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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最討厭的樣子

  “好!”

  “那邊打了起來,我們就沒有了后顧之憂。

  接下來就是聯絡河南天理教,陜西清水教、山東聞香教的教友,秋后一同發動起義!”

  傅皓軒大喜道。

  北伐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沒有騎兵想要逐鹿中原,那就是一個笑話。

  吳國脫離了白蓮圣國,不等于就和白蓮教切斷了聯系。

  以往的關系,依舊維系著。

  前面北虜入侵,重創了大虞多路大軍。

  宣府鎮、大同鎮、山東鎮近乎團滅,京營、太原鎮、廣西鎮、廣東鎮、開封鎮也損失慘重。

  現在正是中原地區,兵力最空虛的時候。

  南邊的威脅,也被盟友拖住了,眼下無疑是最佳的北伐時機。

  錯過了這次機會,一旦讓大虞緩過氣來,再想要進入中原就沒這么容易了。

  “陛下,聯絡工作進展不是很順利。

  大虞對北方各省的控制,遠比南方各省嚴密。

  自從上一次發動起義失敗后,分散在各地的教眾,就遭到了偽朝的殘酷鎮壓。

  至今都沒有恢復元氣。

  對我們提出的計劃,他們雖然感興趣,但苦于傳教體系遭到重創。

  短時間內,無力發動分散在各地的教民。”

  右丞相楊敬仁一臉忐忑的說道。

  這盆冷水,他是不想潑的。

  怎奈各地的白蓮教分支,一個比一個混的差。

  跟著搖旗吶喊還行,指望他們掀起大亂,牽制虞軍主力根本沒戲。

  導致這一切的原因,同天元帝時期的改革,有直接關系。

  雖然天元帝大部分改革都失敗了,但在加強對地方的控制上,還是取得了一定成果的。

  在原有的基礎管理體系下,強化了里甲制度,恢復了開國初年的路引制度。

  普通人想要出門,先要取得官府發動的路引,極大的抑制了人口流動。

  這種限制制度,同樣遏制了白蓮教的發展。

  南方各省士紳集團力量龐大,一直都是抵制天元帝改革的主力軍。

  本著敵人支持的我就反對,這些強化地方統治的措施,到了南邊各省成了一紙空文。

  北方各省因為經常出亂子,地方官想要保住自己的官帽子,本地士紳想要一個安穩的生活環境。

  在落實改革政策上,反而執行的不錯。

  不同的政策執行力度,直接導致了不同的結果。

  同樣是民怨沸騰,南方各省因為在國朝中期,就取消了路引制度,為叛亂滋生提供了溫床。

  北方各省人口流動少,民間串聯難度大。

  地方里甲制度又嚴苛,加上距離京師近,就算掀起叛亂也會很快被地方衙門撲滅。

  “盡量去聯絡,不光這些組織,其他反虞勢力也是我們的盟友。

  只要他們肯起義,一應條件好商量。

  不奢望他們能夠重創偽朝,只要能夠分散一下敵人的精力,我們就沒有白費功夫。”

  傅皓軒皺著眉頭說道。

  盡管內心深處,對這樣的答案非常不滿,理智還是讓他控制住了情緒。

  白蓮教在北方的分支,遭到了重創,這是現實問題。

  深究其原因,主要還是組織機構臃腫落后,增加了暴露風險,被官府給逮到了。

  這只能證明,這些分支教派高層能力不濟。

  不能把盟友的無能,怪罪在自家人身上。

  “微臣遵旨!”

  楊敬仁當即應了下來。

  皇帝降低了預期,接下來的活兒,就好干了。

  只要發動起義,甭管最終結果如何,都會分散敵人的注意力。

  蜀地,白蓮教大營。

  “教友聯絡的怎么樣?”

  魏豪一臉關心的問道。

  入蜀作戰很成功,棘手的是入蜀之后。

  當地民眾對他這個帶來殺戮的外來戶,并不歡迎。

  士紳商賈,早早就被得罪光了。

  為了穩定人心,他急需獲得當地白蓮教的支持。

  棘手之處在于蜀地的白蓮教分支教派,數量著實有些多。

  無為、龍華、弘陽、彌勒、聞香、羅道……

  各種亂七八糟的分支教派組織,在這里基本上都能夠找到。

  掛著同樣的名字,實際上相互之間,并沒有多少聯系。

  搞這么多招牌出來,主要是為了糊弄官府。

  一旦被官府發現,立即換個招牌,重新潛伏在佛道兩教中。

  許多教民都不知道,自己加入的教派,就是臭名昭著的白蓮教。

  當然,這種不斷轉化招牌的做法,在糊弄官府的同時,也影響到了教眾的信仰。

  相比其他地區的白蓮教組織,蜀地的教民信仰,基本上是墊底的。

  當地教民在信仰明王、彌勒、白蓮圣母的同時,還信仰了其他各路神佛。

  魏豪揮師入蜀,沒有得到當地白蓮教策應。

  并非這些人轉了性,放棄了造反的念頭,而是自身影響力不足,無法完成策應任務。

  蒙元時期,蜀地是抵抗異族入侵最激烈的地區,當地民眾十不存一。

  大虞建立之后,人口雖然迅速恢復,但相較于其他省份人口壓力還是要小的多。

  別的地區民眾揭竿而起,那是日子過不下去了。

  蜀地富庶,當地人口又沒超過臨界點,百姓的日子還過得下去。

  平常時期傳教沒問題,要大家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跟著他們去造反,這就為難人了。

  “王爺,我們的人和他們溝通過,效果不容樂觀。

  除非我們能夠拿出實際的東西,讓大家看到切實的利益,不然很難獲得當地人的支持。”

  許炎宇神色凝重的說道。

  收復民心的招數,他們早就嫻熟于心。

  誅殺士紳商賈,把土地公平分發下去,立即就能獲得當地百姓的支持。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

  在造反初期,他們確實是想這么干的。

  可隨著攤子的不斷拉大,到了具體落實上,就漸漸出現了問題。

  后期逐漸意識到,以他們自身的組織能力,不足以完成這一戰略。

  想要奪取天下,就必須尋求讀書人的支持。

  矛盾的一面就出現了。

  想要收復民心,就必須對士紳大族下狠手,對社會財富進行重新分配。

  可這么干又會得罪讀書人,影響他們奪取天下的目標。

  歷史上的農民起義,甭管鬧的多厲害,最后均以失敗告終,很大程度上就是這里沒處理好。

  能夠奪取天下的雄主,多是出頭晚的。

  并非后發制人,更容易奪取天下。

  主要在于得罪人的活兒,前面的義軍先幫他們干完了。

  原來的既得利益群體被殺的差不多了,阻礙社會資源重新分配的障礙,不復存在。

  仇恨都被別人拉去了,后續只要做好利益分配,訓練出一支精銳大軍,就有機會取而代之。

  “告訴他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時代來了。

  大虞崩潰成為定局,想要封妻蔭子,那就跟著本王一起干。

  奪取了蜀地,最差我們也能有數十年的富貴。

  倘若老天爺保佑,僥幸奪取了天下,本王將與大家共天下!”

  甭管能不能成,餅還是要畫的。

  相較于其他兩路義軍,瓜分了湖廣、江西、南直隸、浙江四省。

  揮師入蜀的魏豪,發展是最差的。

  截止到現在,也就占據了川東地區,距離奪取蜀地都有很長一段距離。

  以至于在給眾人畫餅的時候,他的底氣都不夠足。

  “王爺放心,微臣一定說服他們。

  天下反虞浪潮興起,對我們義軍非常有利。

  偽朝沒有能力投入更多的資源到蜀地,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信他們不動心!”

  許炎宇故作胸有成竹的說道。

  老大都做出了決定,做小弟的自然只能應下。

  蜀地白蓮教四分五裂,那么多小山頭,總能忽悠幾個過來。

  常年生活在專業造反組織中,沒有野心是不可能的。

  現在的僵局,無非是利益不到位。

  時光飛逝,一晃就到了秋收時節。

  大軍依舊在訓練著,不過李牧的關注重點,已經從訓練轉到了秋收上。

  靠黑吃黑的手段,兩廣的軍田數量,達到了一個驚人的數字。

  封建農耕時代,土地是最寶貴的生產資料。

  軍田的收成,將直接關系到接下來的大戰。

  從民間收購糧食,那只是一個托詞。

  真要那么干,兩廣的糧價,非得被炒到天上去。

  前面的軍糧收儲,除了一部分來自海外,更多的還是衛所貢獻。

  只不過李牧倒騰了一手,按照外面的市場價,賣給了總督衙門。

  不光是糧食,還有鹽糖油等戰略物資,都是他一手包辦的。

  采購價格沒有問題,物資質量和數量也沒問題,總督衙門自然不會多事。

  換個人脈關系不強的官員,就算手中有錢,也買不到這么多物資。

  “侯爺,今年是一個豐收年,這是秋糧預收的部分賬目。

  具體的數據,還要等一些日子,才能夠造冊入庫。”

  蘭林杰欣喜的說道。

  相較于以往的入不敷出,今年無疑是一個大豐年。

  靠著統一規劃種植,規模化農業的經濟價值,逐步體現了出來。

  上半年種植的經濟作物,就讓李牧小賺了一筆。

  生產出來的白糖、植物油,除了留下自用之外,全部被軍方采購一空。

  無需擔心被人彈劾假公濟私,這些東西在大虞朝屬于稀罕物,很多時候有錢都不一定能夠買到。

  偏偏士兵們,還離不開這些戰略物資。

  “看來大家是用了心的,今年衛所公賬上,應該會有不少結余。”

  李牧笑著說道。

  僅僅只是三個衛所的數據,就有一百五十多萬石的秋糧。

  不同于一般衛所,李牧對衛所士兵訓練要求高,同募兵一個檔次。

  高強度的訓練,全是靠錢糧喂出來的。

  收上來的這些糧食,半數以上會用在士兵日常訓練中。

  結余下來的糧食,依舊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侯爺,衛所生產逐步走向了正軌,后續軍糧供應將得以保障。

  新糧入庫之后,那些陳糧也該騰出來了。

  受大戰臨近的影響,糧價應該還會往上漲一波。

  待到大戰爆發后,找機會賣給總督衙門,應該會有不小的收益。”

  蘭林杰開口提醒道。

  吃陳糧,存新糧,在大虞朝是常態。

  普通百姓,想要這么玩,都沒有這個資本。

  真正能這么干的,都是那些地主。

  “恩!

  那就這么辦。

  不過別刻意炒高糧價,總督衙門也不富裕。”

  李牧點了點頭說道。

  名義上是總督衙門采購,實際上負責執行的,還是他自己。

  作為一名有節操的官員,李牧非常重視吃相。

  趁火打劫,發國難財的事,他是不會干的。

  “學生明白,定不會鬧出亂子!”

  “侯爺,經過我們的人查看,兩廣地區也有不少地方適合生產食鹽。

  現在衛所上下足有上百萬人口,每天的食鹽消耗,都不是一個小數字。

  如果能夠實現食鹽自產,又能省下一筆開銷。”

  蘭林杰興致勃勃的提議道。

  擱在以往的時候,他肯定不會出這種離經叛道的主意。

  大虞朝實施的是鹽鐵官營,尤其是對食鹽的管制,更是嚴格。

  一旦被朝廷發現,那就是掉腦袋的重罪。

  不過此一時,彼一時。

  以往的時候,李牧身板子不夠硬,參加不了高端局。

  隨著身份地位的變化,他也成了權貴中的一員,分一杯羹符合國情。

  “可以嘗試提煉食鹽,不過生產出來的食鹽,只能秘密進行銷售。

  我們的身份不方便拋頭露面,合作伙伴必須精心挑選。

  即便是發生意外,也不能牽扯到我們身上!”

  說完,李牧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原本對這種掏空大虞的舉動,他是深惡痛絕,現在突然間發現自己居然也成了其中的一員。

  事實再一次證明,只要利益足夠大,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當然,他還可以找借口,用籌措軍費自我安慰。

  可假的終歸是假的。

  真要是籌措軍餉,那也該是改革征稅制度,提高朝廷的財政收入。

  販賣私鹽,這算什么事?

  “侯爺放心,學生知道輕重。

  真要是發生變故,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絕不會鬧出大亂子!”

  蘭林杰當即保證道。

  在兩廣地界上,李牧這個提督的面子,還是非常好用的。

  想要壓下一件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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