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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海捕文書

  北岸大營。

  “提督大人,京師有變!”

  “遼東叛逆,在京中舉起屠刀,大肆屠戮勛貴世家。

  鮮血染紅……”

  驚聞噩耗,一眾將領紛紛臉色大變。

  作為京營將領,他們的家眷可全在城中。

  在收到李牧的軍令后,大家還在糾結,萬一敵軍拿家眷威脅該怎么辦。

  萬萬沒有想到,施家如此狠辣。

  連威逼利誘的都沒用,就直接舉起屠刀。

  “反賊欺人太甚,本將誓與施家不死不休!”

  李博猛的一拍桌子說道。

  盡管李家年輕一代成功撤離,可依舊有大量的族人留在京中。

  此前能夠聚眾自保,那是施家心懷忌憚,不敢對他們下死手。

  現在底線被突破,光城中那點兒家丁,肯定支撐不住。

  血海深仇,不得不報。

  “提督大人下令吧,我等誓與反賊不死不休!”

  “提督大人下令吧!”

  在仇恨趨勢下,一眾將領紛紛表明立場。

  顯然,施家的暴行,挑戰了大家的底線。

  怒火上了頭,一個個也顧不上保存實力,現在只想弄死施家。

  “大家的心情,老夫理解。

  仇肯定是要報的,但不是倉促和敵人決戰。

  我等只需死守黃河一線,不讓敵軍撤離,勤王大軍就會把他們圍殲在南岸。

  京中那些殘余勢力,就留給邊軍的同僚吧!

  待到大戰結束后,我等再去遼東,讓敵人血戰血償。

  下去之后立即向營中士卒,宣揚叛軍的暴行,此戰我們必須打出京營的威風來!”

  李博一臉嚴肅的下令道。

  京師淪陷,讓京營淪為笑話。

  他們這些京營殘余,在天下人眼中,也變成了酒囊飯袋的代名詞。

  如果不是李牧堅持,南京朝廷連他們的軍餉錢糧,都不愿意支付。

  解釋沒有任何意義,大家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恥辱,只能靠鮮血來洗刷。

  如果這一戰不能打出成績來,新君繼位之后,他們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無論誰做皇帝,也不愿意讓一支廢物部隊來保護自己的安全。

  到時候最好的結局,就自己把位置騰出來。

  “末將遵命!”

  眾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主帥的軍令,就是讓他們擋住叛軍的歸路。

  有現成的黃河天險,肯定要利用起來。

  相較于同仇敵愾的河北大營,南面的遼東軍大營,則是另一幅景象。

  “大哥,我們搜集了方圓數十里,還是沒有找到足夠的材料。

  敵軍擺明是提前有所準備,提前進行了堅壁清野。

  想要扎木筏渡河,一時半會兒怕是無法完成!”

  施靖林語氣低沉的匯報道。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甭管竹筏、木筏,還是羊皮筏,都得先有原材料才行。

  可惜敵軍將領都是戰場宿將,作戰經驗豐富著,提前采取措施釜底抽薪。

  事實上,就算不堅壁清野,一時半會兒他也難找到足夠的原材料。

  作為華夏文明的發源地,黃河兩岸的林木早就被砍伐一空。

  “好歹毒的計策!”

  “不過光這點兒小把戲,休想留住我們。

  既然此地路不通,那就從上游尋找渡河機會!”

  施靖風故作鎮定的說道。

  相較于長江,黃河的水量要小的多。

  現在又是枯水季節,綿延數千里的黃河,總能找到適合大軍渡河的地方。

  縱觀華夏歷史,只聽聞據長江割據半壁江山的,從未有據黃河割據的歷史。

  遼東軍只要愿意,總能找到地方越過黃河。

  真正令人揪心的是追兵。

  勤王大軍沒有追上來,那是在忙著抓俘虜。

  數十萬遼東潰兵四處逃竄,敵軍肯定不能放任不管。

  可靠潰兵拖延時間,終歸是極限的,頂多兩三天的功夫敵人就會追上來。

  他們渡過黃河要繞路,不等于敵軍也要繞路。

  搞不好渡過黃河沒多久,雙方就會撞在一起。

  除非他們改變撤離路線,直接從河南進入山西,從草原上借道回遼東。

  改變行軍路線,聽起來似乎不錯,實際操作起來就沒這么簡單了。

  光后勤補給,就是一個大問題。

  中原是農民軍的地盤,人家可不會歡迎他們這些不速之客。

  單純借道離開,或許這些反王不會阻攔,可要在人家的地盤上就食,那就損害了地頭蛇的利益。

  萬一有頭鐵的反王,中途攔截一下,可就要了老命。

  縱使一帆風順的出了關,草原上也充滿了風險。

  作為邊軍哪怕再怎么咸魚,也少不了和北虜交戰,雙方早就是血海深仇。

  誰也無法保證,沿途的鬼方人、韃靼人,不會落井下石。

  “大哥,敵軍既然提前有準備,恐怕上游的路也不會太平。

  偽朝在北方的軍事力量,除了京營之外,還有邊軍。

  不需要太多,只要有一個鎮滯留在山西,我等就沒法全身而退!”

  施靖忠忍不住潑下了冷水。

  戰爭打到現在,跟在他們身邊的部隊,僅剩下三萬余人。

  其中不少士兵,連手中的兵器都丟了。

  擱在以往的時候,肯定要嚴肅追責,但現在明顯是顧不上啦!

  作為施家僅存的本錢,只要愿意跟著賣命就行,其他不能要求太多。

  “不太平,也要走!”

  施靖風語氣冰冷的說道。

  找不到船,總不能帶著大軍游過黃河。

  再耽擱時間,勤王大軍追了上來,想跑都沒機會。

  “轟隆隆……”

  突如其來的炮火聲,打斷了這場軍事會議。

  “炮聲從北面傳來,應該不是追兵。”

  見眾人陷入慌亂中,施靖風急忙開口說道。

  同樣是挨揍,被對面京營用炮轟,總好過被追兵用炮轟要好。

  中間隔著黃河,京營手中就算有船,也不會大半夜渡河。

  黃河這位母親的脾氣可不怎么好,前一刻還風平浪靜,下一刻就有可能掀起驚濤駭浪。

  京營是典型的旱鴨子部隊,黑燈瞎火的夜晚渡河,那就是對士兵的生命不負責。

  若是派出小股兵力襲營,根本無需動用火炮,黑夜就能隱藏行跡。

  “嗯!”

  “大家下去安撫軍心吧!”

  “現在這種時候,任何異常舉動,都會引發混亂。

  敵人玩的是疲兵之策,此時動用火炮,分明是不想讓我們安然入睡。

  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

  話說到一半,突然一枚炮彈落在十幾步之外爆炸,飛射的彈片扎進了附近士卒的身體。

  “啊!”

  慘叫聲持續在耳邊響起,施靖風的鎮定也不復存在。

  本以為敵軍黑夜中,無法瞄準目標,造成不了多少威脅。

  萬萬沒想到,這才剛開打,炮彈就飛到了帥營跟前。

  如果不是大家運氣好,剛才的那一枚炮彈,就能讓遼東軍的指揮系統癱瘓。

  “敵軍是怎么瞄準的?”

  施靖風詫異的問道。

  火炮的命中率,本身就不高。

  白天都很難在數里外打中目標,更何況是黑夜。

  “篝火,暴露了我們的位置!”

  施靖忠一臉為難的回答道。

  本來黑燈瞎火的,敵軍炮兵只能憑感覺亂轟,可架不住營地中有篝火。

  篝火燃燒,散發出來的光亮,為敵人指引了目標。

  越是重要目標,附近的火焰燃燒的就越旺盛。

  原本隱蔽的軍事重地,在一團團火焰面前,全部都給暴露了出來。

  “立即熄滅帥營附近的篝火!”

  施靖風當機立斷下令道。

  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

  明知道敵人靠篝火瞄準,繼續放任火焰燃燒,那就是對自己的小命不負責。

  帥營的危機解除,營地中的混亂,卻在不斷加劇。

  本身就是新敗敗軍,一群敗兵混在一起,士氣有多低迷可想而知。

  突然遭遇炮火攻擊,許多士兵承受不住壓力在營中亂竄,把營地攪合成了一團亂麻。

  當將領們察覺到不對勁時,混亂已經在營地中蔓延開來。

  不知是誰開的頭,平日里有恩怨的官兵,趁著混亂干起了“有仇報仇”的買賣。

  自相殘殺的壞頭一開,局勢就不再受控制。

  私人恩怨引發的仇殺,迅速在營地中蔓延,很快演變成了一場營嘯。

  受氣氛感染,許多士兵稀里糊涂的加入內戰中。

  剛開始還有明確目標,后面隨著殺戮的持續,殺紅眼的士卒直接開啟了無差別攻擊模式。

  甭管是誰,只要出現在附近,都會成為被攻擊的目標。

  眼瞅著混亂升級,知道大勢已去的施家高層,直接選擇了抽身而去。

  徐州城。

  看著手中的戰報,李牧暗自感嘆世事無常。

  威名赫赫的遼東軍,居然以一場“營嘯”落幕。

  盡管遼東軍高層一個都沒有抓住,但喪失了大軍的施家,就是案板上的肉。

  縱使成功逃回老巢,遼東也不會成為他們的根基之地。

  項羽寧死不肯過江,施家現在的處境,其實也差不多。

  除了留守京師的兵馬外,主力部隊全部丟在了戰場上。

  死了這么多人,他們回到遼東大地,將不在是守護神。

  “發布海捕文書,緝拿叛軍頭目。

  抓住施靖風者,一律官升五級、賞銀十萬兩。

  抓住施靖明、施靖林、施靖義、施靖忠、施靖海等人者,一律官升三級、賞銀三萬兩。

  抓住……

  允許身犯王法者,亦可以用這些亂黨的人頭,贖買過去的罪責。

  一干亂黨死活勿論!”

  沒有絲毫猶豫,李牧直接把遼東軍高層,全部送上了通緝名單。

  現在的遼東軍,已經不是威名赫赫的大虞藩鎮,而是一群沒了牙齒、爪子的病虎。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名利雙收的事情,最能帶動積極性。

  哪怕是天下聞名的反王,只有拿下施家亂黨,李牧也敢給他們發赦免令。

  無需擔心有人反對,頂著“弒君”的惡名,遼東軍高層就是朝野上下的共同死敵。

  打破了政治游戲的規則的默契,注定遭到規則所反噬。

  大虞體系內的各方勢力,現在都恨不得把遼東軍高層碎尸萬段。

  喪失了大軍保護,僅僅帶著幾百騎兵逃命,那就是明晃晃的靶子。

  能不能從河南借道都是一個未知數。

  別看農民起義軍口號喊的驚天動地,行動上也在掘大虞朝的根基,可一旦聽到能招安,還是有大把的人會動心。

  一方面是迫于李牧手中的實力,他們這幫農民起義軍沒有把握奪取天下,擔心后期被朝廷清算。

  另一方面則是傳統觀念的影響。

  大虞朝傳承近三百年,統治早就深入人心,在社會的底層的影響尤為巨大。

  除了少數農民軍領袖,真想著奪取天下外,更多農民軍反王都是趕鴨子上架,并沒有真正想反虞。

  最大的追求,就是封妻蔭子。

  “侯爺,這些封賞未免太豐厚了一些。

  如果是朝廷官員獲得,豈不是能夠直接一步登天,入朝執掌大權。

  倘若被一些反王真完成了,直接把他們赦免招安入朝為官,后續麻煩恐怕不會小。”

  李森憂心忡忡的提醒道。

  作為侯府子弟,基本政治素養,還是有的。

  按照正常程序,如果巨大的重賞,都需要百官討論皇帝批準。

  盡管李牧現在,還現任著內閣首輔一職,依舊不能肆無忌憚的許諾官職。

  “無妨!”

  “打完這一仗之后,本侯就辭去首輔一職,回安南都護府養老。

  朝廷的事情,還是留給新君處置。

  朝堂上爭論了那么久,現在到了決出勝負的時候,估摸著新君很快就會確立下來。

  越是這種關鍵時候,大家就越不想折騰。”

  李牧大大咧咧的說道。

  違反政治游戲規則的許諾,確實會引發朝野上下的非議,可他自己到時候都回了安南都護府。

  后續鬧騰的再厲害,那也是朝廷負責善后。

  少了壓在頭上的祖宗,大家高興都來不及。

  想來不會有人傻到,為了些許小事,就把他召回來。

  “侯爺,道理是這樣沒錯,可萬一……”

  “沒有萬一!

  這份功績,不是京營拿到,就是邊軍的菜。

  大家一起舉兵勤王,我們撈取了最大的政治果實,總得給同僚們喝口湯吧!

  本侯的懸賞,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不等李森說完,李牧便開口打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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