眉頭終于舒展,眼中露出滿意之色。
“關中人口稠密,本就該向靈州、漠北這些邊荒之地移民。”
“只有讓百姓在邊荒扎根,開墾土地,才能將這些地方變成華夏的固有領土,成為我北疆的基本盤。”
“不過,一萬戶還遠遠不夠,待平定關中,就算是花費十年之功,也要再遷個十萬、二十萬戶過去。”
疆域的穩固不僅靠武力,更靠百姓的定居與開發。
只要邊荒之地有了足夠的人口,有了農田與村落,才能真正成為北疆的根基,再也不用擔心被其他勢力奪走。
就在李驍思索移民規劃時,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探騎來到帳中:“大都護。”
“金軍……金軍準備進攻咸陽了。”
“十萬大軍將于兩日后越過渭河,分東西兩路而來。”
“東路夾谷沙寧率領四萬步騎從渭南出發,西路完顏綱親自領兵,由長安北上,目標正是咸陽。”
“哦?終于來了?”
李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非但沒有絲毫慌亂,反而笑出聲來:“魚兒總算上鉤了,我還以為完顏綱這老狐貍要在長安龜縮到冬天呢!”
李驍最擔心的,就是金軍死守長安。
因為長安城高大堅固,就算是神威大炮想要轟破城墻,也需要耗費相當長的時間。
城中還有六七萬兵力,其中一半都是與宋軍在大散關血戰過的金軍精銳,戰斗力極強。
若是其他普通軍隊守城,只需要攻破城墻,守軍意志力便會崩潰,拿下城池不費太多力氣。
關中金軍精銳的戰斗意志只會更強。
若是他們龜縮在城里,只守不攻,北疆軍就得一寸一寸地爭奪,打一場慘烈的巷戰。
到時候免不了要與金軍一對一換命,太不劃算了。
更何況,渭南還有夾谷沙寧的援軍,雖被洪水淹了些,但其主力還在。”
中原戰場那邊,宋軍恐怕擋不住金軍,最遲秋天便會分出勝負。
若是北疆軍與長安金軍糾纏數月,等到金軍援兵從河南趕來,到時候腹背受敵,別說拿下關中,恐怕連延安、慶陽都守不住。
所以李驍才故意放出西平府叛亂的消息,又挖開渭河堤壩遏制金軍糧草,都是為了威逼利誘金軍主動北伐。
李驍站在金帳前,看向遠處的渭水,眼中滿是自信,對著旁邊張雄說道。
“金軍離開了長安城那座龜殼子,到了一馬平川的平原上,那就是咱們北疆鐵騎的天下!”
“騎兵對沖,咱們還從沒怕過誰。”
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只是這場戲演得太真,連咱們軍中不少將領都信了西平府叛亂的消息,這段時間天天來問我后路安危。”
不久后,北疆各部將領齊聚金帳。
與此同時,幾名士兵押著一群人來到帳外,為首的正是夏國齊王李遵頊,身后還跟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夏國舊貴族。
李驍指著他們,對將領們道:“所謂的西平府叛亂,實則就是這群人的小打小鬧,早就被咱們給撲滅了。”
這群夏國貴族們,當初僥幸逃進山里沒有被捉,不滿北疆統治,想復辟夏國,推舉李遵頊為帝,結果行事不密,剛起事就被當地民兵撲滅了。
畢竟北疆軍已經為當地百姓初步分了田,百姓們見到了光明,自然不愿再置身于黑暗之中。
所以,這些叛軍并沒有想象中的一呼百應,反而困難重重。
而這次平叛中,一支叫‘紅花會’的娘子軍卻是立了大功。
她們原本是反抗夏國統治的義軍,但是對北疆軍也沒有好感,認為和夏軍是一丘之貉。
北疆軍平定夏國之后,她們便躲進了山里。
不過,經過了這半年多的觀察,她們發現北疆軍的確是給百姓分了田,百姓們的日子好過了很多。
甚至很多女人的丈夫、兒子都回來了,家里同樣分了田,于是這支娘子軍的態度發生了轉變。
此次也算是投名狀,李驍下令對娘子軍的主要人物賞賜,甚至是重用。
將領們聞言,頓時松了口氣,原來西平府的叛亂早已平息,后路根本無憂。
李驍看著眾人放下心來的模樣,繼續下令:“把李遵頊吊在大營轅門前,示眾三日。”
“告訴所有將士,靈州無憂,咱們只需打敗長安的金軍,不用擔心后路。”
“末將遵命。”
將領們齊聲應命,眼中滿是振奮。
此前的擔憂一掃而空,只剩下對金軍的戰意。
“竟敢離開長安城,那便讓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