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0018 韓千戶可真會啊

  韓千戶也不回應袁朗,轉而說道,“南直隸亂一亂也好,不然咱們這些人吃口飯還要看人臉色。”

  這話一出,袁朗立刻看了裴元一眼。

  裴元也覺得有點坐不住了。

  這韓千戶可真會啊!

  他感覺這韓千戶簡直是把那天他在智化寺里忽悠陳頭鐵的事情又來了一遍。3

  莫非這也是她展示信任的技巧?

  如果是這樣,裴元寧可為這秘密花點錢呢。

  韓千戶似乎也注意到了裴元坐立不安的樣子,她回眸看了一眼,對袁朗不咸不淡的說道,“不用理他,他早就猜到這件事牽扯哪兩撥人了。”4

  袁朗看了這個老六一眼,向韓千戶詢問道,“從哪里出人合適?”2

  韓千戶不假思索道,“圓恩寺吧,離得近些。”

  裴元聞言心頭一跳。

  昨天他向陳頭鐵詢問周圍的寺院時,陳頭鐵就提到了圓恩寺和廣慈庵。

  如今看來,韓千戶果然對周圍的地形了如指掌。2

  張容平白讓裴元去智化寺的事情,雖說沒露出什么,但是事有反常即為妖。

  這韓千戶不會疑心自己出賣他們什么秘密吧。

  ——那她可就懷疑對了。4

  韓千戶接下來還真提到了裴元。

  她對袁朗說道,“這次的事情以你為主,不過裴百戶是本科武舉第一人,若是他有什么想法,你也要聽一聽。”3

  裴元正疑心韓千戶內涵自己。

  就見韓千戶看著自己,接著又說道,“袁朗是千戶所的老人,思維難免僵化。裴百戶青年才俊,又是本科武舉第一人。若袁百戶做的差了,你就幫他一把,若你覺得不稱心,也可以自主決斷。”

  裴元又一次聽到了本科武舉第一人。

  他本來就心中有鬼,越發明白韓千戶就是在內涵自己。1

  就是不知道,她內涵的是第幾層。1

  裴元背后生汗,趕緊說道,“卑職見識淺薄,絕對不敢如此狂妄。”1

  韓千戶卻沒和裴元再說什么,等袁朗告辭的時候,裴元也順勢出來。

  兩人面面相覷。

  因為韓千戶剛才那些陰陽怪氣的話,兩人一起辦完公文往外走時,都感覺有些尷尬。

  不過他們雖然不對付,但有共同的任務在前,也只能公事公辦的說了幾句。

  袁朗等會兒便去調集人手,隨后和裴元在外城南門匯合。

  公文一式兩份。

  袁朗拿的南京錦衣衛督辦的公文,裴元拿的是北鎮撫司赴南直隸協辦的公文。

  整件事以袁朗為主,但理論上雙方卻不相統屬。

  裴元有自己的那份公文,要是勢頭不對,可以撂挑子獨走。

  這就是韓千戶陰陽怪氣的“如其不才,君可自取。”3

  裴元抄著手獨自出了北鎮撫司,看了看兩個迎上來的下屬,不由嘆了口氣,“袁朗那狗東西,可能和我不對付啊。”

  程雷響聽了一驚,連忙問道,“大人說的,莫非是千戶所里的老人袁百戶?”

  裴元斜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接著,他從袖子里拿出了程雷響的公文。

  “這是給你的,韓千戶看我面子上,答應把你落在千戶所。你先跟著我,從小旗做起吧。”

  程雷響接過看了兩眼,不由大喜過望。

  見裴元仍舊不咸不淡的斜睨著他,醒悟似的趕緊表態,“如果沒有大人,就沒有程雷響的今天!卑職跟著大人鞍前馬后,絕無二心。”

  裴元聽了心中涼涼。

  這狗日的程雷響。

  這踏馬剛當上小旗,“鞍前馬后”這詞后面就沒有“犬馬之勞”了。15

  廢話,沒當官自然可以當牛做馬,當官就只能侍奉左右了。

  也罷。

  裴元神色淡淡的說道,“我也不指望你這個,別轉眼就跟著袁百戶擺我一道,我就心滿意足了。”

  程雷響聽裴元話頭不對,趕緊拍著胸脯表態,“卑職是懂規矩,既然是大人抬舉了卑職,那卑職自然該效忠大人。再說,要是卑職敢三心二意,千戶所里哪個人能看得起我?”

  裴元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

  這樣他的目的就達成了。

  裴元把陳頭鐵和程雷響這兩個小跟班弄在身邊,全靠了信息不對稱的坑蒙拐騙。

  陳頭鐵沒有門路可去,或許會捏著鼻子認了。

  但程雷響這種有點背景的家伙,若是知道自己只是個借調來的撲街百戶,八成就會蹬鼻子上臉。

  少了這么個懂江湖門道的幫手,自己這趟南直隸之行,絕對會兇多吉少。

  這件事穿幫的最大隱患,就是知道前因后果的袁百戶。

  所以無論剛才在韓千戶屋里怎樣,裴元都會設法尋求和袁朗交惡。

  哪怕到不了翻臉的程度,至少也得達到相看兩厭,井水不犯河水。2

  接下來的一步,就是故意在程雷響面前挑明此事,讓程雷響出于各種顧忌,避免和袁朗接觸。3

  若是這兩步都做不到,那裴元就該放棄僥幸心理,跑去找谷大用問一問,“那三萬兩銀子,你還想不想要了?”8

  好在事情的進展很順利!

  陳頭鐵眼饞的看著翻來覆去拿著公文傻樂呵的程雷響,目光熱切的盯著裴元。

  裴元卻不做聲了。

  程雷響一直以為裴元是韓千戶招攬的第六位百戶,要是那兩張借調的公文一露底,后面的戲就沒法唱了。

  等會兒還得想一番說辭,叮囑陳頭鐵一聲。

  裴元等程雷響拿著任命公文熱乎夠了,這才詢問道,“這次去南直隸辦案,少不得要和江湖中人打交道,你有什么江湖經驗,不妨和我說一說。”

  提到江湖經驗,似乎搔到了程雷響的癢處。

  他立刻眉飛色舞起來。

  “大人或許知道,我父親當年乃是縱橫淮上的強豪,江湖上都給幾分薄面。我當年拜入華山派,就直接做了大師兄。道上的同輩見了,也都叫一聲程少俠。”2

  裴元想了想,有些不解的打斷道,“你拜入華山派的時候,難道沒有和你一代的同門?”

  程雷響說道,“有啊。”

  似乎明白裴元的疑惑,程雷響又解釋了一句,“我當時是帶藝投師,直接做的大師兄。”5

  裴元表示明白。

  當初他也是帶錢武舉,從落選直接遞補的武舉第一人。8

  程雷響又道,“現在北方的江湖好漢都盯著霸州民亂,估計不會有不開眼的來生事。咱們可以從山東沿運河南下,那邊沿途有兵馬駐守,市鎮也比較繁華。等過了江,就是南京錦衣衛的勢力范圍,那都是自己人,沿途的幾個千戶所,咱們韓千戶都能說得上話。”1

  裴元在心中對照了下,基本上和上次東廠南下的路線相同。

  只不過,這次看上去要來真的了。1

上一章
書頁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