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一座偏僻海域。
只見一道遁光飛馳而過,而在光中,則是一位神色陰沉的青年男子:“母親.真如父親所說要害我?”
青年正是重明。
自從慶國一行之后,這位年輕人就變得蒼老了許多,明明壽元并未折損,鬢間卻多了幾絲白發。
遁光就這樣在海外飛馳了一陣,最后落在一座空無一人的島嶼上,卻仿佛穿過了一層透明的水幕,從島外看的時候荒涼死寂,落入島內后,才發現岸邊竟憑空多出了一位唇紅齒白的少年道士。
“徐道友”
重明眼中閃過一抹復雜,嘆息一聲,走上前拱手道:“讓道友費心了,道友恩情重明以后定有所報。”
若是呂陽在此,定然也能認出。
眼前這位少年道士,赫然就是昔日在奪道戰場上和重明極為不對付的徐鑫,如今竟也是筑基真人了。
“少廢話。”
只見徐鑫聞言搖了搖頭,隨后身影陡然變得虛幻:“我可不想和你牽扯上關系,自求多福吧小少爺。”
言罷,身影便悄然破裂。
重明見狀也只能嘆息一聲,心中暗道:“父親說母親想要害我,可為何還要我遵循母親的指示出海?”
在慶國,重光將重明送出洞陽福地的時候曾經留下過幾句吩咐,出于對父親的信任,重明嚴格遵守了重光的吩咐,雖然母親妙音真人的無情之舉讓他大感失落,但他還是振作了起來:
“無論如何,圣宗是不能回了。”
重明從懷中取出一枚八卦盤,這是重光給他的遮掩天機至寶,有此寶護持,應該沒有人可以找到他。
想到這里,呂陽的身影陡然從重明心中閃過。
“大不了我就熬!”
“熬死母親!”
作為圣宗年輕一代最出色的弟子,呂陽的事跡早已傳開,包括熬死伏龍羅漢,坑死補天峰主的戰績。
有初圣前輩的先進經驗在,重明倒也沒有多少迷茫,很快確立了方針:“年輕就是我最大的優勢,母親如今已經是第三世了,斗法,心機我比不過她,那我就和她斗壽命,總能熬到她死那天!”
運氣好,妙音真人渡劫死了,那也沒幾年。
運氣差,讓妙音真人突破了筑基后期,那也無所謂,無非是多等兩世,只要他茍住,總是有機會的。
想到這里,重明也就平復了情緒。
然而就在他轉過身的時候,卻無比駭然地發現島嶼的岸邊,碧白色的波濤上,赫然多出了一道人影!
“嘩嘩嘩”
海浪聲從遠處飄然而至,拍擊在岸邊的礁石上,也拍擊在了重明的心底,讓他瞬間只覺得如墜冰窟。
而來人則是乘著波濤,腳踩浪花,輕飄飄地落在了岸邊,瀟灑的模樣仿佛一位到郊外踏青的學子,臉上始終掛著和藹的笑容,然而他雖然在笑,那一雙眼眸卻冷得令人發寒,看不到絲毫笑意。
“還真是讓我一頓好找。”
霎時間,重明的神情微微一僵,有心想要反抗,然而一股難以言喻的沛然壓力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
‘完了!’
重明雖然才剛剛筑基,但畢竟是見過世面的,哪怕面對筑基中期的真人,他也至少具備出手的實力。
可眼前真人只是往他面前一站,就封鎖了他的法力意念,別說是出手了,他現在還能思考都是因為對方并未將他的意識封禁,這種近乎位格差距的恐怖壓迫,唯有筑基后期的大真人才能做到!
這一刻,重明心中是絕望。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來人并沒有一把抓住他,頃刻煉化,反而在打量他片刻之后,主動放開了壓制。
緊接著,就見來人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你認得我。”
簡單的四個字,沒有絲毫疑問的語氣,滿是篤定,仿佛早已確認了事實般,讓重明情不自禁低下頭:
“.聽父親提過幾句。”
“重光道友么。”索喚聞言笑了笑,旋即雙手背負走到了他面前,語氣平靜道:“你有一個好父親啊。”
“我久在海外,很多事情不好和圣宗內的大人溝通,因此需要一些遮掩,也好用因果混淆一下,你父親為你爭取來這個位置,算是保了你一命,還將你摘出了漩渦,真是好命,當真是好命啊。”
“比我好多了。”
索喚搖頭嘆息,重明卻一臉茫然。
‘什么意思?’
然而很快,他的思考就停滯了,而在他身上,一道微光緩緩浮現而出,卻是交織成了一道曼妙倩影。
見到這一幕,索喚趕忙后退一步。
“小人見過綺羅真君。”
只見那曼妙倩影的姿容樣貌,赫然就是為呂陽煉過丹的繒彩綺羅真君,如今她竟出現在了海外!
索喚見狀手足微涼,心中冷笑:
‘那妙音果然蠢而不自知,也不想想她作為重光的道侶,一舉一動又豈會不被天上的真君看在眼中?’
‘明面上看,此事就是我和妙音的一樁交易,對方將親子重明送出來給我采氣,因果清晰,無可辯駁,實際上卻是真君在借著重明的因果和我秘密會面,妙音只不過是真君的傳聲筒罷了!’
就在這時,繒彩綺羅真君終于開口:“說吧,見我所為何事?”
“小人只想為大人分憂。”
索喚語氣平靜,禮數周全地做了個道稽,輕聲道:“前些日子的大事,小人雖居于海外,卻亦有所聞。”
“重光道友不愧為當代圣宗的弄潮兒,以一己之力撬動天下,可惜最后功虧一簣,令人忍不住嘆息。”
“小人沒有重光道友那等手段,不過一介喪家之犬,小人物。”
“小人物,就只能隨波逐流。”
說到這里,索喚語氣終于浮現出了些許波動:“小人愿意證長流水,為大人分憂,破開如今困局。”
他神色鄭重,恭敬道:
“大人您也知道,小人乃是天外修士,不修本命,不煉天賦,迄今為止用的一直都是采氣之法,手中的靈墟福地則是水行,換而言之,只要是水行的果位,小人其實都有證就的一線機會。”
“哪怕是長流水!”
索喚話音落下,繒彩綺羅真君頓時瞇起了雙眼:“你倒是好膽色,隨波逐流這個形容倒也貼切。”
這確實是一個盲點!
作為天外修士的索喚可沒有什么辰土的需求,他本質上是用采氣之法,褫奪這一方天地的果位!
一旦長流水被他褫奪,也就是變相證了。
而失去了長流水,那位疑似昂霄的神秘真君從此便五行不全,立刻就要跌落下金丹后期的位置!
不過這也不是只有好處的事情,索喚求金雖然不需要辰土,但也因此很難和果位產生感應,而且作為天外修士,吞噬此方的天地果位必然會引來大麻煩,更是必然會和神秘真君結下死仇!
這種情況下,求金的難度比重光高了數倍不止。
甚至就算成了,真君之位也很難坐穩,尤其是千年大劫將至,稍有不慎就可能成為下一個鴻運道人。
然而索喚卻沒有絲毫遲疑。
他也曾是一方界天的天命之子,意氣風發,如今卻無比自然地彎下了腰,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小人別無他求。”
他低下頭,卑微道:“愿意由大人種下禁制,為大人效死力,只求一個丹果.哪怕只有一世也好。”
初圣宗,接天云海。
三月之期將至,呂陽推開靜室大門,踱步走進,卻見靜室中央,蒲團之上赫然端坐著一位俊朗青年。
其人容貌和他一模一樣,唯有眉宇間充斥著一股鋒銳氣,畢竟是以飛劍作為胚胎養煉出來的,根底也參雜了劍修的銳氣,難以抹去,唇齒開合間,心跳呼吸竟都和呂陽的本體完全同步在一起。
呂陽見狀頓時露出了滿意之色:
“仙胎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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